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彩的白纸
李承允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两人就这样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便走回了静非阁。
李承允如同往常一般,去了书房处理公务,而苏心禾则回了卧房,与青梅一起整理起了嫁妆单子。
苏志疼爱女儿,便为她备了十分丰厚的嫁妆,到了京城之后,冯玉莲又为她添了不少,苏心禾如今也算是个荷包鼓鼓的小富婆了,这么多银子,就是吃上三辈子都花不完啊!
苏心禾清点完嫁妆单子,已经到了傍晚,白梨叩门进来,躬身问道:“世子妃,餐食送来了,可要现在传餐?”
苏心禾正好有些饿了,便点点头:“好。”
片刻之后,送餐的下人进来,将餐食一道一道,摆到了案前,小厮一面摆,一面拿眼睛偷瞄珠帘后的苏心禾,苏心禾恰好转过脸来,不经意撞上了小厮的目光,那人连忙低下了头。
苏心禾只当他对自己好奇,并未怪罪,撩起珠帘走过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送餐小厮忐忑答道:“小人廖广,给世子妃请安。”
苏心禾点了下头,又问:“今儿都有什么菜?”
“回世子妃,今儿有葱油鸡、炒羊肚丝、八珍豆腐、小炒青翠、凉拌蕨菜,紫苏粥汤、芙蓉糕……”
统共五菜一汤一点心,看起来还挺丰盛。
苏心禾转头问白梨:“世子还在书房?”
白梨应声:“是。”
“那世子会过来用饭么?”
“世子方才遣人过来传话,说让世子妃不必等他了,他等会儿忙完了自会传餐。”白梨说完,还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番苏心禾的神色,补充道:“平日世子忙起来的时候,可能一日都不传餐的,世子妃莫要介怀。”
苏心禾瞧着满桌菜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世子日理万机,咱们别打搅他了,自己用饭便是。”
有这么多好吃的在眼前,为什么非要等李承允?他若绷着一张脸坐在对面,说不定还会影响她的食欲呢!
白梨见苏心禾并不介意,这才放下心来,主动为苏心禾布菜
“世子妃请用。”
苏心禾冲她一笑,便夹起碗里的羊肚丝,这羊肚丝看着乌溜溜的,还有些弹韧,她满怀期待地往嘴里一送,才嚼了两下,便脸色铁青,直接吐了出来!
第21章 秘密
苏心禾甚少这样失态。
白梨见状,大惊失色,“世子妃,您没事吧?”
青梅也连忙奉上一盏茶,苏心禾饮下两口茶水,才觉得心情平复了几分,她仔细看了看面前这盘羊肚丝,实在有些不解。
宣朝北方擅吃羊肚,以京城一带最为风行,然而这盘炒羊肚看着像模像样,一旦入口,仿若麻绳一般,嚼起来粗粝坚韧,别说是牙齿,就算是拿一把寻常的匕首来,都未必能划断!最要命的是,这羊肚丝还但带着浓重泛酸的膻味,只品了片刻,便令人作呕。
苏心禾定了定神,才道:“没事。”
白梨提醒道:“世子妃,若是这菜不合口味,不若奴婢让厨房换一道?”
“罢了。”苏心禾道:“这羊肚看着简单,但火候的掌握却是不易,厨子一时失手也是有可能的。”
苏心禾果断放弃了羊肚丝,又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葱油鸡身上。
这葱油鸡本是岭南名菜,需得挑选肥瘦适宜的整鸡,以生姜、葱、花椒入沸水煮开之后,再纳入鸡肉与黄酒焖煮,在这过程中,香料不但能为鸡肉祛腥,还能让鸡的肉质变得更加柔韧,待煮好之后,再斩块备用,以花生油将小葱煎出香味之后,混以鲜香的鱼油做成酱汁,趁热浇在鸡块上即成。
只要是新鲜的鸡肉,再遇上稍微有些经验的厨子,都不太容易失败。
于是,苏心禾下定决心,夹起了一块葱油鸡,她先是轻轻嗅了一下,味道还算正常,于是,她启唇一咬,结果小脸都皱了起来。
也不知这只鸡生前遭遇过什么,肉质老得连啃都啃不下来!明明淋了葱油,但吃起来却好似打翻了盐罐子,齁咸到了涩口的地步。
苏心禾急忙放了筷子,又猛灌了两盏茶。
青梅手忙脚乱地帮她添水,忍不住嘀咕道:“这后厨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家小姐从前可是一点也不挑嘴啊!
苏心禾咳了好几声才缓了过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梨,问道:“这些菜,当真是咱们侯府的厨子做的?”
白梨颔首,“是,咱们静非阁虽然有小厨房,但很少启用,所以大厨房送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顿了顿,白梨问:“世子妃觉得不好么?”
何止不好,简直要命。
苏心禾勉强道:“味道是稍逊色些,侯府其他人,平日里也是吃这些?”
“世子自不必说,常年不在府中,即便回了府,也是偶然用一两顿;侯夫人口味清淡,一般是单独让人做的;而姑奶奶的元西阁那边,对吃食的讲究多,便也自己聘了厨子。昨日的婚宴,还是侯夫人请了外面酒楼的厨子过来掌勺,这才将婚宴办妥,不然,单靠着咱们府中的几位厨子,只怕是应付不过来……”
白梨说得委婉,但实际上也是暗指侯府厨子手艺不佳。
苏心禾有些奇怪,问道:“既然连母亲都觉得后厨不尽人意,为何不请些更好的厨子来?”
