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之知
那小公子最烦被人称作小孩,当即一拍栏杆,“分明是你胡言乱语,我……北临王才不是你说的这样。”
“哦?”老头儿来了兴致,“那你来说说,北临王是什么样?”
身旁的男童拽了拽那小公子的袖子,小公子手臂一抬挣脱开,大声说:
“北临王弱不禁风,走路走远了要王妃牵,不然就不走,吃虾要王妃剥,不然就不吃,连鱼也要王妃剔刺,才没有你说的那般威武。”
堂下顿时哄堂大笑。
老头儿抚着胡子说:“北临王要是知道在你们眼中竟是这般弱不禁风,不知会作何感想。”
楼下又是一阵哄笑,显然俱是不信。
气得小公子拉住一旁的孩童说:“哥哥,你告诉他们,是不是我说的这样?”
“你说了他们也不会听,不用管他们怎么说。”另一个小公子显然更为沉稳。
说书老头儿又笑了起来,“小老儿我继续讲,小娃娃,莫再胡言乱语啦。”
小公子叉着腰,气得胸口起伏,这一听更不得了,抓了桌上的一把剑,撑着栏杆就要往下跳。
刚翻过栏杆,脖子后忽然一紧,被人抓着后领悬空拎起,两条腿在空中不住乱蹬。
待回头看清了拎他的人,孩童当即止住挣扎,跟条鱼干儿似的挂在来人的手中。
谢停舟把娃拎高,对上他的眼,“人还没剑高,就敢拔剑砍人了?”
“爹爹胡说。”小公子被拎得缩起了脖子,不忘反驳道:“我已经比剑高好多了。”
谢停舟放下谢瑜,“爹平时怎么教你的?”
谢瑜在谢停舟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站得规规矩矩,“爹叫我要听娘的话。”
“然后呢?”谢停舟睨着她。
谢瑜道:“娘教我不爽就干!”
谢停舟噎了噎,回头看向身后的人,眼神中带着询问,沈妤无辜地眨了眨眼,抬头看着头顶的横梁,一条横梁看了半晌,仿佛能看出朵花儿来。
“娘说的不对吗?”谢瑜仰着头问。
谢停舟骑虎难下,无奈道:“你娘说的肯
定是对的,但这个不爽就干它肯定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得比你爹高,至少得比你娘高。”谢停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谢瑜仰起头,爹委实太高,她这辈子怕是长不到这么高了,要是真长这么高,怕是嫁不出去。
不过比娘高的话,再过个十年应该可以。
谢停舟在谢瑜头顶拍了拍,又看向一旁的谢瑾。
“怎么不看着你妹妹?”
谢瑾道:“妹妹比娘还野,看不住。”
谢停舟:“……你娘温柔可人,不野。”
“这是舅舅说的。”谢瑾认真道。
谢停舟叹服,回头时已不见沈妤人影。
“宣儿。”
“姑父。”李宣走上前来。
谢停舟俯身在他耳畔耳语了一句,李宣当即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姑父。”
谢停舟抬脚就要走,冷不丁被谢瑜一把抱住了腿,“爹你要去哪儿?”
“我和你娘去临兖岛见个故人。”谢停舟说。
“我也要去,你老带娘出去玩,都不带我们。”
谢停舟一把拎开谢瑜,“等你长大了嫁人,让你夫君带你去。”
谢瑜不撒手,衣袖被谢瑾扯了扯。
“妹妹,别缠着爹爹了,我们和宣哥去沂安。”
街上走着一串人,一名男子身后跟着三个孩童,长得个顶个的俊,引得无数行人侧目,只是前面的男子脸色略黑。
沈妤等在马车前,见谢停舟带着孩子气势汹汹地走来,忍不住问:“怎么了?”
“他拿捏我。”谢停舟抿紧唇。
“谁拿捏你?”
谢停舟手指往旁边一指,指的正是谢瑾,然后一掀帘子就上了马车。
三个娃并排站在一块儿,忍着笑又不敢笑,沈妤指了指谢瑾,跟着上了马车。
“瑾儿怎么拿捏你了?”
