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乔木
谢挽幽:“不是……唉,其实我在外面有事,急着要去处理。”
有急事?怎么看都像是为了?不见师尊而编造出的借口。
晏鸣殊无奈地劝道:“就算有急事,见过师尊再去也不迟——况且如今玄沧剑宗的护山结界已开,只有得到师尊或者其他师伯准许,才能进出结界。”
谢挽幽呆滞:“……也就是说,我现在还?不能出宗?”
“对。”
既然如此,那渡玄剑尊便是非见不可了?。
谢挽幽在心中默默叹气,该来的果然还?是躲不过。
她拢了?拢身上披风,垂下眼睫,无奈叹道:“也好……多?年不见师尊,是该去拜见一番。”
躲了?那么久,谢挽幽也心累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摊牌便摊牌吧,今天就把这事了?结,也省得以后继续担惊受怕。
况且她想着,既然她都能通过修真?界的界壁,不被它?判定?为邪魔外道,说不定?渡玄剑尊也看不出来她魂魄的不同之处。
谢挽幽心下有了?这个猜测,暗中呼唤系统,系统果不其然还?处于掉线状态,好半天都没?反应。
谢挽幽之前听系统说过,只有在魔域,它?才能连接上自己,现在她身处修真?界,想联系上系统,怕是挺难。
罢了?,罢了?。
谢挽幽已经习惯了?系统的不靠谱,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
她抱着小白出了?门,迎面便是一股刺骨的寒风吹来,谢挽幽瞥见门外冰天雪地的无暇纯白,不由?一愣。
谢挽幽这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玄沧剑宗坐落在玄天山一脉,整个门派占了?足足六个山头,因为地势极高,山上的温度常年比山下低,到了?冬日,更是极寒,终日不化的积雪会贯穿整个冬季,直到来年开春后一个月才会开始融化。
这点温度,对于玄沧剑宗内的弟子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对她这种体虚畏寒之人来说,可谓极其不友好。
谢挽幽本就大病初愈,被冷风一吹,鼻子马上一酸,有打喷嚏的趋势,结果努力半天,最?后没?能打出来,更难受了?。
她揉了?揉泛红的鼻尖,无奈地呵出一口白气暖了?暖手,而后拢紧身上披风,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地跟在容知微身后。
晏鸣殊看到她的动作,不由?生出些许疑惑。
小师妹好像很冷的样?子……
可修士有灵气护身,冷暖都能自行?调节,她已是金丹后期,怎会感到冷?
不仅如此,回来后的小师妹……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明明脸还?是那个脸,但无论是脾气还?是说话的方式,给他的感觉都像另一个人。
她的眼里,没?有了?从?前那种蠢蠢欲动的野心和?欲望,反而变得很澄澈,面对他们时?,只剩下客气而疏离的平和?。
那年在秘境差点被小师妹诱哄着……后,晏鸣殊便对小师妹避之而不及,每每遇见,心中都很是尴尬。
大概因为小师妹有所改变,这次见到谢挽幽,那种尴尬的感觉似乎消减了?不少。
以往为了?避嫌,晏鸣殊是不会多?问的,可这次,他犹豫了?一下,难得主动开口问:“你……很冷吗?”
谢挽幽将脸埋在披风的毛领里,闻言有些惊讶地侧过脸瞥了?他一眼,二?师兄向来对原主不假辞色,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还?问她冷不冷?
谢挽幽慌忙摇头:“还?好,不冷。”
容知微听到后面动静,回头一看,发?现谢挽幽的手背都冻得泛起了?一层血色,眉头不由?微蹙,当即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翻出一件披风,而后有些迟疑地递向她:“你蛛毒刚解,确实会比较畏冷,若是不嫌弃,就先穿师姐的吧。”
话一说出口,容知微就有些懊恼。
小师妹向来不喜欢她,怎么会穿她的衣服……
容知微刚这么想着,就听谢挽幽略有些拘谨道:“那……那就多?谢师姐了?。”
毕竟不做好保暖,她真?的可能会原地病倒。
比起脸皮,显然还?是健康更重?要。
谢挽幽从?怔愣的容知微手里接过披风,裹到自己身上,果然感觉温暖了?许多?。
容知微见小师妹没?拒绝自己的披风,惊讶的同时?,不由?暗自欣喜。
毕竟是同门师姐妹,她也不想一直被小师妹讨厌,谢挽幽接了?披风,对她来说,无异于一个可以修补裂隙的讯号。
一高兴,容知微就忍不住了?,试着跟谢挽幽搭话:“……对了?,小师妹,小白是何?种灵兽呢?”
