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智齿不是病
要说高考影响最大的，除了那些要参与高考的人员, 那就是那些个和知青结婚的乡下人了, 男男女女, 有娃没娃，那大部分人家都闹了一场, 从高考消息下来到高考，甚至到考完了
这有的闹剧结束, 这有的闹剧也才刚开始
南山大队其实还好，他们大队知青就来得晚，这大队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挨着山水的原因，这大队的小年轻都长得好看, 家?里也?管得严, 还真?没有和知青看对眼的人
这一场高考下来, 大家?还真?没觉得日子有什么个不一样的
也?不能这么说, 区别还是有一些的，比如说，他们公社家?具厂砖厂又要开始招人啦，这加起来总共快五十个名额了，这不比高考香？
他们这乡下, 还能高考时没出两个大学生，后面又停考了，现在再次恢复, 大部分对于高考的意义也?不太了解
那高考出来还不是一样是为了工作啊, 他们这要是被选上了，那不是还领先大学生一步呢, 秉持着这种想法，除了那几家?真?的要高考的人家?，公社人家?对高考的新奇倒是少了许多，一门心就放在了公社招工上
这家?家?户户出门逢人问的也?是
“你家?选上了吗？”
“你们打算报哪个厂？”
……
在这样的氛围下，那些本来都高考生激动的心情?也?都淡定了不少，一个个按部就班考完试，就几个该干嘛就干嘛了，好些刚高考完了的人，那回头也?是报了厂里招工的
这两头都抓，可能性才多一点咧
在这一些忙忙碌碌之中，那最引人注目的那必须得是大队砖厂厂长虞听?尧了
他要参加高考的消息传出去?时候可是震惊了一大片人，那可是厂长啊，厂长，这还高考什么啊
但是大家?也?只能震惊一下，因为从头到尾，他除了传出去?高考这个消息之外，其余时间该上班上班，中途还带着建筑队又去?承包了个项目，帮着公社添了辆拖拉机，尽职尽责
呃，完全看不出要高考的模样
要不是他高考那两天确实请了假，大家?都会?怀疑是有人乱传消息，不过就算这样，大家?也?只觉得，他就是去?走了个过场，体验一下没有体验过的高考
毕竟谁家?高考人不抓紧时间学习啊，就他没事?人一样每天跑上跑下的工作一点不落的
时间就在这样的猜疑下过去?，一直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这其他地方陆陆续续已经有了消息，倒是他们公社这边，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其他人是不关注的，那目光却是有意无?意投到了台上负责这次招工的男人身上
就算是大家?见惯了他每天在公社来来往往，这每次看到人的时候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真?俊啊
这正面侧面，哪面看过去?都俊得很，浓眉大眼五官深邃，气质沉稳，那个头在公社就没两个比他还高的，站在那里就跟棵青松一般，好看得很
就是再好看，看来这次高考了也?落榜了哦，虽然不影响他继续是厂长，但是这总归给大家?找了些谈资，跟什么把柄一样，大家?这段时间没少谈论
倒是作为当事?人的虞听?尧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在台上，和公社老百姓‘述职’
这是他之前提出的，公社的厂子能建起来完全是因为最开始公社还有各大队的人的支持和信任，以后也?少不了大家?齐心协力，这述职会?让大家?有参与感，增强凝聚力，更主?要的事?，能更好让各个厂透明化?
