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骊偃
老五急得跳脚:“爸,你?还不把我大嫂叫住!我白天?上班,下班带聪聪,哪有时间给妈收拾。”
沐冬儿趁机躲进小卧室,不掺和。
有时忙起来,妈这里,她还要大嫂帮忙照顾几日呢,哪敢偏帮五哥得罪大嫂。
沐满仓亦对老五的叫嚷,充耳不闻,这一生,他和老伴养育了三子?三女,论孝顺,也?就老大老二能看。
老二离得远,给钱。
老大两口子?伺候他和老伴,这么多年认劳认怨,把人惹急了撂挑子?,靠老五老六,他和老伴怕是?连饭都不一定能按顿吃。
沐大成叫嚷了几句,得不到回应,把盆往门外一搁,进屋往沐满仓面前一坐:“爸,秧宝给了二哥一张卡……”
沐满仓浑浊的双眼立马朝他看了过来,“多少?”
“十万。”沐大成揉了下鼻子?,继续道,“说是?给冉冉的补偿,二哥二嫂的医药费养营费什么的,后续再?给。”
这个世界的发?展,九二年,已赶超秧宝前世的2000年。买房的话,沪市市区3500元/平方米,郊区两千一平。十万,能在市区买套28平方米的小公寓。
说实话,这个补偿不低了。
“冉冉伤的很重吗?”沐满仓这才想到,还没问?二儿子?一家的情况呢。
“右小腿骨折。秧宝给她请的陆泽医生,他医术精湛,这点伤在人家手里就是?一个小手术,休养两三个月就好了。我二哥脑震荡,二嫂掉了两颗门牙,小伤,赔付不大。”
“你?二哥没跟秧宝说你?妈的情况?”
“说了吧,我没问?。”
沐满仓不满地看向老五,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问?一声呢:“你?有秧宝的电话吗?”
“我咋会有她的电话。要不……”沐大成怂恿道,“你?往她家打打看,以前的号码应该没换。”
沐满仓有点不敢,当年老伴出院后需要钱做针灸,他又不是?没打过,颜东铮叔公接的,训他跟训孙子?似的,那话说的不带一个脏字,他听了却恨不得地下裂开三指缝,钻进去。关键是?当年家里没装电话,他是?在小卖铺打的,老头子?中气?十足,吼起来,整个小卖铺都听着了,他活到这岁数,从没像那天?丢人过,再?加上小四的事在街上传得沸沸扬扬,他有小半年没敢出门。
“你?打。”沐满仓怂得一批。
老五也?不敢,握着手机,心里上先怯了,“万一,我、我三姐接了,我说什么啊?”
“说你?妈快死了,想见她最后一面,让她赶紧抽空回来一趟。”
“哦哦。”老五应着,迟迟却不敢拨号,随之把手机往父亲手里一塞,“还是?你?来吧,我打她不一定理我,你?是?长辈,好说话。”
“叫你?打,你?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两人推来让去,反叫出来喝水的聪聪看不下去了,接过手机,问?道:“电话号码多少?”
父子?俩异口同声地报了串数字。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被接通,有人问?找谁?
“沐卉沐卉,”老五急得在旁叫道,“跟他说找沐卉。”
沐满仓紧张地攥着手中的拐杖,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聪聪受二人的影响,结巴道:“沐、沐卉,我、我找沐卉,我三姑。”
“打错了。”对面啪一声挂了。
三人面面相觑。
聪聪把电话还给老五:“换号码了吧?”
“也?许……”沐大成喃了句,颇是?失落地一遍遍看着手机上的号码。
“会不会拨错号了?”沐满仓小声道。
沐大成把手机翻转给他看。
沐满仓看着号码念了一遍,“没错啊,就是?这个号。”
与?此同时,颜东铮和沐卉步下飞机,掏出手机给闺女打去:“喂,秧宝,在哪呢?”
