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支云
太早了,宣王的局布得太早了。
他发现自己原来好像……从来没看清过宣王。
世人都以为战场之上骁勇者,大都心思粗直浅薄。
但宣王的城府呢……
太子不知道其深几何。
“你为什么帮七皇子?”太子挤出声音,难掩愤怒。
这简直比得知他压根没有继承权还要令他发疯。
宣王本该是帮他的!
宣王的一切本该是他的囊中物!
“哪怕你要自己登上大位呢……你为什么帮他?”太子失态地起身,冲到了宣王跟前。
宣王反手拔出了随身的剑,直指太子的喉咙:“坐下。”他的语气依旧冷酷。
“我同你说过了,莫要将她吵醒。”他冰冷地看着太子。
太子死死地盯着他,往前动了动。
宣王丝毫没有收剑之意。
剑尖就这样刺破了皮肤,疼得太子一激灵,认清了现实。
太子跌坐回去,面色惨白,模样颓然。
没了虎符这些东西,也没了皇帝的宠爱,更没有母族的相助……
这些都不算什么。
因为皇后死前,把宣王留给了他做他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剑。
可现在……这把剑对准了他。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登不了大位。”宣王抱着薛清茵起身。
太子身形一颤。
这话的意思是……宣王知道了一切真相?
太子猛地抬起头:“你今日是故意来奚落我的,你故意叫我如此狼狈,故意看我在你跟前发疯……”
“可你就不怕我将你的事告诉父皇吗?父皇若晓得你已经获知一切真相……”太子抓紧扶手,斜着眼看向宣王。
宣王站起来的身形高大,纵使怀中抱了个人,却也叫太子觉得压迫感十足。
宣王浑不在意地道:“你去吧。你提起那桩陈年旧事,揭开父皇心中隐秘,他杀的第一个人便是你。”
太子顿时闭了嘴。
“你当谢我。”宣王不紧不慢地道。
太子知道他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要为宣王的生母寻个合适的身份,他的母亲做不了皇后,他也成不了太子……
但也就此止步于太子了。
太子脸上发烧,又是妒忌又是羞耻又是愤怒。
“史元、裘正,还算不得大儒。不日后,七皇子应当会有一位名震天下的大儒来做他的老师。届时,他会正式进入众人的视线之中。”宣王轻描淡写。
太子想问是谁。
但很快,他明白了……
“肖家……肖家人要给七皇子做老师?”太子嫉妒得面容都扭曲了。
他那太子妃的娘家,淮南肖氏,世代大儒。梁德帝欲请入朝,肖氏都不肯,只说愿做一方之师,教化世人。
肖氏这一手拒绝得极好,与徐家就形成了鲜明对比。
徐家在肖氏跟前,都显得庸俗许多。
烟雨江南一带富庶之地,无不尊崇肖氏者。他们认为肖氏才是真正的大儒。
“当年……我与太子妃成婚,都未能请得动他们……”太子在极度刺激下,身形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爱慕她,与她成婚,是理所当然之事,岂算恩情?”
“我给了她太子妃之位!是我让肖氏成了皇亲国戚!”
太子吼完,对上宣王的目光。
只觉得宣王如同在看一头猪。
太子喉中一紧,讽刺地笑笑:“好,我知道了,倒是我成全了你们与肖氏的缘分。我与她成婚算不得恩情,但你那王妃救了她,却成了实打实的救命之恩……肖氏为此,也肯放下那清高身段。”
太子真是恨极:“这顽固不化的淮南肖氏!该死的肖氏!”
他说完,又垂下眼死死盯住了薛清茵。
他问:“几个月了?”
都是她……
是她与宣王成婚,使宣王有了新的家,从此彻底与东宫离了心。是她多事救了太子妃,使肖氏倒向了宣王。她如今又有了孕,从此便要成一家三口了。
这皇宫里,阴冷、残酷,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
他们都长在这阴暗的逼仄之中。
凭什么……凭什么宣王就要去拥抱阳光了?
“不要这样看她。”宣王冷冷道。
“你难道还要挖了我的眼睛吗?”太子知道一切已无可挽回,只能发疯似的大笑起来。
“我会。”宣王吐出两个字。
太子背脊一凉,退后几步,再没有开口。
宣王往殿外走去。
太子不自觉地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寒意钻进了他的骨头缝。
他喃喃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改蛰伏之态。
如今的宣王可怖极了。
宫人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等宣王走后,便匆匆走了进来:“殿下。”
太子却跌坐在地上,脖颈被剑尖划破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
他伏地痛苦地嘶吼起来。
他害怕。
害怕宣王这人无情起来,真会在哪日挖了他的眼睛。
他嫉妒。
他嫉妒七皇子走上了顺利坦途。
他嫉妒宣王有了家,嫉妒得发了疯。
第二日。
梁德帝的确在宫中摆了家宴。
四公主、太子夫妻,乃至柳月蓉和乔心玉都受了邀。
柳月蓉不敢进宫,生怕被薛清茵看见她狼狈的样子,便称病了。
太子也说病了,来的就只有太子妃一人。
等到众人到齐,独独就差了宣王夫妻这两位正主。
梁德帝一问。
宫人擦了擦汗,答道:“宣王妃还没睡醒。”
四公主闻声,强行压下了心头的失望。
乔心玉也垂着头,掩住了眼底的几分想念。
太子妃亦如此。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藏。
但宫人们一无所知。
他们只暗暗心道,这宣王妃架子也太大了……
梁德帝无奈:“她身子重,嗜睡些也正常,让膳食局晚些时候再呈食物上来。”
说罢,梁德帝便起身先去处置政务。
这时太子妃起身道:“父皇,近日东宫奴仆懒怠……”
自打太子妃身子养好后,梁德帝便予了她不少权利,这也是为安抚她。
除此外决口不提让她回扬州的话。
毕竟太子妃要同太子和离,传出去实在是天大的皇家笑话。
断了人家回家的念想,自然就要让人家在东宫过得舒坦。
梁德帝听她提起东宫奴仆,便道:“你过来仔细与朕说一说,哪些人胆敢这样无礼?”
太子妃跟了上去,等行到偏殿,却是突然跪了下来,叩头道:“儿媳自请回扬州。”
“太子何处做得不妥?”
“儿媳本已心死,只是惦念父皇待儿媳着实不薄,便想着还是留在东宫……可与太子日日相对,心中实在煎熬。”
梁德帝俯视着她。
太子妃道:“儿媳的叔祖,想入京来。他一身学识无处用,只愿货与帝王家。”
梁德帝惊讶道:“那是一桩美事,起来吧,你身子也不大好,何必跪着。”
上一篇:我靠直播登上武道巅峰
下一篇:我娘是年代文真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