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颜 第97章

作者:糖瓜子 标签: 天作之合 穿越重生

  悄悄给旁边的九嫂递了个“我下次再来”的眼神,也?不敢确认对方有没有接收到,然后马不停蹄地快速屈身行了礼,一溜烟钻出去没了影。

  瞧着她一气?呵成的小动作?,宋卿时愣了好一会儿,白皙的脸颊上,逐渐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泛着桃花般的粉嫩之色。

  在她忍着笑时,魏远洲不知何时已经?解了披风,坐在原先?魏舒禾的位置上看着她:“她来做甚?”

  “你不都听到了?”

  宋卿时娇娇柔柔睨他一眼,揶揄他暗中偷听墙角,随后从托盘里?挑出一个白瓷杯,一边斟茶,一边温声替魏舒禾说话:“舒禾性子恣意?,年纪又小,她说的那些话你可别听进心里?去。”

  内心深处,宋卿时是很喜欢魏舒禾的,魏舒禾鲁莽归鲁莽,却实在可爱,叫人能够轻易原谅她的冒失,不跟她计较。

  魏远洲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气?息清澈有力:“我可以不听进心里?,但你得听进去。”

  “听进去什么?”宋卿时撑着下巴,眨了眨眼睛,仿佛没听明白他话中深意?,手指轻点几下面颊,歪着头问:“说你可怕?说你脾性难搞?”

  “嗯哼?”闻言,魏远洲眉心微微蹙了蹙,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人缓缓地抬起?头,漆黑深邃的眸子危险眯起?,瞬间涌动起?什么。

  他看到她那副无辜的表情,下颌绷得紧紧的,言语也?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丫头说了那么多,你就?单单记住了这些?”

  他的声音冷下来,带着一点点不高兴的鼻音,还掺杂了一些郁闷。

  许是被他略带怒意?的表情吓到,宋卿时认真思索了片刻,试探性道:“嗯……还说我有魅力?”

  听到这,魏远洲没忍住轻笑出声,曲起?手指在她脑门一弹,沉声道:“你就?记得她夸你的好,说我的不好,其它的呢?”

  宋卿时捂住吃痛的额头,眼睁睁瞧着他起?身、迈步,顷刻间便绕到了自己的跟前。

  她下意?识仰头,嘴比脑子快,小声呢喃:“记不得了。”

  男人居高临下,单腿屈膝压向她的身侧,睥睨着天底下嘴最硬的女子,气?得牙痒痒:“还装?”

  宋卿时美目流转,桃腮带笑,仍然不惧怕他压制性的气?势,摇摇头:“真记不得了……唔。”

  他冷薄的双唇覆下来,辗转两下,最后惩罚似重重地咬在了她的下唇。

  “嗯?”魏远洲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颚,另一只遏制住她的后脖颈,从鼻腔里?溢出一声最后通牒,一副若她还佯装不知,便要将她就?地正法,生吞活剥了。

  宋卿时抓着他的衣角,身姿妖娆,残存着晶莹的红唇水光楚楚,目光含羞带怯地瞪他一眼:“那我自己主动说有什么意?思嘛?”

  “左右再怎么算,都是我先?喜欢的你,你何时喜欢的我有那么重要吗?你比不过我的。”唇齿一张一合,发出深深的呼吸声,语气?尤带得意?和挑衅。

  “你现?在这样,莫非舒禾方才所说都是真?你从前看我的眼神就?充满了不对劲?你那时就?喜欢了我不成?”

  说到此处,宋卿时忽地意?识到了不对,蓦然翻身将男人压在了榻上,长?长?的乌发倾泄而下,滑满他的胸膛,眉目间蕴着足足的打?量和探究。

  “成婚前后,你都是爱而不自知,而我足足喜欢你那么久,你这般聪明,会不知道?那你知道上辈子你还故意?冷落……”

  魏远洲堵住她余下的话,再翻旧账下去,只怕是要换她生气?了。

  *

  两天后,魏舒禾挑着魏远洲与苏氏父子齐齐出门的空挡,再次踏进了竹轩堂的门。

  屋檐下,一束暖黄的光落在魏舒禾的脸上,她今日穿了件橙黄的褙子,让宋卿时想起?了迎光的向日葵,明艳澄澈,含苞欲放,很是招人喜欢。

  两日不见,她似乎又有了新的烦恼,如之前的苏为锦一般,开始担心起?未来夫君的作?风和为人。

  “以陈家的家教?,怎么养也?不会把儿子养废吧?陈夫人那般严厉的人,定会管教?好他。”魏舒禾想起?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夫人,那一身的温婉气?度也?绝不像是会纵容儿子为非作?歹的“慈母”,想必陈敬修会是个好男人。

