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总攻大人
他的身体很好看。
哪怕没有修为护体,他依然对略高的气温没有任何反应,身上一点汗都没有。
他垂着眼睛,眼睫长而浓密,眉心血色竖纹似乎有加深的迹象,薛宁知道,那代表他离死更进一步了。
……不是吧,就是担心他自己解决不了个人问题憋坏了,居然把他差点气死吗?
薛宁也不能解释,她确实不能表露出自己纯粹是好心,反而是秦江月认为她是为了试探他才这么做比较合理。
手僵在那半晌,她尴尬地拢了拢染血的衣袖,干巴巴道:“你这是干什么?”
秦江月没说话,只是手臂一震,胸膛上的白绸便散开了。
刺目丑陋的伤口立刻暴露无遗。
薛宁是死过一次的人,伤口也很骇人,血肉模糊。
可远不如秦江月的严重。
那道伤口像是被人徒手挖出来的,坑坑洼洼,深可见骨。
伤口边缘皮肉外翻,一点愈合迹象都没有,现在甚至又开始渗血。
薛宁都能看到秦江月肋骨上泛起的淡淡蓝光。
那是剑骨的光芒。
原书里魔神一手挖开他的胸膛,玩味地念叨着:“还真是天生剑骨,和剑仙那家伙一模一样,可这战斗力实在差得太多,当真是无趣至极。”
话音落下,他带着尖刺的手微微一甩,就将他甩下万丈高空。
薛宁从文字里跳脱出来,盯着眼前极具杀伤力的一幕,心惊肉跳地:“呕——”
“实在对不起,但是呕——”
血腥气实在太浓了,她真的撑不住,一个没怎么见过血的人,直接被熏吐了。
好在晚膳吃得不多,没真吐出来,薛宁侧过身去,捂着嘴偷看秦江月的反应,别人穿书看到角色受伤,都是帮忙包扎心疼落泪,可她居然吐了,她是不是完蛋了?
秦江月是白月光圣父,又不是圣僧,事情到这个地步,也会受不了她的吧。
秦江月黑发如缎,胸膛半露,却一点都不涩情,反而因那狰狞伤口与精致面孔的反差感,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诡异生命力。
像栖息在朽木上的凤凰花,白得人心头发慌。
他一点都没有不悦的样子,甚至露出一点点笑意来。
他看薛宁的目光游离疏远,轻盈漠然,薛宁却觉得铺天盖地的压力如巨石般压下来。
“薛宁。”
啊!连名带姓地叫她了!这事儿过不去了!
薛宁正要再狡辩一下,一只冰蓝色的灵鹤突然出现。
“府主召见薛宁,即刻前往,不得延误。”
慕不逾!你打我的事儿咱们一笔勾销!
薛宁如蒙大赦,都忘了自己走掉还能不能回来,跟着灵鹤跑出老远才想起来,一时又僵住了。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实在是秦江月刚才太吓人了,搞得她理智离家出走,现在可怎么才好。
去见府主,哪里又比面对刚才的秦江月好上多少!
但人都出来了,灵鹤就在眼前,是由慕不逾的灵力化成,正监督着她,不去也得去。
……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累了,实在不行就毁灭吧。
抱着这样摆烂的心态,薛宁跟着灵鹤畅通无阻地上了府主峰。
这一路传送法阵全都自动对她敞开,并提前设定好了降落位置,这就是无争仙府府主的权利。
慕不逾做府主也不过三百年,却将无争仙府一路推到了今日的壮大程度,在治理宗门上,没人能说他是不合格的。
他是法修,却使得一手好剑,其他法器也略通一二。在神仙两界毁灭,只余人界苟延残喘的今日,他是修士中唯三的道君之一。其余二位分别是他的妻子、无争仙府的大长老聂槃,和万佛法寺的住持纨念大师。
这个人物在原书中,结局和薛宁一样都是BE,只不过薛宁死得大快人心,慕不逾死得众人捏了一把辛酸泪,就快赶上白月光死时了。
他对男主女主,还有秦江月和一众配角来说,无疑是好师尊,好府主,为了替他们争取时间而陨落成灰。但她肺部还疼着,对这个人真是提不起什么好感。
府主峰很安静,因为慕不逾是个喜静的人,平时除非必要也不见客,和他的妻女也是分开居住,除非必要几乎不怎么见面。
慕妏是慕不逾的女儿,和女主温颜是最好的姐妹,两人虽都喜欢秦江月,但并未因此反目成仇,反而为审美一致感到“不愧是我姐妹”。
