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骊偃
苏宏胜哈哈大笑。
“秧宝,”云稼辰戳戳她?的小脸,“你爷爷真说M国今年金价稳涨?”
“嗯。我?爷爷说他前天入手时,每盎司256元,方才他打电话,已?涨至263元。小舅舅,你要不?要跟着买点?”
云稼辰眉心一跳:“你爷爷有没有做什么预测?”
秧宝回想了下?颜明知方才说的内容:“我?爷爷按近几年的金价涨幅和这两年M国的经济环境,做了个推断,他说很快金价将会突破每盎司300大关,保守估计,今年年尾,有望涨至500~600美元。”
云稼辰的手放在茶台上?,急速地敲着台面:“你爷爷买了多少??”
“20508盎司。”525万之外,他又加了48美元,凑了个整数。
云稼辰粗略一算五百多万,咋舌,真敢!
“苏董,颜教授跟你借的钱?”
苏宏胜提起小泥炉上?的水壶,笑道:“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多现金借他。别?看?明知留学时只在M国待了短短几年,他啊,能耐着呢。知道吗,当年他没要我?苏家提供的留学金,拿着买房剩下?的37美元到了M国,没像别?的留学生那样周末给人刷盘子,而是走遍旧金山,翻遍近几年的报纸,埋首在图书馆,连翻了几撂服装设计书,画了三?款毛衣设计图,找成衣厂的女工帮忙织好,拿着去纽约第七大道(闻名全球的时装大道),找到服装展销室,挨家推销,最终,以每件109美元的价格,卖给一位叫安东尼的老板。”
“安东尼刚让人把毛衣给玻璃窗后的模特换上?,就被一位路过的小明星瞧中,以单件200美元的价格买走。很快,明知被便安东尼店里的服务员追上?,叫回加单。”
笑笑,苏宏胜继续道:“第一笔单子出货量三?万,这便代表,明知要接下?,势必要有自己的小加工厂,租房、买线,还有织毛衣机、熨衣机等都需添置。他在M国没有固定资产,想要找银行借款,几乎不?可能。”
“这时,一个人进入了他的视线。威尔,一个手头有点小钱的小混混,吸食大ma,酗酒、飙车、打架、逃课……这样的人在M国一抓一大把,明知看?上?他,是因为在他最缺钱的时候,这家伙大着舌头站在纽约街头挥臂吼道‘我?相信我?未来比那个老混蛋更有钱’哈哈……”
苏宏胜乐道:“是不?是很中二??明知过去问了一句‘你能代款吗’?威尔在纽约皇后区有一栋红砖小楼,凭此楼,两人去银行代了三?万美元,以每月500美元的价格租了个小厂房……一年后,小厂房换成大厂房,明知买房买地在M国有了自己的产业,而威尔……一次豪赌输了全部,还欠了十万美元,被人扣在赌场,明知为捞他,只得把服装厂的另一半股份卖掉,从头再来。”
云稼辰一听便道:“威尔的事是个局吧?他们的服装厂怕是一早就被人盯上?了?”
苏宏胜颔首:“他们发展的快,挣的多,怎不?让人眼红。明知平时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奔波的路上?,他们很难接触。威尔爱玩爱闹,再加上?有钱了,人飘了……这事过后,明知把威尔送进夜校,言明,一年后若他考不?上?大学,两人绝交,以后再不?管他了。没想到,那家伙仅用了三?个月,就考进了明知所在的斯坦福大学。”
“哇——”秧宝小嘴微张,“好厉害!”
“是!”苏宏胜笑道,“新开的服装厂,你爷爷没再让他参股,也?没让他插手,直到要回来了,才聘他为经理?人,写下?计划书,将服装厂交给他管理?,让他一切按计划书执行。这些年,他自己摸索着也?开过一些厂,均不?是太成功。”
云稼辰:“他能在M国几次经济动荡中护住颜教授的服装厂,也?是有几分真材实学的。”
“不?止呢,”苏宏胜笑道,“明知的服装厂在他的经营下?,厂房扩大了五倍,资产翻了9倍。”
云稼辰:“……”
他眼界小了!
秧宝:“爷爷的服装厂一直生产的都是毛衣吗?”