  魏舒禾定下的夫君名叫陈敬修,是这次科举重考后脱颖而出的佼佼者,入职翰林院担任典籍一职,为人老?实本分?,是个稳重踏实的男人。

  二人一静一动,性子互为弥补,前世夫妻俩的感情极佳,也?不曾听说婆媳关系不好,而陈家放眼整个京城虽算不得出众,但家世清白明事理?,子孙上进,是个好婆家。

  在她看来,魏舒禾此刻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魏舒禾靠在圈椅内,脑袋转得飞快,撑着脸喃喃道:“上次九哥也?评价他是个文静重礼的人……那我应该会喜欢他的。”

  宋卿时被她的话噎住,一时哭笑不得,喜不喜欢一个人哪能就?这么下定义,可她又不能明说,只能拐着弯提醒:“喜不喜欢的,得你自己见了之后,再做定夺。”

  “嫂子说的有道理?。”魏舒禾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没一会儿,脑袋又耷拉下来,“可是婚事都定下了,按规矩洞房花烛之前我都见不到他,我哪能知道我喜不喜欢啊。”

  她自知做事荒唐直接,但天生如此,再三的管教?都改变不了,父母亲便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接受了她偶尔适当的任性。

  可这不代表婆家愿意?纵容啊,那又不是她真正的家,一个人都不认识不熟悉,没人会护着她。

  一想到母亲说的那句:等你嫁人了,让婆家好好管管你。

  她就?觉得瘆得慌。

  故而她才会想要让陈敬修喜欢上她,就?像九哥喜欢九嫂那般,喜欢到一定程度,哪怕在众目睽睽之下,都会护着对方吧。

第95章 破冰

  太阳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住了, 困在屋子里的光线淡下去,也使得原本亮眼的色彩变得昏暗。

  魏舒禾的半边侧脸投落一片阴影,认真思忖的模样给她平添几分阴郁。

  说来说去, 总归还是要让陈敬修喜欢上她才行, 让他护着自己,不然嫁过去后处处都是约束,怎能过好日子?至于她喜不喜欢,都嫁给他了,还有什么重?要的?

  见她情绪稍显低沉,宋卿时安慰道:“你这般好,陈典籍又怎会不喜欢?”

  “而且有魏家在一日,陈家人又怎会为难你呢?”

  虽说以家世压人不可取,但这世道就是如此,魏家是魏家人垒起的一座大?山,背靠家族好乘凉, 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魏舒禾咬了下唇,抬眸时不经意瞥到对方?小?幅度揉弄后脖颈的动?作,愣了愣, 后知后觉发?现今日嫂嫂似乎很是疲乏, 时不时都在打哈欠。

  心有疑惑, 不由关心询问?:“嫂嫂,你昨晚可是没睡好?”

  宋卿时纤手掩唇,闻言, 动?作一顿, 面?上浮现出两团红晕。

  她的话将宋卿时的记忆拉回了前日, 脸色不由黑了黑,魏远洲那个只知开荤的狗男人, 真是惯会使手段打断她思绪,旧账没算上,“旧伤”倒是增了些,这都缓了一日,还没见好。

  哪怕不伸手去碰,后腰都在隐隐的作痛,仿佛轻易就会折断,哪里还睡得好?

  而那只顾着自己舒坦的狗男人,这两日连个影子都难瞧见,今儿一大?早就又走了。

  她心里虽对魏远洲诸多?埋怨,却也不会在魏舒禾面?前说他的半分不好,何况这都是夫妻间的秘事,不方?便给魏舒禾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透露。

  宋卿时低下头,故作淡定?地笑了笑:“是有点儿。”

  魏舒禾热心肠地连忙道:“我那有安神的熏香,等我回去叫人送些来。”

  没睡好只是个借口,并非睡不着,缓两日就好,实在用不上安神的香,于是宋卿时赶忙拒绝:“不必了。”却比不过魏舒禾盛情难却,两厢拉扯,最?后只好应了下来。

  气氛逐渐升温,魏舒禾凝了眼对方?温柔润丽的眸子,弱弱问?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对了嫂嫂,我上回可给你惹了麻烦?”

  她走前留意到九哥的脸色着实算不得好,若因为她的口无遮拦连累了嫂嫂,她真的要内疚死?。

  宋卿时嘴边含笑,细声细语地说:“哪里谈得上麻烦二字,你九哥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会与你计较的。”

  “那就好。”魏舒禾松了口气,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朝宋卿时使了个不怀好意的眼色:“也是,九哥喜欢九嫂,哪里会舍得对九嫂发?脾气呢。”

  又听魏舒禾说魏远洲喜欢她,宋卿时雪白的皮肤微微发?红,羞赧之意挡也挡不住,可转念一想?,他是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却舍得把她折腾得连觉都睡不好,脸色顿时就暗下去。

  二人又聊了些上次没聊完的话题,宋卿时以过来人的身份,跟魏舒禾说了许多?,可她那副神情,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听进去了也不知听进了多?少。

  反正?到最?后,魏舒禾已然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兴高采烈地离开了竹轩堂的大?门。

  不久,魏舒禾就托人将用来安神的香送了过来,不过近来用不上,宋卿时便叫绿荷将香先收进了箱子里。

  绿荷放好东西,扭头便留意到宋卿时悄悄揉腰的动?作,立马就明?了过来,走过去扶着她往暖榻的方?向走:“奴婢帮您按按?”

