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簌簌吹雪
一分钟不到，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对面是个有些疲惫的女声，“您好，请问是叶小姐吗？我是快递尾号xxx的快递员，您确定寄件地址是庙山村？”
“是的。我看了一下，庙山村在接单范围内的吧？”叶祝余道。
快递员赶紧解释：“在的在的！因为这个地址很少有人下单，我想确定一下，避免误点，耽误您的事。我明天会按照约定时间到达取件，打扰您了，再见~”
确定快递员会上门揽收，叶祝余的心就放下了。等明天见了人看看，靠谱的话可以聊聊之后直接找这个快递员下单，就能绕过县快递站寄件的辛苦了。
叶祝余刚挂断电话，就被叶妈妈抱了一下，“我们小鱼可真聪明，妈妈都忙昏头了，只想起来村里都是去快递驿站寄的，没想到能直接找快递员下单！”
叶祝余被夸得不好意思，拉着妈妈进屋子，屋檐下空出来的轮椅正好装上几个快递，一起推进门。
前院还没装灯，光是屋里照出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一走到亮堂的屋子里，叶妈妈脚步突然顿住了。她纳罕地拉住丈夫，踮脚往叶爸爸头顶看，“你头上沾了啥玩意，咋这么多黑点点……”
叶妈妈边说手边往头顶擦，碰到头顶微微扎人的毛发，她就是一愣。
半天没听到叶妈妈的声音，半蹲下来让她看的叶爸爸也纳闷起来，“是啥？碎树叶掉头上了？还是这帽子掉色染上了？没事，脏东西洗洗就掉了。”
这会，叶姐姐也看清了父亲头顶，吃惊地捂住嘴，回头看向妹妹。得到肯定的点头，她才敢出声，“爸，不是脏东西，是你长头发了！”
叶妈妈如梦方醒，“真不是我看错了啊。”
“？？？”叶爸爸看看两个女儿，再看看妻子，一时失笑，“哪有那么快，最近没掉的头发是长得快了点，但早上看，掉光了的地方不还是秃的嘛。别急，好饭不怕晚，把东西放好，咱们快吃饭吧。”
叶妈妈拉着他就往最近的大镜子冲去，把人按在镜子前，“谁稀得骗你！你自己看！”
说得凶巴巴，叶妈妈眼角却闪出了泪花。
看清镜子里的人的那一刻，叶爸爸安慰妻子的话都卡在了嘴边。
镜子里的中年男人两鬓短发花白，头顶微微有些黑，仔细一看，才能发现那是刚长出来的毛茬。虽然还比较稀疏，但已然能看出，等它们长到和两鬓一样长时，秃顶就不复存在了！
从秃顶之后，他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头发了。
“真长出来了？”叶爸爸喃喃重复，忍不住伸手去摸头顶。
他刚抬手，就被叶妈妈一把打掉，“别乱碰，碰掉了怎么办！”
叶爸爸深以为然地点头，“对对对！”他想了想，还不放心，“我这两天不洗头了。等它们长得牢固一点再洗。”
以叶祝余绝佳的视力，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爸爸头顶的变化，将这个惊喜留给爸妈自己发现。
看着爸妈小心翼翼的样子，叶祝余忍不住笑了，“头发没那么脆弱，不刻意拔它，碰一碰没关系，不会掉的，就跟以前长的头发没区别。爸爸你不洗头头皮太油，反而更容易掉头发呢。”
“早晚一根玉米，吃到现在还不到五天吧？这就长出来了，也太快了！”叶爸爸很有些不真实感，回头仔细打量妻子。
他拨开叶妈妈发顶，惊喜道，“秀秀，你有些白头发发根也变黑了！”
他们每天都在拍照记录，也相信小女儿，但夫妻俩谁也没觉得这么快就能看到效果。
虽然和他的秃顶没能重回发量茂盛巅峰一样，只是长了一部分，但这明显的效果也足够让人高兴了！
“真的？”叶妈妈把手机递给他，催
忆樺
促，“快快，拍给我看看！”
一瞬间，叶妈妈仿佛重回年轻娇俏少女时，和叶爸爸挤在一起在镜子前把头转来转去，每多挑出一根不一样的头发，他们都能乐半天。
“孩她爹，你头顶真长出头发来了！”
“秀秀，你头发根开始变黑了！”
