作者:之知
她面带挑衅,屠四刚压下的火气眼看又要卷土重来,被身旁的人一提醒,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小子,军营里可不是你这种瘦田鸡混饭吃的地方,要拿功夫说话。”
尤大嘴在沈妤身后伸着脖子喊道:“他在战场上杀了几百个西厥人,你行吗?”
屠四听说过他,但那都是传言。
他是山匪出身,当初军中还传他那山上有几千号兄弟呢,其实压根没那么多,可见传言容易夸大其词,也不可尽信。
况且再看眼前的瘦胳膊瘦腿,怎么看都不是能在战场上砍几百个人的体格,被几百个人追着砍还差不多。
屠四把刀收回鞘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妤,“吹牛逼谁不会,军中得拿实力说话,你敢和我比一场吗?”
“有何不敢?”沈妤目光如炬,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屠四嘲讽道:“好,我也不欺负你,让你吃饱饭再比,未时正,咱们校场见。”
屠四带着几人乌泱泱地走了,连原本该领的饭食都没拿。
领完饭食回去分发,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吃上饭,肉饼都已经冷了。
几人围坐在帐子里,尤大嘴把自己的肉饼递给沈妤,小声说:“你多吃点儿吧,下午还
要比武。”
杨邦靠着墙喝肉汤,闻言问道:“比什么武?”
尤大嘴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我就不该接那句话,”尤大嘴悔恨万分,“不然他也不会想起来找你比试。”
“那你接什么?”杨邦问。
尤大嘴说:“我那是想着先威慑他一下,让他知难而退,哪知道他不接受威慑。”
尤大嘴也是听的传言,没亲眼见过沈妤砍人,但是他横看竖看都觉得那个连砍三百人的肯定不是沈妤。
瞧这细胳膊细腿的,那脸小的一拳就能锤烂似的。
他后悔了,要不是自己逞能说那一句,屠四估计也不会找山炮儿比武,自己这是给他揽了个瓷器活啊。
“那个屠四胳膊都比你大腿粗了,我看要不还是别比了吧?”尤大嘴说。
杨邦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相信山炮儿。”
沈妤一时都没反映过来山炮儿是谁。
尤大嘴苦着脸,“若是到时候扛不住,你就直接认输,输了不丢人,还是命比较重要。”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杨邦不以为然,“咱们山炮儿差哪儿了?”
说完打量一番沈妤,不太确定地补了句:“除了……略显瘦弱。”
沈妤:“……”
时间接近未时正,沈妤姗姗来迟。
尤大嘴跟在沈妤身后,非要来给他打气,就连杨邦都拄着拐一瘸一拐地跟来。
校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在擂台四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沈妤一脸淡定,倒是尤大嘴在背后小声说:“我明明没声张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你没声张对方就不声张吗?”杨邦呛声。
比试还没开始,屠四就已经料定了自己会赢,这种长威风的事自然是越多人知道越好,一个中午就传遍了军营。
待他们走近,擂台下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尤大嘴和杨邦跟在沈妤后面走进去,两侧人群个个身材魁梧,压迫感十足。
尤大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北临世子平日里都给这些人吃
的什么?怎么一个个都长得这么……壮实。”
沈妤平静道:“北临王御下甚严,对从军要求本就高,能进入谢……世子麾下的都是军中佼佼者。”
说话间,沈妤已经停在了擂台前。
屠四站在擂台上,垂着眼蔑视地看着她,嘲讽道:“这么晚,还以为你吓得不敢来了呢。”
“怎会?”沈妤道:“无需热身,自然不用早来。”
屠四脸色一变,意思是他来这么早是热身来了?