白梨犹豫了片刻,才小声答道:“侯爷禁奢靡享乐之风,也不希望公子小姐们有过重的口腹之欲,所以……”
苏心禾顿时明白过来,难怪吴桐连吃片酸萝卜都觉得愧疚,可见公爹不但对下属要求严格,对子女、对自己更为严格,这份严格甚至体现在了衣食住行上,让侯府上下不敢在这些方面有过分的索取和追求。
杜奢靡,倡节俭固然是好,但后厨将菜做成这样,难道不是另一种浪费么?
最重要的是,日后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要长年累月地吃这些黑暗菜系么!?
苏心禾一想到这儿,眼皮就忍不住跳了跳,她一脸惋惜地看着满桌菜肴,吃又吃不下,但扔了又可惜,最终,只得勉强借着汤羹,趴了几口米饭,便草草放下了筷箸。
苏心禾心中思量了片刻,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李承允的书房。
书房之中,已经点起了油灯,但门窗依然紧闭,没有任何声息。
“世子还在忙吗?”
白梨答道:“是,世子一直未曾出过书房。”
苏心禾点了点头,她转过脸来,瞧了眼那桌一言难尽的吃食。
在临州的时候,她想吃什么便让厨娘做,或者干脆自己动手,偶尔还能出门打一打牙祭,如今的她被困在这侯府之中,今后的日子,大厨房是指望不上了,要吃得舒心,便只能考虑静非阁的小厨房。
但这小厨房年久失修,炊具厨具又太少,若要启用,只怕少不了一番折腾。
静非阁毕竟是李承允的地盘,若要用小厨房,还得他点头才行。
苏心禾心中冒出一个主意,道:“白梨,取个托盘来。”
白梨听罢,片刻之后便将托盘取来,苏心禾便盛了些未动的饭食和菜肴,遂起身向书房走去。
书房中光线明亮,却没有一丝声响。
苏心禾正要抬手敲门,却忽然听得“啪”地一声,似乎是瓷片碎地之声。
苏心禾微微一惊,试着开口:“夫君?”
房中没人应答。
苏心禾有些奇怪,手不自觉摁在了门框上,提高声量问:“夫君,你没事吧?”
就这么不经意一推,门竟开了。
苏心禾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幕,便让她彻底呆住了——
书房中灯火如豆,李承允侧对着门,双手撑在桌案前,似是有些吃力。
他未着上衣,宽阔的肩膀以下,肌肉勾勒出的线条无可挑剔,但背部却有一道猩红的刀伤,正在渗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地上一片狼藉,依稀可见摔碎的青瓷药瓶,药粉扩散在空气之中,让整个书房都弥漫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苏心禾微怔一瞬,见李承允眼风扫来,她吓得连忙退了一步,低头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既然夫君在忙,我便不打扰了。”
苏心禾暗怪自己鲁莽,李承允的伤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肯告诉,如今却被自己撞破,是嫌还不够招他反感么!?
她说完这话,便转身要走,但还没出房门,背后却传来一声闷哼,似是有些痛苦。
苏心禾不自觉停下了步子。
她心头挣扎了一瞬,终究是回过了头,道:“你没事吧?”
原本,李承允的伤势隐瞒得很好,除了青松和吴桐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但今日伤口有些发炎,吴桐和青松又都不在,他便只能自己换药,可背后的伤口处理不便,就不慎将止血药摔碎了。
被她偶然撞破,实属意料之外。
李承允盯着苏心禾看了一瞬,沉声开口:“你过来。”
苏心禾有些忐忑,但仍然将手中托盘放在了桌上,走向李承允,靠近之后才发现地上有一条弃置的染血白布,那显然是才换下来的。
“可会包扎?”
李承允声音低沉,还有些沙哑。
苏心禾抬眸看他,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他的面容上,将刚毅的轮廓变得柔和不少,发白的面色,让他看起来很是虚弱。
苏心禾前世学过急救和包扎,也了解一些伤口处理方法,她没再犹豫,认真点了下头。
李承允遂转过身子,将伤口暴露给她。
苏心禾一看,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伤口约莫四寸长,几乎贯穿了半个背部,若再深上两分,几乎可以见骨,当时的危险可想而知,苏心禾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道:“这伤是怎么来的?似乎有些发炎了。”
几日前,李承允在京城外与瓦落的奸细交了手,那细作的头子虽然在他手下伏诛,但却在死前奋力发出最后一击,伤了他——也是导致他晚归京城一日的主要原因。
李承允道:“那人刀上用了毒,索性处理得及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愈合需时。”
这伤口分明血肉翻起,红得吓人,可他却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仿佛是小事一桩。
李承允指了指一旁的托盘,里面放着干净纱布和竹签等物件,道:“东西都在这里了。”
苏心禾会意,于是,她先让李承允背对着自己坐下,用干净的纱布蘸取盐水,开始为他擦拭伤口。
虽然苏心禾动作轻柔,但盐水刺激,触到伤口则灼痛更甚,李承允浓眉拧成一个“川”字,却依然端正坐着,两只手臂握拳放于膝头,极力忍耐着。
苏心禾见他背后肌肉紧绷,便知他疼得厉害,一面加快了速度,一面温声道:“马上好了,夫君忍一忍。”
李承允“嗯”了一声。
她的手指柔软灵活,处理起伤口来,倒是比吴桐和青松强多了。
苏心禾清理完伤口,问道:“书房里还有金疮药么?”
李承允瞧了一眼地面的药粉,闷声:“我手上没有药了。”
苏心禾道:“府中一定有,我让人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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