双目对视间，柔情脉脉尽在不言中，让门口的姐妹俩都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姐妹俩像小时候说悄悄话不想被大人发现一样，靠在一起。叶祝余挽起姐姐一缕发尾，“姐，你掉头发是不是也掉的少了？”
叶嘉荣点头，久久凝视着妹妹的侧脸，“嗯，小鱼真的很厉害。”
准确的说，她不仅头发掉的少了，回家后睡觉也变得安稳，满脸层出不穷的痘痘也变淡了许多……
这都是妹妹醒来后发生的。
“都会好起来的，姐姐。”叶祝余轻声说，“姐姐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厉害的。”
她知道曾经美丽骄傲的姐姐如今并不喜欢被人注视，并没有回头看姐姐。
最厉害的……吗？
叶嘉荣不自觉摸了摸脸颊。
她知道肿痛的痘痘已经好了很多，但脸上依然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满是痘痘叠痘痘的痘坑和难看的印子。
她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叶祝余抚平姐姐的发卷，上前拉走稀罕地照镜子照个不停的爸妈，“好啦好啦，大好事也不能忘了吃饭！看，为了头发像玉米一样茂密顺滑，还不多吃一点这个大宝贝？”
叶祝余一手一根玉米，没剥□□叶，金黄玉米须垂下来，倒真像是一头茂密的秀发。
叶爸爸失笑，“咱们家的大宝贝？不是小鱼和荣荣吗？小鱼学来的本事可太厉害了，这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管用啊。”
“这算什么，还有更灵的呢。”叶祝余道。
叶妈妈惊奇追问，“小鱼还打算种什么？”
“这个嘛——”
叶姐姐一起好奇地看了过来，叶祝余拖长音拉够了大家的好奇心，才道，“新水果当然是咱们家最需要的效果啦。”
叶妈妈不由得看向大女儿，“护肤的？”祛痘的？
叶姐姐同时看向了妈妈，“美白的？”祛斑的？
“小鱼。”叶嘉荣认真道，“我不着急，先帮妈妈解决问题吧。”
“你这孩子！”叶妈妈急了，叫住小女儿，“小鱼，你姐姐更需要……”
“好啦好啦，不用让，都有。”叶祝余又是心酸又是温暖。她的家人总是只想到家里其他人，却忽略了自己。
叶祝余张开手臂，将妈妈姐姐抱住，脸埋在她们肩头蹭了蹭，“是我不好，我不该卖关子逗你们。新水果是可以护肤美白的番茄，皮肤问题基本都可以解决，想要的效果都能实现！玉米种出来之后，我紧跟着就种的这个，不过还没熟呢，番茄必须晒够太阳效果才好，明天再晒一天太阳，第一批就能摘下来吃了。”
叶嘉荣怔住了，叶妈妈惊喜道，“那可真不错！”尾音未落，已经有些哽咽。
叶爸爸环住母女三人，轻轻拍了拍。
第11章 回校执教
“请问要寄快递的叶小姐在吗？”
一大早，叶家半掩着的大门外响起敲门声。
叶祝余早就听到了电动车马达的突突声，拿起包裹往外走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妈妈叫住，按回轮椅上，“妈跟你一起去。”
一大早，要去市里的叶爸叶妈不放心，和叶祝余一起等在村口，要等速风快递员来了才肯走。
叶祝余约的快递上门取件时间是最早的一趟八到九点，以庙山村的路况，原本以为要到快九点才能见到快递员，或者拖得再晚点干脆让人去县里寄，没成想，快递赶在八点就上了门。
门一开，田麦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就一愣，心头划过一缕心疼。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
她很快神色如常，上前和叶祝余核对寄件信息。
“这附近都是你负责寄送快递吗？来的还挺快的。”叶祝余看着利落不多话的女快递员挺满意。
“我家就在安林县里，早点没啥，来得晚怕耽误事。这边不止我一个快递员，昨天老大哥照顾我，分了个单子给我。”
田麦一头短发压在电动车头盔里，只能看出年纪也不大，两只眼睛亮亮的，“我入行这几个月，还是第一次拿到转交的单子呢。”
“寄件能给多少折扣？几十件起步的批量寄件。”叶祝余问。
