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穆烟
“那就谢谢刘叔了……”江诺脸上露了笑，“这一下，可真的是发了。”
刘泽偏头看她：“你手里能拿出那么多不常见的首饰，对这百八十两为何如此在意？”
“那自然是有缘由的……”江诺微笑，遮遮掩掩道，“若不然，我怎么会变卖那些首饰？”
刘泽恍然：“怪不得你看着并不完全像是穷苦人家长大的孩子。”
江诺知道刘泽误解她是家里落魄，才不得不变卖首饰。但这样的误解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有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总比探究她那些首饰的真实来源要好。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粉刷一新的宅子前面。
只不过……
她看向左右两边的两套宅子，没有犹豫便道：“三套宅子都买下了？”
“是，门口的守卫都穿着一样的衣服。”刘泽判断道。
“应该的，毕竟身份摆在那里。”江诺点头，长公主嘛，一口气买三套宅子没什么了不起，好在她买的宅子在最边上，不然她又得搬一次家。
两人走到门口，有人通报后没多久，就被叫了进去。
但他们并没有直接见到长公主，而是隔着屏风听声音传出来。
而主要回话的人是刘泽。
江诺闲着无聊，盯着屏风看，哪怕是她，都能看出这屏风一定很贵。毕竟她还认得出什么是玉石，而这扇屏风上，屏面都是用玉石点缀的。
也是这样的屏风，让他们只能听到声音，完全看不到背后人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的见面啊。
江诺心里发出感慨。
就在这时，里面的人突然咳嗽起来，听声音，咳嗽的还挺厉害。
“传太医，快！”
事情发生的仓促，江诺跟刘泽都来不及走，只能在边上守着，看着太医过来把脉，看着丫鬟出去煎药，看着热腾腾却冒着苦气的药被送进屋子里。
江诺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只言片语，又根据里头的咳嗽声，很容易就判断出这位长公主大概是肺有问题。
她以前跟妈妈去医院的时候，就总遇到染了肺病的人，那种病很难治。
若是轻症，且是简单的肺炎还好一些，能治且能治愈。可若是肺痨，就很难治了，不仅难治，还有传染性。
那时她去医院，就总是被要求离猛烈咳嗽的人远一点，免得被传染。
屋子里的人很多，刘泽带着江诺往外走了走，一直走到门口的位置，才低声跟她说话：“咱们先等一等，应该会很快结束的。”
“没关系，我不着急。”江诺说道。
说话时，她想起自己以前在医院里听到的话，说是肺痨也可以用青霉素治。
但青霉素治肺痨很容易有后遗症，而且青霉素本身也很容易出现过敏的问题。
她之前就因为怕过敏，不敢给湘芙用青霉素药治花柳病，这会儿面对长公主，这要是有个万一，风险可实在是太大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掺和，无论如何都不能掺和这件事。
第104章 交易不亏
“你们俩跟我来吧。”
最终， 江诺跟刘泽还是没有等到再跟长公主说上话的机会。
“我们主子很喜欢你卖的首饰，今日不便交谈，这是主子给你们的奖赏， 若你们手里再有好看的首饰， 可送到府里来。”
说完话，就有人捧了一个托盘， 放在江诺手里。
带他们过来的人转身离开，江诺茫然看向身旁的刘泽。
“我们先出去吧，待在这里太严肃了。”刘泽说道。
江诺点头，跟刘泽一起离开宅子。
宅子还是那个宅子，但可能是因为刚刚经历过乱糟糟的情况，再加上紧张的氛围， 两人走出来之后，都齐刷刷松了口气。
她掀开盖着盘子的帕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桔子啊。”
“这可是上好的桔子，贡品……”刘泽感慨道，“除了皇室的人， 我们平时都吃不到这样好的桔子。”
“那都给你吃吧， ”江诺说道， “这个放桔子的小盘子和托盘给我。”
“你真不要？”刘泽问道，“我可不跟你客气，你要是再说不想要， 我可真的都带走了？”
“那我拿一个吧， 剩下的都给你……”江诺说着，拿起最上面的帕子， 将桔子包裹在里面，递给刘泽，抬头看他，“真的，都给你。”
她对皇室的贡品也感兴趣，但这几天确实喝了不少桔子味十分浓郁的果珍饮料，对这个桔子兴趣相对要低一些。
“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刘泽收了桔子，从怀里掏了掏，“这是二百两的银票，你拿着，什么时候你有空，再把我要的二十两给我。”
江诺看着他手里的银票，思索片刻后道：“刘叔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去我那里喝点茶，我直接把银两给你。”
“哦？”刘泽反问一句，“你家在哪里？”
江诺微笑，并不说话，只是转身往前走去。
刘泽不明所以，只能跟在她身后，正要再问，却见走到边上不远处的宅子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夏荷姐姐，我回来了。”
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简单，且头上也只用了简单发簪的女子。