秧宝刚从茶馆出来,挥手跟王又夏等人告别,闻言看了下路牌:“在丰庆路,正要坐车回家。”
“沐大林一家的事处理好了?”
秧宝把伤情和处理结果说了遍,末了又道:“他说,外、外婆病重,想要妈妈的电话。”
颜东铮看眼妻子?,笑道:“我和你?妈过来了,接下来的事,我和你?妈处理,你?安心准备节目。”
秧宝一愣:“你?们来了?”
“嗯。刚下飞机。”
“我去机场接你?们,你?们等我一下……”
“不用,”颜东铮打断她道,“你?小哥开车过来了。”
“哦,那我……”
“你?忙你?的吧,我们去一趟医院。”
秧宝迟疑了下:“好。”
挂了电话,颜东铮看着大步走来的竟革,伸手抱住,拍了拍后背,笑着打趣道:“伙食不错啊,比着上回见面,壮实了。”
竟革无?语了片刻,推开他,转身抱住沐卉,头往她肩头一窝,闷声道:“妈,我想你?了。”
沐卉压下心头陡升的一抹酸涩,笑着揉了把儿子?的寸头:“那也?没见你?常回家看看我和你?爸。”
竟革笑笑,松开手,哀叹道:“是?我不想回吗,是?我没假!要不,你?帮我给老邢打个电话,让他给我放几天?假?”
竟革口中的老邢,叫邢纲,亦是?颜东铮和沐卉的老熟人,他们刚穿过来那会儿,跟地方公安张志用、方宜年、邢纲合力抓捕过人/贩子? du枭绕鹰和瘦猴。
多年过去,老邢一步步高升,早已是?边疆市公安局局长,竟革的领导。
沐卉白了他一眼,“我没给你?请?过年那会儿,半月假,你?用一天?了吗?”
竟革摸摸鼻子?,笑道:“那不是?遇到特?殊情况了吗。”
沐卉不想理他,接过丈夫提来的行李,往儿子?手里一塞,“走了,送我们去医院。”
没一会儿,三人出了机场大厅,到了外面。
韩永新看着走来的三人,忙下车,迎了上去,“颜叔,沐姨。”
颜东铮打量眼,笑道:“永新高了,壮了。你?爸妈还好吗?”
“我爸还是?那样,每天?忙活着农场的事,身子?不好。我妈的意思,年纪差不多也?快到了,提前退休得了,他不愿意,离不开,割舍不下。”
想起在上坎坝农场生活的那段日子?,颜东铮笑道:“要我,也?离不开,割舍不下。”
那个年代,理想高于一切,当兵是?国家需要,转业开垦农场亦是?国家需要,一腔热情顷洒,从无?到有,流了多少汗,付出了多少心血。七十年代末,知青回城,农场失去的不但是?人力,还有技术。
很多国营农场因无?力为继,解散,人去屋空,大片农田荒芜,橡胶树无?人收割,野草爬上公路、屋顶。
韩连长坚持着,将一切看在眼里,带领一批老职工留了下来。改革开放,允许私人买卖,他们贷款购买机器,高薪聘请林业局退休人员,及刚毕业的大学生,更是?年年举行“归家行”,邀请返城的知青回农场团聚,亦让一部分在城里混不下去的知青重返农场安顿了下来。
82年、84年,秧宝带着《泱泱大国,巍巍华夏》的幕后成员,分别在上坎坝农场做过两期节目,讲农场的精神、建设的初衷、经历的种种困难,甘蔗制糖的过程,夏季的菌子?,边疆的汽锅鸡,花米饭,稻花鱼等。
为此引发?了,知青回乡探亲热,云省旅游热,并带动?了云省的美食和农副产品的销量。
仅仅几年,就帮全?国还在经营的国营农场由经济倒欠,迎来了经济正增长。新增的物?流公司、快递行业、超市、餐饮、旅游,更是?解决了几百万人的就业,同时也?带动?了铁路交通、航空和水上交通的发?展。
沐卉:“你?爸身体怎么了?”