不过她对女配薛宁可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两人在薛琮还活着的时候斗得最凶,薛宁得感谢慕不逾不和妻女同住,不然还没见到他,就得被他的闺女剥下一层皮。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多少周密高明的阵法,薛宁终于看见了府主居住的无争法阁。
法阁是两层建筑,瓦片如冰色琉璃,阁内灯火通明,无一人把守,但大家都知道,修界没人可以闯得进这里。
薛宁百般不情愿,但人都到了这里,也不能再避开。
她鼓起勇气迈上一级台阶,下一瞬就被巨大的力量压得跪趴下去。
“不必进来,脏了本座的地面。”
“……”
“就跪在那里。”
如果不看脸和白色的胡须,慕不逾的声音其实非常年轻,极有质感,很像薛宁穿书前喜欢的CV。
但这些加持现在都没有任何用处了。
被迫跪在地上,薛宁勉强抬起头,看到法阁上方出现一片天幕,上面正是秦江月与魔神一战的远景,是其他人冒死拿留影石录下来的。
“江月受伤之事属实,本座不会拿他的性命和名声来算计你,你还不配。”慕不逾冷冰冰地说,“留影石画面作不了假,你现在也看见了。江月时日无多,你已烦扰他多年,在他生命最后这段时间,本座希望你能远离他,让他过几天真正的清静日子。”
慕不逾声调稍稍缓和一些:“若你肯答应,本座对你从前所犯既往不咎,予你的东西,就按江月所说都留给你,你可以明日就离开仙府,今后桥归桥路归路,日后无争仙府弟子见你,也不会轻贱于你。”
不会轻贱,但也肯定不会有什么相干。
这其实很好,但是——
“我必须马上就走吗?”薛宁拧眉询问。
慕不逾立刻道:“最多容你三日。”
三天……三天够干什么,她就不信慕不逾老谋深算,会想不到一个不过筑基的女子身怀巨宝行走世间有多危险。
如果能让她在无争仙府再待一阵子,至少等她修到金丹,可以自保,或者研究出如何易容才能不被修为高于自己的人认出来才行吧?
原身树敌无数,就算面上大家听府主的不轻贱她,背地里搞小动作怎么办?
不是人人都和秦江月一样光明磊落的。
她这堆宝物里,也没什么可以用来易容的。
薛宁张口,想要一样这种法宝,可慕不逾直接堵了回来。
“本座不是在跟你谈条件。”他的耐心已到极点,“若不是看在薛长老的面子上,你连这些东西都带不走。薛宁,适可而止,贪心不足没有好下场。”
薛宁背上很重,重得她喘不上起来,又记起那一掌带来的肺疼了。
她缓缓撑起身子,做出要回答的模样,慕不逾也就不再压制她。
薛宁逐渐站稳,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法阁的匾额。
然后突然朝后光速逃走。
“……”
一道墨蓝色的光消失,那是薛宁用法器逃走时留下的残影。
慕不逾被她骗了。
她一字未答,就这么跑了,但这也算是一种答案了。
她拒绝了。
法阁内,慕不逾紫衣白发,金眸半阖,怒意横生。
居然敢耍他。
好大的胆子。
第11章 第十一章
深更半夜,薛宁几乎是爬回了后山。
她跌倒在目的地前,手撑着地面,背后仍都是冷汗。
这就是道君的威压吗,逃到这里才算是轻了一些,可见是避讳着秦江月。
但秦江月会不知道慕不逾寻她什么事吗?
她之前留下的借口显然是不能再用了。
薛宁慢慢站起来,屋舍里亮着微弱的烛火,是她走之前点亮的。
她步履蹒跚地进屋,以为会在床上看到秦江月,但是没有。
是了,她走之前就担心回不来,现在虽然回来了,但秦江月人没了!
一定是避开她,找其他地方等死去了。
该死。
慕不逾,薛老师和你势不两立!
薛宁气馁地踢了一脚椅子,踢得绣鞋里脚尖生疼。
她抱着脚跳了跳,负气地跑出屋子,想去周边找找,心想万一呢,万一能找到呢?
那心情真是和穿书前幼儿园里有孩子丢了时一模一样。
令她错愕的是,秦江月比孩子好找多了。
他其实根本没离开,也没在多隐蔽的地方,他就在南侧的一棵树后面半蹲着,是她回来时注精神紧张,没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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