  酸意不断上涌,宋卿时不打算继续勉强自己,只好红着脸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

  午后,魏远洲陪着皇帝在御花园下棋喝茶,苏席玉则在一旁作陪。

  三人年纪相仿,一盘棋局你来我往,场面?称得上其乐融融。

  皇帝手执白子,懒洋洋斜靠在桌面?上,抬头瞥了眼对面?坐姿端正?的魏远洲,他一袭靛青色长袍,领口绣着淡雅的竹纹,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祥云翻边的锦带以外并无配饰,长发?用一顶镶玉银冠竖起,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润打扮。

  不知想?到了什么,皇帝的嘴角噙起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说:“楚饶的使团不日进京,恰逢十五灯会,不如由魏卿来陪同其游玩长安如何?”

  闻言,一旁的苏席玉喝茶的手不动?声色滞了滞。

  澧朝和楚饶两国这些年来面?上看似和睦,实则边境战事不断,关系本就微妙难言,再加上前阵子锦衣卫成功抓捕了楚饶潜藏澧朝多?年的密探鄂温,更加加剧了两国的矛盾。

  有消息称,此番楚饶使团入京,一是为示好停战,二则是为了赎回被俘的密探鄂温。

  只是这赎回鄂温的条件,楚饶尚未显露,在不知对方?底牌的前提下,澧朝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表面?风平浪静,但谁都明?白,这长安城里早已是波涛汹涌。

  楚饶皇帝年岁已高,重?病垂危,各方?势力觊觎已久,楚饶境内近几年动?荡不止,而澧朝有雄厚国力和鄂温做筹码,此次谈判俨然处在上风,摄政王又一直主张讨伐楚饶,战事只怕是一触即发?。

  接待使臣的相关事宜按理来说,当?由礼部和会同馆全权负责,怎么也不会落到魏远洲这个文选司郎中身上。

  但转念一想?,陛下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正?是养精蓄锐的好时机,若贸然开战,只怕会让之前所做的努力白费。

  所以负责接待楚饶使臣的,只能是陛下极度信任之人,不仅要能够及时掌握使臣动?向,亦要能够对澧朝内部怀二心者起到震慑作用,不给其可乘之机对使臣下手。

  而陛下,竟选了魏远洲。

  思及此,苏席玉微抬下巴,不由也看向了魏远洲,看来如传闻所言,魏远洲颇受器用。

  魏远洲的视线一直落在棋盘之上,不疾不徐落下一字后,方?才?用平淡的声音回:“微臣不善言辞,恐会怠慢贵客。”

  听到这个回答,皇帝和苏席玉皆是一怔。

  皇帝捏着白子的指腹蹭了蹭,说实话,他并未料到会被拒绝,毕竟他一直拿魏远洲当?成可信赖的心腹培养,这几年来许多?事都是交由其处理,得力又可靠,从未出过差错。

  沉眸打量面?前的青年半响,勾了勾唇:“魏卿向来最?有分寸,交给你朕是最?放心的。”

  说到这儿,皇帝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朕最?近交由魏卿的事务确实多?了些,忙不过来也实属正?常。”主动?替魏远洲解围后,又将话头抛了过去:“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朕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了……魏卿可有推荐?”

  话音甫落,白子重?重?落在了棋盘之上,皇帝的目光也深深望进了魏远洲的眸子里。

  可他的试探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魏远洲依旧是那副天生?凉薄的木头脸,声线未有一丝一毫的波动?:“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皇帝扫眼苏席玉,其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不似作假,看来他并不知情,不是二人先前商量好的,仅为魏远洲一人所做的决定?。

  如此,他开始思忖起苏席玉的可用性。

  经由辰州之事,安阳侯就此倒台,苏家算是彻彻底底得罪了摄政王,往后的仕途只怕是步履维艰,除了投靠自己,确实再无出路了。

  但魏家与苏家之间终究有一层关系在,抬举苏席玉,无异于变相助长了魏家的势力……但试一试又有何妨?

  如果这次苏席玉能将事情办的妥当?,等其继任家主后,苏家便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地方?新势力,铲除异党之事就会变得容易得多?。

  沉寂良久,皇帝定?定?望着苏席玉,沉声道:“苏卿意下如何啊?”

  有魏远洲婉拒在前,苏席玉怎敢再拂了皇帝的面?子,连忙起身撩开衣摆,抱拳跪了下去:“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抬手让他起来,笑眯了眼道:“得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等下完这盘棋朕就回去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