这也?是他能为公社厂办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等到把今年的砖厂情?况，还有明年的发展都说了，虞听?尧顿了一会?儿，目光在底下掠过，很快就看到人群边边上的母女俩
鱼鱼穿着毛茸茸的兔子毛领棉袄，坐在虞听?寒的肩膀上，母女俩扬着同款的笑容，笑得人什么烦恼忧愁都没有了，只管往前看
虞听?尧扬了扬嘴角，心里那些许的惆怅彻底消失，他再次看向台下的乡亲们，神色坦荡
“这一年多以来，公社先后建立起了砖厂、沙场、水泥厂、家?具厂，养猪场，规模或大或小，都已经走上了正轨，这些，少不了公社所有人的帮衬，给咱们公社增添了总计两百零三个正式岗位，临时帮衬的也?有一百多人”
“我相信，咱们公社以后几年定会?越来越好，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吃饱饭，买新衣服的日子。”说着，他话音一转，声音低沉又带着些遗憾
“不过这些，我作为砖厂上任厂长，是没有机会?参与了”
这话一出，下面的人纷纷睁大了眼睛，很是不可置信，纷纷怀疑自己的耳朵。好在虞听?尧也?没有让他们猜测的意思，紧急着就继续了
“今天一过，我就离开砖厂，年一过就和我爱人孩子一起去?首都上大学，砖厂就交给下一任厂长，希望大家?继续监督，让公社所有厂都越建越好。”
这话可就更让人震惊了
真?，真?考上了啊？有人问了出来
“考上了，不只是我，我爱人，我姐，我家?老二老三都考上了，等一开年，都会?去?读大学了”现在结果都出来了，虞听?尧也?没有掩藏的意思，笑了笑，直接宣布了这个大好消息
他们一家?，现在已经五个准大学生了
当初报志愿的时候就统一的都报的首都那边的，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是第一志愿，但是也?全都上了，可是再厉害不过了
一门五个大学生啊，下面的人脑袋都有些晃，不懂这个概念
“现在高考放开了，读书?对咱们来说是个很好的出路，无?论男男女女，大家?还是送孩子去?读读书?，多认几个字，这总比当文盲好”虞听?尧又接着道
“你们看我们这次五个大学生，可能大家?不懂这个概念，意思就是，等到四?年后我们毕业了，各个都会?分配城里的工作，是城里户口。并且，在这四?年间，在校期间每个月都有生活补贴，比咱们厂里普通工人工资高，都不用家?里出钱”
这个不用细说了，对于他们乡下人来说，这再多的远大抱负再多的未来，哪都比不上工作，还有不花钱三个字
不花钱
有补贴
那不就是领工资上大学了吗？
在一片片议论之下，虞听?尧简单说完，就大步走下了台，这公社后面的事?情?，就轮不到他来了
“爸爸爸爸爸爸”
刚走下台，那边小崽子就吧嗒吧嗒跑了过来，那有力的啊，跟个小铁球似的，一般人还真?的得被撞一个趔趄。
好在虞听?尧身强体壮的，淡定接过自家?小铁球一样的奶包子，抱到了怀里
“冷不冷？”他摸了摸鱼鱼肉乎乎的，但是明显消减一些的脸蛋，这大冬天的依旧暖呼呼的，一看就是不冷的
“不冷”鱼鱼摇了摇小脑袋，脸蛋红红，很是兴奋了
“咱们什么时候去?上学啊”
“怎么？想姥姥姥爷了？”虽然小崽子不冷，虞听?尧还是给她把帽子拉了起来，帽子边缘是雪白的兔毛，围着脸蛋，肉嘟嘟圆溜溜的，更像是个白胖的小汤圆了，可爱极了
“还好啦”鱼鱼晃着小脑袋，小模样喜滋滋的，但是一看，绝对就不是因为想念那二老
毕竟，就算回去?那也?没多少时间相处的，能一起吃顿饭，那都是穆澜特意抽时间了。至于林守光，那就更别说了，忙得面都不一定能见
“那怎么想过去?了？”虞听?尧把鱼鱼抱高了一点，眉眼带笑，轻轻说着，“还有两天过年，等过完年初五我们就走”
虽然开学要十六了，但是他们这次不只是去?学校，还要去?安家?，这过去?也?要忙碌一些。再加上虞采花这老娘都是跟他们一起走的，那就更不在意前前后后这么点时间了
“哦，还有一星期”鱼鱼点点脑袋就算出来了，小声音还是奶声奶气，大大的三白眼弯着，一看就是打着鬼主?意的
饶是虞听?尧平日最懂孩子，这会?儿也?有些拿不得主?意了，转头看向了虞听?寒，很是疑惑
这小孩那是一天一个样，也?才一年多的时间，这小崽子已经到了大人都看不太懂的地步了，眼睛明亮又狡黠，一肚子的歪主?意，人又过于聪明，家?里除了他们夫妻俩，也?就虞采花还能用大巴掌管一管了
所谓的智力不够武力管，简单粗暴倒有用