谢停舟背靠着车壁,环抱着胳膊,“他说他们要去沂安。”
沈妤心里咯噔一声,“额……去沂安干什么?”
谢停舟睁开眼,“你说呢?”
谢停舟忽然伸手,一把将人拽了过来,压在车壁上。
“江寂他是不是有病?三月一封信,五月又是一封,谁稀罕他给孩子捎的礼物,谁又管他在沂安还是在何处,他怎么不去地府?”
江敛之云游四海,每到一地便会来信一封,讲一讲当地的风土人情,再给几个孩子捎些小玩意儿。
偏偏几个孩子挺喜欢他,气得谢停舟后悔当年没把他斩了。
第303章 (番外)梦
通常这种时候,只要顺着谢停舟的毛摸,片刻就能摸顺。
沈妤伸头,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那就不让孩子们去沂安就是了。”
谢停舟微眯了眼,“不去沂安让他们去哪儿?”
“跟我们一起去临兖岛呀。”沈妤理所当然地说。
谢停舟默了默。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甩掉这几个孩子,过一过二人世界,当真就被个八岁孩童拿捏住了?
那不可能。
谢停舟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眼,见几个孩子围在一块儿窃窃私语,显然是在计划什么阴谋诡计。
要是连几个娃娃都斗不过,他也不是谢停舟了。
“兮风。”
兮风上前,“主子。”
谢停舟撑着窗沿,幽幽地说:“再去备辆马车,把少爷和小姐带上。”
谢瑜顿时开心得直跺脚,凑到谢瑾耳旁说:“还是哥哥有办法。”
正好错过了谢停舟放下帘子前微微勾起的笑容。
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北上。
谢瑜掀开前面的车帘看了一眼,见父亲母亲的马车就在前面,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好无聊。”
谢瑾看他,“是你说要随父亲母亲去临兖岛的。”
“那我也不知道这一路这样无聊呀。”谢瑜撑着下巴,“这都走了三天了,爹和娘这一路车都不下,车上有什么好玩的?”
谢瑾稚嫩的眉梢微微一抬,脑中迅速转了一圈,忽然掀开帘子,“停车。”
车夫握着缰绳说:“少爷,还没到地方呢,主子说没到地方不让停。”
谢瑾作势要往下跳,车夫连忙勒马,“哎哟哟,小主子要是摔坏了,回头我可得领顿鞭子。”
谢瑾飞快地跳下马车,跑到前面一下掀开了马车了帘子,顿时站在了那里,然后回头看向谢瑜。
“怎么了哥?”谢瑜不明所以。
谢瑾指了指,“你自己来看。”
马车里哪有人,分明就是个空车。
“又让爹给骗了。”谢瑜一跺脚,“大骗子爹爹,哼,不让跟就不让跟,我们找江叔去。”
谢瑜指着前方,“走,去沂安。”
李宣一把握住了谢瑜的手,“好像不太对。”
这一路分明是在往北走,而沂安是在南方,三个娃就这样被忽悠着朝着反方向走了三日。
游船顺流而下,江风拂面。
“这样没事吧?”沈妤担心地问。
谢停舟手搭栏杆,把沈妤锁在怀里,“有近卫在,不用担心。”
沈妤转过身,“小瑜儿铁定恨死你了。”
“她和你一样好哄。”谢停舟笑得跟狐狸似的,“回头给她带个东西,她就什么都忘了,照样爹爹爹爹喊得比谁都勤。”
夜里江上的风很凉爽,此去顺流而下,过十五六日便能途京沂安,再行个十来日,便能到临兖岛了。
李霁风两年前忽然看破红尘,说要出家为僧,兜兜转转挑了个地方便是临兖岛。
不过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喊着要出家为僧了。
七年前第一次想出家的时候因为要剃头影响他的风姿而放弃。
五年前又因不能吃肉还要挑水而放弃。
两前去了临兖岛,这次倒是坚持了很久,一待就是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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