“小白啊,”谢挽幽抬起手,露出窝在怀里的崽崽,它?的身世实在不太好说出口,她便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简略地回答:“是一种火系的猫……我不太好形容。”
容知微其实也不是想要知道准确答案,只是想以小白为话题,借此跟谢挽幽搭话罢了?,因此并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小白有大名吗?”
谢挽幽点头,笑吟吟道:“有,叫谢灼星。”
“是个很好的名字,”容知微眉目舒展,夸赞道:“很适合它?。”
“是吧,我有天晚上看到天上的星星,忽然想到的。”谢挽幽眉眼弯弯地笑了?,这笑容里没?了?阴霾和?算计,只有纯粹的愉悦,看得晏鸣殊也不自觉放松了?绷紧的脸。
随即,晏鸣殊似是想到什么,担忧地叮嘱道:“师尊患有风疹之症,碰到毛就会犯病,平日也十分?不喜猫之类的带毛生物,一会儿拜见师尊时?,记得别将小白一并带进去,否则……”
谢挽幽也想起了?这茬,急忙点头。
渡玄剑尊讨厌一切带毛的动物,还?会对毛过敏,因此,整个玄沧剑宗内都不允许出现带毛的灵兽,若是让渡玄剑尊发?现小白,后果可想而知。
一路走下来,气氛还?算和?谐,然而谢挽幽走着走着,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个方向……怎么像是在往宗祠那边走?
宗祠内除了?供奉玄沧剑宗先辈的灵牌,也存放着全部玄沧弟子的魂灯。
每个玄沧弟子入宗的那日,便会在宗祠点燃属于自己的魂灯,这魂灯与他们的魂魄相连,若是身死魂消,魂灯也会随之熄灭,玄沧剑宗便是用魂灯来确认弟子是否死亡,以及——
是否被人夺舍……
谢挽幽心口一凉。
渡玄剑尊为何?忽然让她去宗祠,难道是原主的魂灯出了?什么问题?
越想越有可能,毕竟按常理来说,原主死了?,她穿到原主的身上,顶占了?原主的身躯,原主的魂灯应该也会随之熄灭。
如果原主的魂灯灭了?,可“谢挽幽”却还?活着——那不就明晃晃地将“我是夺舍邪魔”这几个字写在了?她的脸上吗!
“……”谢挽幽脚步一顿,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宗祠,有种打退堂鼓的冲动。
容知微发?现她脚步凝滞,以为她还?在为与渡玄剑尊见面而紧张,便安抚道:“师尊听闻你回来,心里也是高兴的,不用太过紧张。”
谢挽幽苦笑,她不是紧张,她是害怕。
渡玄剑尊那剑如此锋利,一剑就能把她砍成两半吧……
到了?宗祠门口,谢挽幽已然心虚得不行?,犹豫良久后,她还?是迈开腿,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现在跑,反而更显得心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将小白暂时?藏在门后,叮嘱它?留在这里等自己出来后,谢挽幽这才站起身。
容知微走在她身边,小声提醒:“多?用几次去尘诀,别让师尊吸到浮毛。”
谢挽幽点头,谨慎地将全身上下沾到的毛毛都清理了?一遍。
宗祠这个地方,原主只在刚拜入玄沧剑宗时?来过一次,是为了?点魂灯,那时?原主满心喜悦,无心多?看,因此对宗祠的记忆也颇为模糊。
这次谢挽幽倒是仔细看了?看,刚进门,便是一个恢宏大气的大殿,地砖包括柱子,都是以一种琉璃玄晶打造,因此整个大殿看上去都显得十分?轻灵通透,行?走在地面上,犹如踏碧波于水面,行?人的倒映在地面上,因为琉璃玄晶的材质并不是完全光滑,因此有些模糊。
大殿上方,供奉便是玄沧剑宗的开宗者——玄天老祖的灵牌。
玄天老祖据说已在几百年前飞升成仙,踏入了?仙界,后辈便在此供奉了?祖师爷的灵牌,每个人进宗祠,都要拜一拜。
谢挽幽虽已被逐出玄沧剑宗,但魂灯还?在宗祠亮着,细说起来,其实还?不算完全被逐出玄沧剑宗,因此祖师爷还?是得拜的。
谢挽幽取了?三柱香,点燃后在蒲团跪下,拜了?三拜,而后起身,将香火插在了?灵牌前的玉鼎之中。
然而谢挽幽没?想到,她刚将香火插好,那三柱香忽然“噗嗤”一声,整柱香都开始迅速燃烧,冒烟冒得更快了?。
谢挽幽:“?”
