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寺
“你没有死......你——”
和上次的混沌完全不同。
太冷了, 触感是如此鲜明, 他抓着她头发的手用力的她头皮不住刺痛,身下泡着的浴桶水还是温热的。
他没有死。
甚至装成了来喜的样子混到她身边。
“我怎会舍得?丢下你?去?死呢?”
他话音放的极为阴柔, 似情人呢喃, 抓着她头发的手却越来越用力, “怎么?吓成这幅样子, 从?前不是胆子很大么??”
花灼被他吓得?浑身发抖。
似乎是自己的样子逗笑了他,“你?怕我?”
“赵玉京,”
花灼吓得?眼泪不停的掉,她声音早已抖得?不成样子, 可还是紧紧地咬着下唇,几乎快要将下唇咬出血来,
“自始至终, 骗我的都是你?, 你?带着目的接近我,对我便不是欺骗了吗?你?用恶意揣摩我, 对我便不是过分了吗?你?!”
花灼觉察他扣在?自己后脑勺的手越来越用力, 抬起手忍不住一巴掌扇他脸上,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可以打到他,可太冷了, 冷的她手不停发颤,周围一片漆黑, 却越发显得?阴气森森。
花灼紧攥着自己的手腕,不停掉着眼泪望眼前漆黑的人影, “你?落到这地步,纯粹是因?为你?自己的自私自利!是你?自己卑鄙无耻——”花灼咽了一下口水,“你?爱上我,对我交付了真?心,是你?骗我,才造成了这个结局,与?我没有任何关——啊!”
花灼猛地被他扯住了头发。
二人距离靠的极近。
“我最讨厌别人打我,”花灼没想到,他回的话竟是这个,语调极为柔慢,“你?对我又打又骂,我爱你?什么?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他声音很轻,也?很淡。
花灼却直直望着他。
她浑身不住地发抖。
“你?最讨厌别人打你?,”花灼紧攥着自己的掌心,指尖深深地陷进?手掌肉里,“可我打过你?,骂过你?,你?这么?恨我,讨厌我,早早杀了我便是!”
他无言片刻,却笑了。
“我留着你?,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我有利用价值......什么?利用价值?”
花灼紧蹙起眉打断他,越是紧张关头,她越要冷静,也?一定要冷静,“是什么?利用价值,值得?你?出卖肉.身,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我?值得?你?挨我的打,挨我的骂,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还伪装成宦官的模样守在?我的身边,连我死了你?都不放过我?”
“你?倒是与?我说说,是什么?利用价值啊赵玉京?!”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凝聚着,目光像是成了一把刀,恨不能将她凌迟。
花灼乍然接触他怀恨目光,浑身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少喊我那?个名字,”
他声音自方才开始,便淡漠,缓慢,透着股极为平静的诡异感,重复道,“少喊我那?个名字。”
花灼眼睫颤颤。
他不喜欢,厌恶这个名字。
若花灼猜想没错。
就像他不会承认对她动过情,提起便心感耻辱憎恶一般,赵玉京这个名字带来的过往与?痛苦,更要他难以接受。
这对从?前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懈可击,嘲笑众生的‘梁善渊’而言,都是耻辱。
他无法接受被花灼欺骗,动了他最看不起,也?觉得?最低劣的情,也?无法接受从?前的自己,只是一个被心教所拐骗的凡人。
赵玉京临死前的那?一刻都在?对心教抵死反抗。
死后成为一抹幽魂,却承接仇敌遗志,成为了第?二个柳如晦,这如何不算是笑话?
若想保一条命,在?他面前伏低做小,要他将从?前被她‘欺骗’,动情的恨意逐渐消解便是。
花灼抬起眼睫,漆黑一片里,她右眼落出滴泪来,一双温温软软的杏子眼,却从?不愿屈居于人下。
“痛了?”花灼没有擦自己的眼泪,她就是要展开来给他看。
难道只有他痛苦?
