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沙雕克反派 第292章

作者:纪婴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她不必多想也能知道, 十天前, 这里是副鲜血淋漓的模样。

  浓烈沉重的情愫压在心尖, 饱胀又酸楚, 泛起铁锈味的隐痛。

  对于“爱”这个字眼, 江白砚没得过太多,因而认知极其有限。

  邪修侵夺他的鲛泪, 恶祟觊觎他的躯壳,在他看来,自己最有价值的,大抵是这副身体。

  在身体里永远留下施黛的印记,是他抒发爱意的方式。

  施黛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仿似涨起一阵汹涌的潮,热腾腾,湿漉漉,滋长细细密密的酸。

  见她缄默不语, 江白砚微仰起头。

  与自剖血肉的疯劲不同, 他目光平静温和, 宛如一碧春江,让所有光晕心甘情愿停驻在里头。

  他问:“你不喜欢吗?”

  江白砚在越州看过些话本子, 故事里的人族表达爱意,从不用这种方式。

  他们更擅长浓情蜜语、诗词相和, 用山盟海誓互诉情衷,可言语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做不得数。

  施黛倘若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

  施黛猜到他的心思:“你别再剜一道口子,把它剖出来了。”

  以她对江白砚的了解,但凡她表现出一丁点儿抗拒,这人能重新把翡翠血淋淋取出来。

  谁的身体经得起这么折腾。

  低头看向鲛尾处的疤痕,施黛平复思潮,探出右手。

  江白砚的尾巴色泽莹润,是她最喜欢的淡淡幽蓝,被施黛触上,尾鳍上下一摆。

  好敏感。

  她不敢用力,在刀痕旁侧摸了摸,声线涩然:“怎么可能不疼嘛。”

  翠玉是外物,江白砚把它放进尾巴里,伤口不会发炎吧?鲛人体质这么好?

  施黛放心不下:“这儿现在是什么感觉?”

  江白砚道:“无碍。痛意将消,约莫半月便可自愈。”

  “别再这么干了。”

  施黛戳戳一片鲛鳞:“我以后还要送你好多好多东西,你如果喜欢一个就塞一个——”

  她小声嘟囔:“我今后给你送礼,肯定挑大件的,让你想放也没法子。”

  江白砚轻笑出声。

  “再说,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烛光落在她眼底,施黛抬头,瞳仁盛满碎金:“你想我的话,直接抱抱我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这块玉。”

  轻软的声调有如蜂蜜,无比熨帖地融在心上。

  江白砚安静听完,尾鳍贴上她小腿:“好。”

  施黛板起脸,故作严厉:“你再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话,我会生气的。”

  其实更多是心疼。

  她做不到对江白砚发狠,语气一本正经,尾音却是柔软,刚把一句话说完,腿湾传来微弱的痒。

  是江白砚小幅度摆动的鲛尾。

  “你高兴的时候,”施黛好奇,“它会一直这样摆来摆去吗?”

  她见到江白砚尾巴的次数有限,前前后后不过两回。当时两人不如眼下熟络,施黛常有顾忌,举止拘谨礼貌。

  到今天,她的态度自然许多。

  虽然还是有点儿害羞就是了。

  江白砚:“……不知道。”

  撞上施黛困惑的眼神,他淡笑道:“我不常化作鲛形。”

  也从未有过此般的愉悦。

  记忆里,鲛尾往往与疼痛联系在一起。

  每当他化出鲛人形态,便是邪修前来剜取鳞片,浸在血水和刀光里,何来欢愉可言。

  连江白砚自己也不知晓,原来心生欢喜时,这条尾巴会不受控制地晃。

  施黛笑了下:“那就是了。”

  好可爱,像小动物一样。

  她在意江白砚的伤口,掌心贴上那道刀痕。

  鲛人体寒,鳞片通常冷冽冰凉,独独这一处,摸起来是热的。

  如同顺毛一样,施黛一下又一下轻抚,出言打破沉默:“鲛珠在发热?”

