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支云
宣王眼底飞快掠过一点戾色,他动了动,正要将薛清茵挡在身后,薛清茵却从他掌中将手抽走了,身子微微前倾。
“不大高兴。”薛清茵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四个字。
侯启云一愣。
连后头其他人也没能反应过来……宣王妃为何说这样的话?气氛好生怪异。
贺松宁没想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她都这样不留情面。
当真是几刀下来便斩断了所有?
……哪有那样容易?
这时薛清茵紧跟着道:“你一人回来,却不见魏王,如何向陛下交代?”
贺松宁差点笑出声。
好。
真是好极!
她没有半点的慌乱与震撼。
贺松宁叹了口气:“我自会向陛下说明,不必清茵为我忧心了。”
周围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宣王妃担心兄长呢。
薛清茵一下钻出了马车,宣王在后面抓了下没能揪得住她。
“你受伤了?”薛清茵问。
这话实在太过明知故问,贺松宁顿觉不妙,想后退一步,但他由两个士兵扶着,想退还真不是一时间能退得回去的……
而薛清茵已然伸出手去,重重按了下他的肩:“是这里伤了吗?”
贺松宁闷哼一声:“……是啊。”
反正都已经翻脸了,薛清茵才不管那么多。
她伸手又按了下他的胸膛:“这里也受伤了?”
贺松宁的表情一下就绷不住了,喉中骤然溢出一声痛呼,他身形委顿,面色更白。
士兵连忙将他架得更紧。
侯启云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道:“他受了伤!他受了重伤,险些死了……我想,魏王殿下之死与他没什么关系。”
这位还是宣王妃的大哥,眼下还是要为他多说两句话的。
魏王已死,宣王还在呢!
只怕回到朝中,一时间不知多少人要改换门庭了……也不知宣王还会继续留在益州吗?
侯启云脑中念头纷乱。
这厢薛清茵缩了缩指尖:“呀,怎么连这里也伤了?”
贺松宁:“……”
薛清茵抬手还想再趁机多按两下。
给他按个伤口破裂,动脉不出血静脉出血也是极好的!
眼见着她又抬起了手。
宣王一把将她薅了回去……还摸!
再叫她摸下去,一会儿要将贺松宁浑身上下都摸个遍了。
他黑着脸,低声对一旁的亲卫道:“将人带下去,安排大夫诊治。”
亲卫应了声。
贺松宁重新露出有气无力的笑容,与宣王对视了一眼,道:“多谢殿下。”
侯启云按下急切之色,低声道:“也是,也是,他伤得实在太重了。能回来都是一件稀奇事。先稳住了他的性命,改日再问魏王殿下的事也不迟。”
反正人死了,已是回天乏术!
宣王妃的大哥要是也死了,只怕将来顶锅的便是他了。
宣王没说话,只是放下了帘子。
侯启云对着帘子张了张嘴,也只好黯然地识趣离去。
薛清茵被宣王一把扯回怀中,抵在马车壁上,抓着她的手腕,细细擦起了她的指尖。
薛清茵的指尖上沾了点血迹,想是真从贺松宁伤口上按出了点血来。
很快宣王便擦拭干净了。
他问:“摸他作甚?”
“那些地方都是他的伤口,按一下就疼。那不得多按几下。”
宣王将她抵得更紧,他在她耳畔语气沉沉地道:“我身上也有地方疼得紧,茵茵也按我一下吧。”
薛清茵脸色微变,刚想问他是不是前些日子攻梓城受了什么暗伤,哪里疼……但转瞬她就反应了过来。
她脸腾地一红,一把推开宣王,还顺势踹了他一脚:“你……”她瞪大眼:“那怎么相同?”
第253章 妒忌入骨
侯启云走出去没多远,便见贺松宁冲他招了招手。
“怎么?”侯启云也顾不上摆将军的派头,大步就走上前,关切地询问起来。
贺松宁压低了声音,道:“侯将军若想从此事脱身,须得仔细护佑住我的性命。”
侯启云眼皮重重一跳。
这是……何意?
这是暗指,军中还有人会杀他?
那……还能是谁?
侯启云想回头去看宣王的方向,但又生生忍住了。
他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心道薛宁这话,简直是直指宣王狼子野心,杀死兄弟,妄图争权啊!
可……可薛宁不是宣王妃的兄长吗?
侯启云满头雾水,贺松宁却没有要与他细说的意思,由两个士兵扶着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没一会儿工夫,方成冢来见了他,道:“殿下的意思是,既然薛公子受了这样重的伤,便该派人送公子回去梓城等候。”
贺松宁知道,这是宣王恨不得立即杀了他。
他蠢到家了才会答应回梓城。
贺松宁喘了口气,露出悲色道:“我乃魏王佐官,身负重任。魏王身死,我却仍在世间,只怕陛下怪罪。我还是随军而行,随时等待陛下旨意吧。”
方成冢:“……”
他倒也不能上手强拉。
毕竟贺松宁是随魏王来的,如今他是和侯启云等人走在一处的。
若对贺松宁强行下手,便显得宣王别有图谋了。
弄不好魏王的死都要算在宣王头上。
“那便只盼薛公子的身体能受得住这急行军了。”方成冢一笑,退了出去。
贺松宁也笑了下,合上眼,靠住马车内壁。
马车颠簸。
他身上被薛清茵按过的地方,又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
但他却清醒至极……疼得好。唯有如此,才记忆深刻,对欲行之事愈发坚定。
宣王派的大夫很快也来找了贺松宁,但与此同时一并来的,还有侯启云派来的大夫。
两个大夫撞上,顿时面面相觑。
贺松宁老神在在,道:“劳烦宣王殿下和侯将军操心,既然二位都到了,便请二位一同为我诊治吧。”
这样一来,自然没有能动手脚的地方。
小半个时辰后,亲卫来到了宣王跟前禀报:“侯启云也派了个大夫去。”
薛清茵一并听见了亲卫的声音,生气道:“狗东西!心眼儿还挺多!难怪祸害遗千年!”
她说罢,又不高兴地道:“这位侯将军怎的这样容易被蛊惑?”
“随着年纪增长的是畏首畏尾。”宣王平淡地道。
薛清茵无奈:“又不知何时才能杀得了贺松宁了?”
“要看皇帝想不想保他。”宣王轻描淡写,却是将局势看得分明。
薛清茵皱眉。
说起来,最麻烦的还是皇帝……
“我该走了。”宣王为她理了理头发,“你先用饭。”
薛清茵乖乖点了下头,看着宣王跳下马车,重新翻身上马,随即走到了队伍的前头。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挟着锋芒。
叫人无端安心至极。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屈张一下。
空空的。
她倚着马车壁,觉得自己好像患上那个……什么肌肤饥渴症了。一时无人靠着,还不大舒坦。
宣王说急行军便当真行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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