“嗯。”苏宏胜把一杯温热的白开水给她?,揉了揉她?的头,“主要是你爷爷待在M国的时间太短了,彼时他又忙着学习,精力有限。”
“哦。”
“秧宝,”云稼辰琢磨了番,“我?手头有六十万,能请你爷爷帮忙购买黄金吗?”
苏宏胜眼中精光一闪,笑道:“让明知全权代理?吗?那可要收佣金的哦。”
云稼辰点头:“这个您放心,人家多少?我?给多少?。”
黄金不?是股票,无需一周交易多次,其实这个自己买即可,无需给其他人佣金。
只是云稼辰不?想每天去关注金价的走势,又想稳嫌不?赔,便全权委托给颜明知了,按收益率的2%给佣金。
颜明知收到钱,人还在巷城,彼时,他手头的44000美元,在股市经过几次低进高出,已?经翻了几翻。
“叩叩……”颜明知放下?报纸,起身开门。
“颜伯父,你好!我?是云依瑶的大哥云稼言。冒昧打扰,还望莫怪。”
“你好,稼言。”颜明知伸手与之轻握了下?,侧身让开门道,“请进!”
云稼言迈步进屋,打量眼屋内的情况,笑道,“要不?是上?午接到稼辰的电话,我?和父亲还不?知道你来了呢。”
“匆匆而来,办点事,完了,立马就走。实在不?想给你们多添麻烦。”颜明知伸手一指沙发,“坐,喝点什么?”
说着,人已?打开了房内的小冰箱。
云稼言探头看?了眼:“矿泉水。颜伯父见外了,咱俩家什么关系,不?说依瑶出事多亏东铮和小卉出手相救,就说稼辰去京市,不?还在你家住着吗,你可曾嫌他叨扰?”
颜明知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稼辰是孩子们的小舅,在家不?要太受欢迎,我?感谢他陪孩子们玩闹还来不?及呢,哪会嫌弃。”
“哈哈……那颜伯父也?别?跟我?见外了,走吧,跟我?回家住。”云稼言说着,就要帮忙收拾行李。
“别?别?,”颜明知忙拦住他,“稼言,伯父此次过来要是游玩,不?用你请,我?一早就打车去你家拜访了。”
云稼言一愣,复又坐下?:“伯父这次前来?”
“我?想看?看?港城的股市和地产。”颜东铮笑笑,“实不?相瞒,我?来此几天,拿来的44000美元本金,被我?投进股市,几经折腾,上?午已?被我?全部取出——58.9万美金。”
云稼言吸呼一窒,58.9万美金对云家来说,是不?多,可你看?它?最初的本金,4.4万,短短几天,翻了十几倍。
这么大的收益率,颜明知竟还能保持住理?智,全部取出。
“我?听稼辰说,伯父近两年都会随学生留在M国?”
“嗯。”
“那您这是准备回M国?”
“我?想再待几天。”颜明知笑道,“50万美金我?已?寄给驻M联络处,这笔钱将会作为学生的生活费存入M国银行。我?手头还有8.9万美元,我?准备用这8.9万在股市再扑腾几下?,给学生挣个加餐费。另外,就是考查一下?港城的地产行业。”
“伯父是我?见过最理?智的投资者!”
颜明知无奈地摊摊手:“4.4万美元虽然?不?多,却是我?和54名学生两个月的生活费,国家困难,却也?给予我?最高的信任,我?不?能、也?赔不?起!”
云稼言知道,他说的赔不?起,不?是指钱,而是信任。沉吟片刻,“伯父,我?听稼辰说,他准备跟你一起买黄金?”
“嗯,他打给我?的60万,已?转至我?朋友威尔的帐户,这会儿,威尔差不?多已?经帮他开好户,买入黄金。”
“我?手头有两百万闲钱,不?知能不?能也?委托给伯父?”
一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颜明知没有拒绝的道理?,签好合同,拿到钱,立马让威尔开户买入黄金。
而8.9万美元,十几天后,等颜明知退出股市,拿到手,已?是103万美金。
如此大开大合,不?但?再次引来了云稼言,还把袁飞招来了。
“颜教授,”袁飞坐在颜明知对面,嬉笑道,“我?给你一千万,你帮我?在股市扑腾一周,交易佣金我?给你成交金额的3%怎么样?”