其他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只有被她牵着鼻子走的
对上虞听?尧疑惑的目光，虞听?寒神色变得一言难尽，伸出手?揪着鱼鱼肉肉的脸颊，一言难尽道
“她这是幸灾乐祸呢，天天让她学习心里不平衡。等我们回去?首都了可不是就要上学了？她可不是就幸灾乐祸了？没良心的小崽子”
虞听?尧：……
看过来，果然，听?到真?实意图被揭发了，焉坏的小崽子立马露出白白牙齿，咯咯地笑了起来，奶声奶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一起上学”
可真?是好一个
“坏家?伙”虞听?尧哭笑不得，又捏捏小崽子的脸
“坏爸爸”鱼鱼哼哼唧唧，扭扭屁股埋脑袋，脸上还咧着幸灾乐祸的笑
上学上学，大家?一起上学学
“这小崽子怎么这样啊”虞听?寒也?是看得没个好气，然后甩锅，指着虞听?尧，言之凿凿道，“都是你的问题，一肚子坏水，全传给这小崽子了”
“只有我的问题？”虞听?尧微微挑眉，对于这个指责那是不认的，“不然，我们去?找妈评评理？”
虞听?寒瞪了瞪他，找虞采花？那是评理吗？那是找抽去?的，那老太太看他俩都是相当不顺眼的，那话咕噜指定挨着他们批呢
“果然男人都会?变，这才过了多久？要是以前，你肯定会?说，是我的错，我改”她轻哼两下，话里话外控诉人
“怪我”虞听?尧先是老老实实承认错误，脸上出现几分愧疚之色，又接着开口，“我不该掩藏本性，糊弄傻乎乎的你，也?不该装模作样假装好人，更不该骗你，把本来是你的错揽到我的身上……”
虞听?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猝不及防一脚就踹了过去?，抢过鱼鱼就气冲冲跑了
狗男人
身后，虞听?尧站在原地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背影，低头轻笑一声，慢慢悠悠跟了上去?
**
时间悠悠就到了初五，这几天过年，虞家?从早到晚就少不了串门的人
一会?儿是夸奖他们家?厉害，什么书?香门第，什么锦绣前途，那是一个劲地夸就是了。打好关系是一回事?，那想要让虞听?尧帮忙塞人进厂里又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运气不好，他们要是单独找虞听?尧，他这四?两拨千斤的只会?岔过话题，但是找上虞采花，那是管你是谁了，骂骂咧咧先骂一顿
“老娘家?里这么多人都没工作呢，你们哪来的脸？”
“哎哟，亲里亲戚，可是亲了，家?里前些年饭都吃不起了，咋没见你们送点面过来？”
“飘了？看不起人？放心，老娘一早就看不上你们，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偷奸耍滑，歪门邪道的，一边去?”
……
那骂骂咧咧一点情?面都不留，那些人没打扰两天就不自找麻烦了，这老太太，脾气那是真?不好啊
不应该啊，那些人怎么想也?怎么想不明白她这种脾气的老太太怎么养出这么一堆厉害儿子孙子的，难不成就是歹竹出好笋？
反正想来想去?，时间很快就到了出发的这一天
现在还是二月初头，正式天冷雪大的时候，这种天去?公社都不方便?，更别说带一大堆行李了
所以收拾来收拾去?，大家?也?就带上了棉被衣服这些日常需要的东西，其他的家?里用具打算到时候过去?再买
其实棉被也?是想去?那边买的，但是无?奈这也?不是想买就能买的，只能大包小包带起走了
其中带的最少的要数虞听?寒他们了，衣服鞋子还有多余的棉被就都分给家?里的哥哥嫂嫂们，他们带的就是日常穿的衣服还有一床被子，其他的就打算以后慢慢来了
这搬新家?嘛，那还是都想要新东西的
一家?子照例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把东西整理再整理的，虞家?一大家?子人在门口集合
“妈，还是我们送你去?公社坐车吧”虞开城满心不舍，看着自家?老娘，那眼泪都要出来了，“老五，不然妈还是跟我过吧，我现在也?有工作老大也?出息了，妈跟着我就不用走那么远了。”
这老五走就走吧，反正会?回来的，这亲妈虞开城是真?舍不得，他爸没了，现在可就这么一个妈了，他老早就想好了分家?以后怎么给她养老，以后一定给她养到一百岁，成老福星
哪知道后面出事?，她就去?了五房，他真?舍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