韩永新帮竟革把行李一件件放进后备箱,打开车门,请颜东铮和沐卉坐进去,“老毛病,膝关节肿大,一到阴雨天?,疼得厉害。脊椎早年不是?受过伤吗,以前年轻不觉得如何,现在年纪大了,有时候弯得时间长点,疼得直不起腰。”
颜东铮和妻子?上车,关上车门,看向驾驶位上正在系安全?带的韩永新:“没让陆老给看看,扎几针?”
“看了,陆爷爷让他工作暂停半年,好好留在沪市把病治除根,他不听,过来扎了两回针,拿上药,匆匆又回去了。”韩永新启动?车子?,问?道,“颜叔,咱们是?回思南路,还是?直接去医院?”
“去医院。”
路上,竟革把谢嘉谊的资料递给颜东铮:“你?和妈看看,这小子?今天?下午在商场遇到秧宝,挺主动?的。”
韩永新笑道:“人家可是?奔着你?妹夫的位置去的,能不主动?吗!”
沐卉一听来了兴趣:“长得帅不帅?”
竟革微微蹙了蹙眉:“妈,你?能不能别那么肤浅?”
沐卉轻笑:“那就是?帅了。”
她凑近了看,颜东铮抽出文件,几张照顾跟着露了出来。
沐卉取过照片,上面一张是?谢嘉谊在某个私人会所训练的照片,看背心下劲瘦的腰身,弯曲手臂时,大臂上鼓起的肱二头肌,手上的茧子?,眼神透露出的凌厉。沐卉不由敛起了脸上的笑:“这小子?见过血!”
竟革轻嗤:“他何止是?见过血啊,九岁时,一人就干掉了一个人贩/子?团伙,还反手,将他堂哥丢到沙漠里暴晒了三天?,接着废了他二伯的命根子?,绝了二房继承家族的可能。如今,谢家二房见到他,还跟耗子?见到猫似的,躲着呢。”
沐卉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牛!”
竟革:“……”
颜东铮很快就将资料看完了,沐卉接过来,越看越是?喜欢:“这小子?不错,能护得住秧宝。”
颜东铮瞪她:“秧宝还小呢,你?别乱插手。”
“小什么啊,我这么大的时候……”
“嗯?!”颜东铮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危险,“说啊,怎么不说了?”
“嘿嘿,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我跟秧宝19岁的时候,已经有一大群追求者了,出任务有人护着,饿了有人送吃的,渴了有人送水……”
颜东铮不想理她,这也?值得炫耀!想当年,他进士及第,皇帝在金銮殿传胪唱名,因他容貌俊美,被钦点为探花,打马游街,一路上有多少美貌小娘子?,朝他丢花抛帕,他骄傲了吗?
沐卉眼看身旁的男人脸越来越黑,轻咳一声,止了话头,掩住眼里的笑,拍了拍副驾驶位上儿子?的肩:“谢嘉谊还在沪市吗?”
“他活动?结束了,什么时候走不确定。”
沐卉看了眼资料上谢嘉谊的电话号码,掏出手机拨了过去。
竟革拧眉:“妈,你?干嘛?”
“问?问?他要不要参加我们农场这月19号举行的公益活动??”
要,当然要了!
谢嘉谊一口答应,挂了电话,握着手机止不住傻笑了两声。
保镖默了默:“……三少,沐夫人总不会是?找颜代萱或是?她的助理要的你?的电话吧?我怀疑,他们已经调查过你?了。”
谢嘉谊白他一眼:“不调查才不正常吧?”
保镖噎了下,一想也?对,以颜代萱受诸国及各界的关注程度,对于刻意接近她的人,他们要不谨慎点,怕是?早被人啃得不剩骨头渣子?了,“公益的事,你?要不要跟王学林说一声?”
王学林不知谢嘉谊的真实身份,作为经纪人,这几年他尽职尽责,没少为谢嘉谊打算、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