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寺
她点了下头,五人分开坐犊车回宫,路上,许如意与孟秋辞似是有几分欲言又止,花灼捋着抄好的佛经?,望他们一眼,孟秋辞当即便有些不知所措的移开视线。
花灼将佛经?收好,捋到木盒里,方面朝他们。
不知是否是因情蛊已解,如今少女模样似跨过一次情结,较比从前更要淡然舒展许多。
“你们有话跟我说,莫要藏着掖着呀,”花灼将木盒扣好了,指腹摸了几下木盒上头雕刻的银饰,“就算是关于他的事情,也跟我讲就是了。”
许如意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孟秋辞。
孟秋辞艰涩的蹙了蹙眉,方在许如意犹豫且不赞成?的目光下,将揣了一路的东西拿给花灼。
她用一块手帕包着,一路上细心的没有蹭上半寸灰土,递到花灼面前,才将那手帕展开。
里头是一个绣的不大好看的福寿娃娃钱袋子?。
福寿娃娃有几分歪扭的脸笑弯弯的望着她,花灼目光凝滞,指尖微颤,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抬头,看着孟秋辞,沉默了许久,才道,“这是什么?”
“这是......”孟秋辞声音犹豫一下,才继续道,“师父将......将他的魂魄带回了青庵观的鬼牢里炼化时,同门之?中,多是我过去看顾,他、他便总是找我要针线,跟我说要绣一个东西。”
孟秋辞声音越来越小,她给了,心里又后悔,悔自己鬼迷心窍的对那厉鬼起?了同情之?心。
反正,他如今也已经?魂飞魄散了。
孟秋辞即将来到长安时,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将这福寿娃娃钱袋子?交给花灼。
花灼手里拿着自己的木盒子?,看不见的地方,她指尖深深地扣进箱盒缝隙里,目光迟迟不动?,又似只?过了一会儿,她将孟秋辞手中的钱袋子?拿了起?来。
那日心念崖望见其人生冰山一角时。
听闻赵玉京身有天命,一双手擅琴棋书画,学公子?六艺,样样精通,十三?岁便在当初乱世之?中,奏《与世令》平抚天下流离百姓之?心。
可他好像不擅长刺绣。
花灼指尖含着某种她自己都不敢想的怀恋,摩挲过这钱袋子?上并不精细的刺绣,却紧咬住下唇,几不可闻的吸了一口气。
“有带火折子?吗?”花灼望向他二人,将这钱袋子?递过去,“替我烧了吧。”
许如意本就对孟秋辞执意将这钱袋子?带给花灼这事并不赞成?,闻言当即将这钱袋子?拿过来,吹着了火折子?,将钱袋子?点上星火。
火光逐渐烧了钱袋子?笑弯弯的半张脸。
有什么东西,从钱袋子?里掉了下来。
花灼敏感的一顿,垂眼,下意识弯腰去寻,便见地上,躺着一根银针。
银针尖锐的一端泛着银亮的光,恐怕一直藏在钱袋子?的内层里,等待着主人收到这钱袋子?时,扎透她的指尖。
花灼浑身泛起?难言寒凉,脑海中,蓦地回想起?当初他说过的一句话。
——若你骗我,对我有半句谎言,你就要吞一千根针。
第82章
花灼捡起地上的银针, 心下情绪极难形容。
在寺院内清修的这大半年?,一开始她?午夜梦回?,耳畔还?会?频繁回荡起赵玉京充满怨毒与憎恨, 声嘶力?竭的, 一句又一句喊着:你骗我——
他不在乎花灼是否是无辜的受害者,也不会?想花灼是不是受到过什么伤害。
那情蛊有可能不是他下的, 可他不忌惮用最恶的恶意去揣摩花灼。
喊出你骗我, 那三个字之前?, 他很可能就将?一切当成了是花灼的阴谋, 是花灼骗了他。
而如今,再看这钱袋子,花灼心下又觉出几分可笑。
从前?她?尚且不敢确定,如今她?确定了。
原来?赵玉京当初喊的那一句句你骗我, 是指自己骗了他的心。
花灼被情蛊操控着,无法自控的爱上他的时候,他这无心之鬼也动心了。
可那又如何呢?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她?咽了下口水, 将?这银针顺着犊车帘丢了出去?,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眼睁睁看着福寿娃娃钱袋子被许如意用火烧烬。
如此, 赵玉京, 她?从前?声声念着的阿善留在这人世间的最后一样?东西,也被她?亲手烧毁。
就该这样?。
理应如此。
花灼一路无言,下了犊车, 先与许如意一同去?拜会?纳灵皇后。
许如意已?有大半年?未回?长?安,他轻易不愿回?, 因?当今圣人并?不想他留在青庵观,父子一旦见面, 便多是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此次若非得知花灼出寺院,也不会?回?来?。
但既然回?到长?安,圣人不在,便理应一同去?看望纳灵皇后。
纳灵皇后居住的长?春宫内,檀香味四?散,花灼与许如意一同进殿,还?未行?礼,便被急不可待的纳灵皇后拦着起身。
纳灵皇后只拦了花灼一个人。
“快起来?吧,灼灼,你看看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啊?”