祖师爷这是什么意思?嫌弃她这异世孤魂送的香,所以要快点烧光?
谢挽幽无措地回头看容知微和?晏鸣殊,这两人似乎也被震惊到了?,反应过来后,目光复杂道:“没?事,这是祖师爷喜欢你,所以用香火用得快了?些……”
谢挽幽:“……”
她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因为原主上次来,似乎并没?有这种待遇。
后退了?一步,谢挽幽在蒲团上再次跪下,又拜了?一拜,这才算礼成。
她站起身,注意到祖师爷的灵牌下方还?供奉着其他灵牌。
灵牌上的字是类似于篆体的复杂文字,她辨认不出,只能连蒙带猜地认出下方“五弟子”三个字。
谢挽幽就想起来了?,祖师爷总归收了?六个徒弟,渡玄剑尊是祖师爷最?小的弟子,而这个五师伯则在多?年前不幸陨落,所以他的牌位也放在了?宗祠里供奉。
由?于整个玄沧剑宗都对当年的事讳莫如深,谢挽幽并不是很清楚五师伯的陨落原因,视线扫过那个灵牌,便收回了?目光。
忽然,“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台上滚落了?下来,谢挽幽讶然回头,就发?现滚下来的不是别的,正是她五师伯的牌位。
怎么回事,这牌位刚刚不是还?放得很稳吗?
谢挽幽迟疑了?一下,把牌位捡起来,擦了?擦,充满敬畏放回桌上:“五师伯,您就安息吧。”
“……”
安置好五师伯的牌位,谢挽幽这才往大殿后走去。
好在五师伯的牌位并没?有再次滚落,谢挽幽狠狠松了?口气。
大殿后,放置的便是玄沧弟子的魂灯,数千盏燃烧着冰蓝色火光的魂灯陈列在玄晶铸就的高墙壁龛上,将整个后殿映照得一片通明。
渡玄剑尊便立在这灯火之中,出尘的俊美?面容被映照得更为冷峻,他负手而立,墨发?只简单地用玉簪挽起,眉目间如同有霜雪未化,像一尊玉做的雕塑,冷清的眼眸在触及她时?,才有了?不一样?的波动。
谢挽幽心里打鼓,硬着头皮迈着腿靠近,停在离他差不多?有两米远的地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称呼他。
既然已经逐她出了?师门,那便不该喊师尊了?,谢挽幽便斟酌道:“尊者叫我过来,可有什么要事?”
一个称呼,让容渡的脸色迅速冷了?下来,看到自己那叛逆出走的小徒弟瘦成了?这样?,又堪堪忍下了?,闭了?闭眼,单刀直入道:“去把你的魂灯找出来。”
谢挽幽一愣,下意识看向四周的千盏魂灯。
只有点燃魂灯的人,才能感应到自己的魂灯。
渡玄剑尊果然怀疑她了?。
谢挽幽手心冒汗。
糟了?,她不是原主,这魂灯,她怕是找不出来……
上一篇:七零军宠,拒绝下乡后被痞汉宠哭
下一篇:逃出这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