  喉间轻滚,江白砚应她:“嗯。”

  “也因为心情好?”

  施黛语带新奇:“今天发生了什么好事,让你这么高兴?”

  不就是遇上那三个镇厄司的同僚,接着和她吃了桂花糕吗?

  她抚摸的力道不轻不重,指尖偶尔压上鳞片,再顺势一勾。

  少女的体温比他更热,沁在鲛珠上,让江白砚微微失神。

  脊背不自觉绷紧,酥意由尾尖直入小腹,江白砚环上她后颈。

  他缓声呢喃:“你喜欢我。”

  遇上施黛之前,江白砚从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对这四字嗤之以鼻。

  世间万物于他若云烟,不值得为此牵动心绪,行于九州时,总怀有恣睢的淡漠。

  施黛是例外。

  她太好,满身上下挑不出错漏。正如阳光下的灰烬无所遁形,面对她,江白砚的卑劣被衬托得尤其明晰。

  施黛耐心回应:“嗯。我喜欢你。”

  鼻尖蹭过她耳垂,江白砚声调缠绵:“我很想你。”

  自施府离开后,日日夜夜、时时刻刻,江白砚总在想她。

  想起那些刻薄的恶语、毫不掩饰的嫌恶,也想起施黛看他的最后一眼,冷淡绝情,像见到厌憎至极的脏物。

  然而更多想到的,却是施黛平日笑吟吟注视他的模样,双目明亮,面如满月,迎面望来,好似春风吹过泠泠水泉。

  江白砚双臂用力,把她抱紧一些。

  他问:“我可以摸你吗?”

  施黛心口跳了跳:“可以。”

  两人是亲密关系,她能肆无忌惮抚摸江白砚的尾巴,他当然也可以触碰她。

  不过……江白砚想摸什么地方?

  施黛心觉紧张,见江白砚松开双手,凝望她的面庞。

  他伸手,抚上施黛眉间。

  施黛是偏娇憨灵动的长相,柳眉细长,往下是浑圆杏眼,好似碧波上的两叶轻舟。

  江白砚指腹游移,她的脸颊一点点染上绯红。

  他手指修长,生有剑茧,从眉心到眼尾,再到鼻尖唇间,勾出一路酥酥痒痒。

  原来只是摸脸而已。

  万分克制的动作,毫无逾矩的意思,施黛心里却像猫爪挠过,陷进他如有实质的凝睇中。

  仿佛要将她的面孔牢牢印刻于心,江白砚逐一描摹感受,待触及她唇珠,终于压不住渴念,轻轻吻上。

  衣物摩挲,细响窸窣,他的低语撩上耳尖:“你也摸摸我。”

  受不了这种痒,施黛颤了颤,呼吸骤乱。

  江白砚贴在她唇边,吐息像点火,从最初触到的一点漫延燃烧,盖地铺天。

  不由自主被他蛊住,施黛抚上鲛尾。

  她听见江白砚喉间溢出的低喘。

  纱帐罩下重重阴影,水似的悠然荡漾。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尾鳍缠上她膝盖,在袍间蹭弄出道道褶皱。

  很糟糕。

  意识到场面过分旖旎,施黛耳朵更红,定神看向江白砚。

  他瞳孔深黑,握剑时姿容清寒,像久久不化的雪。

  当下冰雪消融,全化作清涟水色。

  与她四目相对,江白砚嘴角微勾:“你喜欢吗?”

  施黛不带迟疑,诚实应答:“喜欢。”

  于是身前的人展眉笑开。

  “还要。”

  尾鳍卷起,勾住施黛腿湾,他道:“你再摸摸。”

  江白砚喜欢被她触碰。

  柔暖的指腹在鲛尾游走,是令人难以抗拒的蛊惑。

  连他的疼痛也喜欢她,伤口被揉进丝丝缕缕的麻,撕裂感伴随快意,绞缠在一处。

  很让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