他冷哼一声,“找死!你再怎么临时抱佛脚也没用,若是你现在跪下磕头认输,我等会儿可以稍微放放水,不让你输得太难看。”
沈妤低头缠着臂缚,说道:“我打架前没有先骂阵的习惯。”
意思是你逼逼赖赖个啥,直接上就是。
人群中不禁响起一阵压抑的哄笑。
屠四:“……”
好在绝大多数人都是来自北临青云卫,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总不能不给自己人面子,笑声很快就收了。
“直接开始吧,你想怎么比?”沈妤抬起头看去。
屠四道:“要是我来定,怕是有人会觉得我欺负你,我不占你这便宜,你来说。”
沈妤抬步上前,袖子忽然被人抓住。
她回过头,看见杨邦一手拄拐一手拉着她,压低声音道:“要不还是别比了。”
沈妤诧异,“不是你说的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
杨邦看了一眼屠四说:“我之前不知道你要和这样的人比,你看看他这体格,太阳穴微鼓,是个老练家子。”
“我也是啊。”沈妤道。
杨邦在她身上瞟了一圈,表情和眼神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沈妤在他肩上拍了拍,“放心,丢不了人。”
她走上前,表情安闲自得,扫视了一圈兵器架,说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闲棍槊棒,鞭锏锤抓我都略有涉猎,你选吧?”
人群嗡地一响,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喝起了倒彩。
这话太大了,便是谢停舟身边武艺最高的近卫,也不敢冒这样的大话。
第26章 比武
屠四听到这句就忍不住哂笑,“小子,大话说太早,丢人的可是你自己。”
尤大嘴摸了摸自个儿的脸说:“我咋觉得站在台上的是她,丢人的是我呢?”
“那说明你和山炮儿荣辱与共了。”杨邦说。
尤大嘴说:“荣可以,辱的话……还是别了吧。”
但其实沈妤确实没说大话,说略有涉猎那是真的仅仅略有涉猎而已。
她自幼跟在沈仲安身边,军中武将个个所擅武器皆有不同,她又是个停不住的性子,什么都想要试试。
从前沈仲安说她性子不定,她还振振有词地说不挨个试试看怎么能知道到底什么武器才适合自己。
常衡和韩季武正在虎帐中同谢停舟商讨要事。
帐内燃着火炉,烤得人昏昏欲睡,但帐内气氛却肃然得可以。
昨日盛京的圣旨传到燕凉关,陛下对北临青云卫好一番褒奖,命世子谢停舟速速押解要犯上京。
韩季武面色沉重:“老皇帝定然已经起了疑心,此番召殿下进京,恐怕等着我们的不是好事。”
谢停舟靠在椅子里,陷入沉思,“先是铲除沈仲安,然后再把北临拖下水,能布这样的局的人,必定位高权重,如今盛京握在四大世家手中,左右不过就是那些人。”
树大招风,物极必反,古来帝王最怕各地封王拥兵自重。
五年前谢停舟那一战让帝王看到了北临的强大。
北临太强了,它让坐在皇位上的李氏惴惴不安。
所以那时谢停舟选择激流勇退,这几年让北临韬光养晦,隐忍不发,才能和盛京达成了某一种相对的平衡。
但是这样的平衡在燕凉关被打破了。
彼时燕凉关危在旦夕,放在谢停舟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放弃燕凉关继续隐藏实力求一个安稳,要么出兵救下燕凉关。
最终谢停舟的选择无需多想,他选择了救万万百姓,但是却将北临推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常衡沉吟道:
“会不会和沈家有关?”
“应该不会,”韩季武摇头说:“沈仲安从头到尾都没向北临发过求救。”
“但是他岳丈家大张旗鼓地筹粮,我们想要不知道都难,这不是等同于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我们燕凉关有难?况且最终的结果放在这里,咱们就是来了。”
两人争执不下,谢停舟说了句:“最终结果是沈仲安战死,他也是局中人。”
帐外有人求见,是找常衡的。
常衡出去了片刻进来,就要和谢停舟告假,“殿下,校场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
“怎么了?”谢停舟问。
常衡道:“我营里那个屠四和时雨两个人叫上板了,在校场比武,我得过去看看,免得屠四下手太重伤了人,时雨那小子我还挺喜欢的。”
谢停舟淡笑,“你该去提醒时雨下手不要太重。”
常衡不以为然。
屠四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放战场上也能以一当百那种,时雨强归强,倒还不至于能在屠四手底下讨到便宜。
谢停舟哼道:“不信?”
他放下茶盏起身,“看看去。”
擂台上,屠四已选好了兵器。
他原本擅使刀,是军中使刀的一等一的好手,但拿自己最擅长的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就要用其他兵器赢了才愈显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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