花灼紧咬着牙关,只恨不得?自己的话语成为一根指头,狠狠地捅进?他的心底里去?,“可我偏就是要这样喊你?,赵.玉.京。”
抓着她发丝的手迟迟不动,片刻,那?双冰冷的手放开了她的发丝,指尖寸寸缕缕的钻入她发间,抚弄着她被浴水打湿的头皮。
他不说话。
冰冷的指尖压上花灼的唇,这寒凉要花灼怔怔,却觉他指尖用力,一时不查,竟被他指尖一探,撬开了她齿关,指腹直直压上她的舌头。
冰冷的寒,要花灼后颈泛上一层凉意。
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的很仔细,像是想要隔着这层皮,看到她的心底里。
花灼牙关不住压着颤,身子根本不受她的控制了,发抖的齿关一下下磕打着他冰冷的手指,他忽的轻笑起来。
“灼儿。”
身下浴水声潺潺,他声音似从?前一般温和,柔缓。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花灼身子一顿,不明所以的抬起眼来。
他指尖搅着她的软舌,轻声道,
“那?青庵观的道士,将我的魂魄拘在?炼火狱里,要我受炼火烹烤,每日每夜,我睡不着觉,就要清清楚楚得?受痛,他要我在?命簿上抄写下所有我杀过的人名,一个都不许落下,写完了我才能魂飞魄散,可我忘了,我一个都不记得?,”
“他便罚我,将我的魂魄一直拘在?里面,真?疼啊,疼得?我总是想起来,我还活着的时候,多有意思,我活着的时候要忍痛,死了,成一缕幽魂,还是要忍痛,总是这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手指忽的用力一压,花灼头皮一麻,下意识惊呼一声。
“让我都想起来了,你?很得?意吧?”他阴沉沉的笑起来,问她,“是吧?”
“你?不是问我,我怎么?没有死吗?”他划弄着她的舌,“若不是你?,我早就能去?死了,”
他寒凉的气,在?说话时落到花灼的面上,“我早该去?死了,谁杀我,谁想要我的命,都无所谓,那?道士和柳如晦不一样,我若求他,他一定会要我死个痛快,我本该这样做的,但是——”
“我一想起你?来,就一丁点都不想死了,”他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抠弄着她舌头的手忽的探出来,花灼刚喘出几口气,就被他猛地掐住了脖子,
“额啊——!”
他声音始终很淡,淡到,恍似没有半分情绪一样。
像是平静的深渊,无波无澜,又像是一根绷到极致的琴弦。
“我只要一想到,你?这个贱人,会在?害死我之后和其他人在?一起,”
“呵呵呵呵......”
他忽的笑起来,双手冷不丁收紧,死死的掐住她的脖颈,“我就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就此与?你?骨血肉相融,这样,你?这个贱人就永远都逃不掉了。”
头......好晕......
不要......
不要!
“咱们永远都在?一起,”他声音越来越温柔,越来越轻缓,似情人间的撩拨呢喃,“你?永远也?别想抛下我——”
“额——唔——”
花灼眼珠上翻,喉间发出痛苦的气音,忽的闭紧了眼,猛地咬破了舌尖。
血腥味四散,疼痛不及反应,花灼心中当即默念青庵观长老教过她的杀咒。
——九天应元,雷声杀咒!
攥紧她脖颈的手忽的一顿,继而,原本的温声呢喃猛然消止,四面本静到宛若世?间只剩他二人的静谧似破开一道巨大的裂缝,万物?生息贯穿其中,原本的漆黑一片里,花灼只望见自己十指泛出一阵金光普照,继而,水花声四溅。
带着某种?抵抗的能力,竟将原本在?花灼面前的赵玉京猛地拉扯出去?,摔打在?地上。
浴堂外,不知何时有光亮传来,外头的宫女像是才听到声音一样,“公主,您怎么?了?”
花灼紧捂着自己疼痛的脖子,她头脑发晕,往下望去?,却看到了摔在?地上的赵玉京。
纸窗外,灯影幢幢。
他一身红衣湿透了,落着满头墨发,湿淋淋的黏在?身上,肤白似冷玉,现下,却有血自唇间吐出来。
他指尖颤颤,像是痛的,抬手费力去?擦自己的下巴,却越来越多,看着满手的猩红,又抬起头来看她。
四目相对的刹那?,花灼不知缘故,掉出眼泪来。
她下意识后退,背靠上浴桶。
“你?别再想着杀我了,”花灼一边擦泪,一边道,“我知道你?如今痛苦,那?是因?为你?早就该去?死了!”
“我早就该去?死了......”
他一说话,喉间却泛出更多的血来,凤眸弯弯,笑得?齿关里全都是血,“哈哈......我早就该去?死了。”
“好一句我早就该去?死了。”
他想站起来,一要起身,却无力的摔到地上。
这太狼狈。
他不想这样。
赵玉京坐在?地上,花灼死死的扣着掌心,微抬着自己的下巴与?他对视。
他那?双一向怨毒憎恨的眼里,隔着黯淡光火,竟泛出几分凄凉自嘲之意。
“公主?”
外头的下人,似是没听到回话,有几分焦灼,花灼刚移开片刻目光,要回话,那?道红衣身影便忽的似幻梦般消散了。
“公主,您没事吧?奴婢方才听到了水声。”
守在?门口的小双拉开了浴堂的推门。
见到里面漆黑,便是一愣,心中惊惶,也?不知自己怎么?方才没看见,正要匆匆进?来点灯,便听水声哗啦,是花灼洗了一把脸。
“我没事,给我换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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