纳灵皇后看了花灼的模样?都心疼,她?相貌颇有贵气之美,眉眼间含带异域风情,多年?盛宠不衰,母女二人寒暄片刻,期间纳灵皇后总是忍不住打量女儿瘦了的小脸,唉声叹气的要小厨房赶忙备菜。
见许如意似有几分尴尬,花灼忙道,“母后,归寻郡主和江家世子还?在外头等着,想与儿臣一同用饭,现下若是吃了,过一会?儿便没肚子与他们用饭了。”
纳灵皇后听到江家世子四?字,微挑了下眉梢,倒是颇为高兴,雍容华贵的脸上绽出抹笑意,“好,你们想聚,便先去?吧,江家世子人品不错,母后还?算满意。”
花灼心含几分尴尬,她?在寺院这大半年?,不仅心静了,也再没想过那些情爱嗔痴,只觉得累心,可当下也没与纳灵皇后解释什么,只和许如意一同出了长?春宫。
路上,花灼浅拽着许如意的袖子,听着脑海内的阴德提醒,颇为安心的弯弯眉目。
不论如何,任务还?是要做的。
从前?爱上赵玉京时,她?想过留在此处一生,但如今此处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许如意这唯一的兄长?也常年?在青庵观没想过回?宫,所以花灼还?是更想回?去?她?自己的家。
就是得寻个好时机,不吓到许如意,尽快将?原身对他的爱慕之情告知。
许如意的衣摆被牵住,只笑她?黏人,自不会?多想,近半年?他个子长?高了些,身穿墨红色衣衫,映衬的肤白清冽,是一股正气凛然的俊朗。
兄妹二人一路回?了花灼从前?在皇宫内居住时的公主殿,本朝有律,皇子公主一旦年?满十五便要出宫建府居住,只此次花灼在宫内待不了几日?便又要回?善恩寺,便留在宫里居住几日?。
从前?伺候的都被原身带去?了外面的公主府,纳灵皇后随手拨了几个人,这会?儿几个小太监跟小宫女都守在门口垂头等着,听花灼脚步过来?,头也不抬,跪地行?礼。
花灼攥着许如意衣角的手松开,要这些人起来?,抬步往前?走。
却察觉旁侧似有目光大胆的落到自己脸上,直勾勾的注视要花灼上台阶时脚下一滑。
她?吓了一跳,喉间下意识泛出惊愕声音来?,身子控制不住往前?摔去?,眼见旁侧一道小太监的墨蓝色的衣角过来?,本以为旁边这小太监是要来?扶自己,却见那片衣角只是靠近了她?停在她?身侧,一动不动。
花灼手急忙撑住台阶,才没让自己磕到下巴。
许如意本落后一步,见状吓了一跳,忙要来?扶她?起身,身侧的小太监却是动了,一双森白的手带着几分颤,似是吓得,快许如意一步,揽住了花灼的胳膊。
花灼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浓烈花香。
也不知是涂了多少香粉,花灼手掌擦伤了,她?紧皱着眉心忍痛侧过脸,隔着低垂的太监帽,只望见这小太监过于白皙的下巴,配着他偏瘦的身型,像个阴柔漂亮的女子。
宫内这类太监很多,能到贵人跟前?伺候的太监宫女都生的很好看。
“公主恕罪,都怪奴才忘了告诉公主一声,三个月前?皇后娘娘给宫里的台阶修成了琉璃地,都怪奴才办事儿不利,没想到这茬儿,还?望公主恕奴才死罪。”
这小太监似是吓到了,扶着花灼胳膊的手都带着几分颤,花灼感觉到他指尖泛着的寒冷隔着衣衫递到她?皮肤之上,浑身下意识一抖,忙不自然的收回?胳膊。
手上疼得厉害,花灼好性,见这太监低垂着头,一群人都吓得不轻,自然也不会?因?此责怪他们,
“罢了,只是这琉璃地太滑,你们端个东西上下,耗费心神不说,还?有可能受伤,其他殿不管,毕竟是母后喜好,你们寻人,将?我这殿外的台阶拿砂纸磨磨。”