“速风小程序上有九九折券，寄件最高返九五折券！”田麦显然背熟了宣传词，有些不好意思，“速风没有后台折扣的。我回去帮您申请一下，批量可能能低一点。”
没有大折扣也问题不大，重点是快递服务得好。叶祝余把纸箱递给她，让快递员例行检查包裹内容。
十只小巧的玉米躺在箱子里，浅绿色苞叶尖端金灿灿穗子看着讨喜极了。
“这会就有玉米了啊，种得可真好。”田麦感叹一声，封了箱，看看时间赶忙上车，“生鲜放不了太久，我现在走可能还能赶上第一批运货，给您早点送到！”
“倒是个实心眼的。”叶家夫妻放心许多。
叶祝余一边一个拉他们出门，“我换个公告，今晚上架的开始都寄快递好了。好啦，你们该放心出门啦？爸爸从村里到学校要坐一个小时车，好累的，别把力气早早用完了。”
“是啊，我也该回学校了。”叶爸爸长出一口气，神色并不沉重，反而精神奕奕。
他揉了揉女儿头发，开了个玩笑，“一个小时还累啊？在大城市坐地铁通勤都得一个多小时呢，我每天一边工作一边享受田园度假，日子可太好了。”
叶爸爸十分乐观，还有闲心问叶妈妈打算什么时候发合照。
亲朋好友大都知道，叶家为了小女儿治病几乎倾家荡产，前几天看见叶爸叶妈发全家福朋友圈，点个赞评论祝福一下就算“已阅”。
等到又看到一张夫妻俩的合照，才发觉不对劲：等会，这头上……好像长头发了啊？
图片特意在中午刷手机的人最多时发出来，往下翻翻，很快就能看到前些天的对比照。
叶妈妈挑了条消息回复评论：【小鱼说吃这个能长头发，我和她爸就试了试，没想到这么快就见效果了！】
满满秀女儿的凡尔赛味儿要溢出来了。
小女儿住院的三年来，叶妈妈vx好友来了又去好些人，有曾经的生意伙伴，有病友医护，还有相熟的租户，年龄段分布极广。朋友圈里早早秃顶的人不在少数，当即有人找她私聊问吃了什么，手机消息迅速爆炸。
叶妈却不着急一个个回，而是在朋友圈又发了条女儿店铺里玉米页面的截图，宣传了一番。
紧跟着这一条卖菜的消息，像一盆冷水泼下，浇灭了VX里关心生发药的私聊热情，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终于消停了。
看清楚菜的价格，不由得让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叶家这是为了赚钱不管不顾了，要做卖三无产品的微商了？要说别的也就算了，玉米能生发？真敢胡扯啊，怕不是专坑熟人的。
市实验初级中学，数学组办公室。
白天的学校总是忙碌的，但到了中午，大家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都松懈了下来。
办公室里，问问题的学生刚走，年轻老师就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八卦道，“你们看见了吗？好像叶老师不秃了。”
有老师兴高采烈加入话题，“欸你也加秀秀姐的微信了啊！我记得之前买的酱和猪肉脯之类的小吃都好好吃，但挺久没做过了。听说他们二女儿出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买到。”
正聊得开心，叶爸爸推门进来，笑着接话，“应该快了。”
他这周一直和家人在一起，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变化看着还不明显，相熟的同事眼前一亮，“呀，叶老师。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着年轻了好几岁啊！”
叶爸爸本就长得高大，天生的衣架子，气色一好起来，整个人就精神了。看他戴着一顶针织帽，倒没人立刻去问下面到底长没长头发。
一侧传来不和谐的声音，“这不是我们叶鸿文叶老师吗？又到了你一个月来打卡的时候了？我记得月初已经说了，下个月开始不能再有人不在岗，老组长也同意了，那你这次是来办退休还是离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