刘泽正要再问，江诺便转过头来看他：“刘叔，这里就是我家，进来喝杯茶吧。”
“你家住在这里？”刘泽惊讶，转头看了眼不远处长公主如今的宅子，“那你早就知道边上有贵人住进来？”
“知道是知道，就是不清楚贵人的身份。”江诺说道，眼角余光扫过，见湘芙已经关了主屋的门，回了自己屋里，点头示意夏荷把大门彻底打开。
“你住在这里，倒也有些底蕴。”刘泽跟着江诺进了宅子里，目光下意识看向堂屋的方向。
堂屋简陋，就像刘泽猜测的那样，并不像是大户人家的模样。
“那两个花瓶不错……”刘泽看向与堂屋格格不入的两个并不对称的花瓶，“设计很有意思。”
“是破的……”江诺实话实说，“堂屋里这些桌椅也是别人送的。”
刘泽忍不住走过去看花瓶：“哪里破了？”
江诺也走过去，提着花瓶颈部拎了起来。
刘泽：……
“你小心点，现在这样还好看，这要是真破的多了，可就不好看了。”刘泽突然更加坚定自己之前的猜测，信了江诺家道中落这件事。
毕竟如果不是家道中落，不会将断成两半的花瓶放在堂屋里。
过了一会儿，夏荷捧着茶壶和茶杯出来。
刘泽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点头赞道：“这茶叶是好茶。”
江诺微笑：“这也是别人送的。”
“你倒是毫不藏着……”刘泽失笑，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江诺顺着刘泽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他说的东西。
那是她之前为了让夏荷跟湘芙好好学习，贴在柱子上的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
没等江诺回答，刘泽就已经看出了大致的意思：“这是……九九乘法表？但这些……”
“是数字，别国用于记录的数字，相对于我们的文字，这样的数字计算会方便许多……”江诺站在刘泽边上，“这个数字被称之为阿拉伯数字。”
“倒是有趣……”刘泽点头，“若是稚童初学，用这样的文字学算术，确实会事半功倍，你果真家学渊源。”
对此，江诺并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沉默以对。
但刘泽也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阿拉伯数字上，很快就跟江诺聊起别的事，中心的话题自然是住在这宅子边上的那位长公主。
“长公主地位显赫，你若能搭上长公主的关系，与你大有好处。”刘泽认真说道。
“可若是赶着上去，未必能讨到好。”江诺并不是做事激进的人，刘泽说的话她不是不清楚，只是长公主那样的身份，不是她想讨好就能讨好的。
“王公贵族，最爱的并非金银，而是稀奇……”刘泽淡然道，“上回你卖的那个好似珍珠的流苏发簪，长公主并不会感兴趣。但这次你的那些首饰，却恰好迎合长公主的喜好。”
江诺看着刘泽，对方也在看着她，从他略带兴致的神情中。
可以看出他或许在期待着从她手里再拿出来的好东西。
不过对此，江诺却没有多说，而是笑道：“刘叔与珍宝阁相识，又能进入长公主府，真的只是摆摊卖首饰而已吗？”
刘泽微愣，随即笑开：“你呀，看着没有城府，实际倒也没有那么好哄骗，我也不瞒你，我与那米铺管事有些亲眷关系。”
“刘管事？”江诺诧异道，“我以为你们只是恰巧同姓而已。”
江诺来这里之后，结交姓刘的人不少，其中与她有些搭边关系的主要有方，一是原本她住着的小屋对面邻居，郑大婶的丈夫，二是米铺刘管事，再就是眼前这位刘叔。
这方对她的态度都不多，米铺那位刘管事还帮了她一些忙。只不过刘是大姓，同是姓刘，她几乎没有将刘管事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两人居然有亲眷关系。
“我们俩长的不像吗？”刘泽笑问。
“不说的时候没觉得，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像……”江诺说道，“刘管事帮了我不少忙，他是个好人。”
“也就是对你这样心思不重的人才这样，他对别人可不同……”刘泽笑呵呵道，“先前我们见面的时候，他说自己见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我听他的描述就猜是你，果然没有猜错。”
江诺微笑，觉得确实是有缘。
不过即便如此，先前刘泽说的话，她依然无法回应。
她手里确实还有些稀罕的东西，可那些东西拿出来也要看时机，贸贸然拿出来。不仅不会给她带来好处，反而会让她落入险境。
“不知道长公主会在咱们城中待多久。”江诺说道。
“这是隐秘，外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晓的……”刘泽知道江诺故意转移话题，便不再问，开始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我猜长公主此次过来，许是冲着仙人而来。”
江诺听着，想起前几日的事，回道：“当日方府宴席，听闻是有京中贵人过来。但我却并未在宴席上见到长公主，她应该是宴席之后，才过来的，若不然，许是不便出面。”
“你见过长公主？”刘泽问道。
“透过门缝见过。”江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