宫女太监们忙应是,旁侧的小太监亲昵道了句,“公主当真菩萨心肠,对奴才们都如此仁慈,公主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这小太监其实还?挺会?来?事儿的,刚才可能只是吓到了。
花灼并?未多说什么,与许如意一同进殿。
五人吃过饭后,花灼才知道了归寻送的‘礼物’是什么。
她?竟是喊了三个胡姬与龟兹乐手进宫,本就是初夏,胡姬们穿着轻薄,走来?一路荡起飘荡香风,与当初宁州金羽乐坊所见的胡姬不同,这是在长?安城,胡姬们相貌美若天仙,各有各的标志,许如意都难得多瞧了几眼。
“这可都是我养在府里的宝贝,”
归寻傲道,这三位胡姬个顶个的美貌,跳起舞来?似天女散花,擅舞亦擅琴,若非自己亲兄想要尚公主,她?今日?本该喊些相貌俊朗的面首过来?的,
“彩琴,流玉,丁香儿,你们今日?可要拿出看家本领来?。”
三位胡姬遥遥一拜,正是傍晚,殿内垂纱幔,乐手奏曲,舞姬自纱幔内起舞,有宫女端了酒进来?,行?礼道,“皇后娘娘听闻公主携友前?来?,特赠桃花酿助兴。”
归寻笑声应好,这桃花酿一人一小壶,刚足够人喝的微醺不至于失态的程度。
花灼喝了两杯桃花酿,估计是自寺院里回?来?,如今再瞧这金贵奢靡,繁杂俗尘总有几分头晕不耐,恰巧许如意正在旁边,花灼凑上前?,想了想,亲昵的拍了几下许如意的手背。
许如意一愣,转头望向她?,花灼对许如意笑了笑,“哥哥,你们看着,我头有些晕,想先去?内殿静静。”
许如意自然应好,江之洁望着花灼离开,他没喝酒,为了见花灼一面,他忍了三日?没有碰逍遥丹,现下见花灼走了,连看也没看他一眼,不禁心下有些焦灼,到许如意身边,
“二殿下,方才三公主对你说了什么啊?她?怎么走了?是不开心吗?”
许如意见他过来?,压下心头对他的不喜,瞥见其眼下青黑,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
这江世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前?虽有几分软弱,但也没有如此坐不住性子,如今这样?子要人讨厌。
反正看他也没睡好,许如意也没心情看他带着他这个纨绔不着调的妹子请的这些胡姬跳舞。
“灼儿说心烦,想要回?内殿静静,”许如意说话不留情面,“灼儿才从寺院回?来?,对此等奢靡暂且没什么兴致。”
江之洁闻言,一怔,似了然,忙起身到归寻身边,兄妹二人说了些什么,江之洁便起身带着这群吵杂人们行?了一礼离去?了。
离去?之时,似是有几分纠结,还?想回?内殿跟花灼说一声,许如意看他便知道他心思,淡漠道,“世子先行?离去?便是,我会?告知灼儿的。”
江之洁闻言,有几分尴尬,道了句好,一行?人才走了。
许如意叹出口气,喝了口桃花酿,孟秋辞望着江之洁走离的背影,对旁侧许如意道,“师兄,我觉得世子怎么有点变了?”
“你也觉得?”
许如意看向她?。
孟秋辞思忖的点着头,“嗯......面相觉得,不似从前?给人感觉那么舒服了。”
孟秋辞擅长?算卦手相面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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