颜明知摇头:“抱歉,我?定了明天的机票,M国那边一直再催,我?不?能再留了。你要是信得过我?,这笔钱我?给你买成黄金怎么样?”
“黄金是不?是得长久持有?”
“嗯,最少?一年。”
袁飞看?中的是颜明知在股市的短期收益,长期持久,他没那个耐心:“颜伯父,你真的不?能多留几天吗?”
“抱歉!”他在港城人生地不?熟的,知趣点,见好就收,再折腾,后续的麻烦,他没那个精力应付。
“那样的话,一千万的流动资金我?怕是提供不?了……”
颜明知笑道:“能拿多少?是多少?。”
袁飞咬了咬牙:“200万。”
“可。”
云稼言跟着追加了300万。
翌日,颜明知在云稼言带人护送下?,坐上?飞机,他的律师朋友留了下?来。
十七八个小时后,到达华盛顿。
宋杰开车来接,路上?两人聊起103万美金的安排,颜明知的意思是,80万购入黄金,23万以留学生基金会的名义租房开店。
“颜教授怎么想到开店了?”
“我?想开的是百年老店,”颜明知笑道,“能支持百年留学生的百年老店。今年来的54名留学生,除了方坚和周若蕊,剩下?的52人,多数已?人至中年,他们学习精力肯定不?如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我?希望以后,留学生不?止在年龄上?,在专业上?,亦不?要有什么限制,特别?是经济专业的学生。”
“另外,我?提议留学生的生活费由400美元曾至700美元。好不?容易走出国门,进入M国的大学,学习人家的先进科学技术,我?不?希望看?到学生们节衣缩食,或是因为金钱而降低生活质量,从而影响学习。”
宋杰迟疑道:“一下?子涨三?百美金,会不?会太多了?”
“三?百美元能多到哪去,伙食上?多道肉菜,钢笔、本子多用些,或是买几本资料……”
“我?是怕他们受M国开放风气的影响,贪图……”
“宋先生!”颜明知打断他道,“我?们的学生都是从苦日子里走出来的,你要相信他们的自持力和对知识的渴望。”
“这事……我?做不?了主,颜教授不?如打个申请。”
“好。”
宋杰瞟他一眼,又道:“开店,颜教授有什么计划吗?”
“不?知道宋先生知不?知道长岛的新月养鸭场?”
这个,宋杰还真不?知道,鉴于先前华M没建交,出于安全考虑,上?面规定,驻M联络处的工作人员非公不?能外出,出去也?必须两人以上?,一个人不?准单独行动。因此,他们出去的机会很少?,有的来此工作多年,还一次没去过M国的超市呢。
他也?就因为留学生的到来,最近出来过几次。
“1873年,一只京市公鸭和三?只京市母鸭从华国来到了M国,从此在长岛落脚,这四只鸭子就是新月养鸭场如今一大群鸭子的祖先。”颜明知娓娓说道,“长岛养鸭业始于19世纪六十年代,当时,M国的产鸭量有600万只,其中500万只来自长岛……经过一百多年的饲养,它?们的品种依然?属于京市白鸭。我?准备在唐人街开家烤鸭店,做一鸭两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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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京市市民中盛传□□副总理?的一句话:“我?们花了三?百亿,买了三?个不?满意:知青不?满意,家长不?满意,农民也?不?满意。”
会议过后,张开济等人坐上?开往云省的火车,边疆罢工风潮趋于平静。
几日后,省工作组到达勐岗农场,先传达文件,再由副主任讲话。
副主任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戴着眼镜,他拿着一早准备好的发言稿,环视会场一周,念道:“国营农场广大青年职工同志们,战斗在农场生产第一线的广大青年工人、干部、党团员同志们……”
会场一片寂静,大家惊愕地互视一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念一遍,开头那句。”有人叫道。
副主任轻瞟瞟看?了台下?一眼,重念:“……青年职工同志们……广大青年工人……”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知青’,我?们是‘知青’!什么‘青年职工’?”
“阿拉干了十年,怎么连‘知青’都不?是了?”
现场乱作一团,副主任振振有辞道:“按照《知青工作四十条》规定,今后国营农场一律……”
“知青”改为“青年工作者”,代表什么?
是不?是说明他们永远没有回城的机会了?
抗议、绝食、罢工……
随之“不?回城,毋宁死”的口号,响彻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