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雨入乡
台阶边上的角落空间其实不小, 完全容得下两个人, 并不需要挤在一起?。郁沉手指曲了一下想松开，见林若没有什么反应，又放松下来任她搭着。
两个人之间的微妙感?比刮来的海风还要浓。
前面卷来的鸟群其实并没有飞远, 还在空中转着圈, 刮了一个大圆，眼看?着就要再?来第二次。
躲进车棚里的人猛然惊醒, 趁着难得的喘息间隙，不管不顾冲出来。
梁姐语气恍惚：“我们虽然没出过楼，但也知?道这?附近安全。从来没出过这?种事的。”
就算是波及，也不会?像今天这?般波及得这?么厉害。
眼看?着鸟群要再?次绕过来, 她人还是飘的。沈其推了她一把让她往楼里跑，自己也在崩溃：“可能因为雾要散了吧！”
梁姐声?音不自觉抬高了一个度：“雾散了跟它们争领地有什么关系？”
沈其自己怕得要命, 也没个好气：“鬼知?道有什么关系！我连这?场雾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梁姐一直冲到了大楼面前, 脑子才转过来, 猛地刹住车：“那我们进楼里有什么用?！”
沈其发懵问：“不躲了？”
“躲得掉？”
“……”
沈其一时语塞地看?了眼天边的鸟群。如果再?来一遍, 如果那截树撞上了这?栋楼，他也说不准楼能不能平安无事。
冲出来的人一心往楼里跑, 闻言齐齐停下脚步，又思考着要不要趁乱接着找录音。十几?个人四散着乱作一团，差点跟着疯了。
林若看?着他们疯了十几?秒，目光跟着人沿着大楼扫了一圈，终于回了神。
她人依旧没动，琢磨着要怎么样让这?些人先稳下来。还没说话，就先听?见紫藤花园来的人中有谁惊恐地失了声?。
“看?天上！”
十几?双眼睛再?一次齐刷刷转过去。
天的那一侧云层压得更低了，交界线处像是黑了一层。鸟群刚刚飞过的时候，众人都以为这?般阴沉鸟群造成的。
然而现在看?清了之后，发现那一片阴色都是厚厚的云，像是塌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倾泻下来。
“要下雨了吧……别?告诉我是要下雨了。”
六神无主的众人原地慌了半响，总算是想起?了带他们来的人，一股脑涌到了台阶边，问唯二没慌的林若和郁沉。
“还要接着找录音吗？下雨不好找吧？”
“找啥录音啊，赶紧进楼啊！”
“万一这?雨再?下好多天，我们还要不要回紫藤花园了？依我看?，趁现在赶紧跑！”
这?群人说是来问，实际自己先争论了起?来。他们精神紧绷得太久了，听?上去理?智，然而只?要稍微有根线着了火，就能被全全引燃。
他们争完一圈，整整齐齐看?向台阶边的两人。
被这?么多目光盯着，郁沉终于松了手，撑着台阶站起?来：“先回楼里吧。”
众人终于得到指令，再?一次往楼里涌。
林若依旧在出神，看?着那些人跑去门?边，又看?向远处的天。
见她没动，郁沉折了回来，顺手帮她理?了下衣领问：“怎么了？”
从前面开始就不太对劲。
林若头也没回，没来由问了一句：“末世刚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她甚至也没等回答，说完自己先接了话：“我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那天，她拿着一把伞，去图书馆帮祝依依找东西。
那天，视频里看?到海滨乐园的天也好，还是学校的天也好，也都是这?般阴沉沉的，像是随时最是都有可能落下雨来。
雨最终没下。
大雾降临了。
“这?场雨要是下完，雾可能就要散了。”郁沉把林若没尽的意思点了出来。
鸟群今天闹得这?么狠，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它们想在暴雨前，给领地之争分出胜负。
那这?样紫藤花园岂不是……
林若心里陡然闪过了一丝不安。
这?阵不安在鸟群又一次飞过来的时候攀升到了顶峰。
风再?次刮过来打起?了一阵轰然巨响。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扔进了风里，在空中转了几?圈后撞上了大楼。
研究楼的玻璃窗户砰而碎裂，尖锐的碎片映出刺眼的反光，猛地钉在地上。
这?样东西横在墙的中间晃了晃，因为体积过于庞大沉重砸到了地上。
又是轰地一声?。
梁姐他们那些人的尖叫声?瞬间四起?。
林若被喊回了神，终于在这?阵混乱中看?清了那样东西是什么。
是一辆废弃的车。
他们之前经过树林时看?到的那辆，楼里研究人员曾经尝试着开出去的车。
梁姐当场心态就崩了，指着车上气不接下气：“我没看?错吧……那些人……那二十个人……”
车都被刮回来了，人出去了吗？
没人回答她。
但是天的那一端在话落的那一刻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电光。
伴随着惊雷炸响，漂泊大雨倾盆落下。
滂沱雨点穿过半透明的雾气砸下来，哗啦啦将天地轰成茫茫一片。
围在车边的人瞬间被浇得浑身湿透。sc
紫藤花园的人同步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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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找录音了，我要回去，我是脑子抽了才来这?里！”
“不来这?里，留在小区也是等死，你看?那群鸟！你看?看?！”
“……”
那两群鸟在雨里打得更闹了。
沈其的眼睛被雨打得睁不开，他抱着头蹲下来，飙了句脏话：“还好没让高宁一起?出来，否则大家一起?完蛋！”
不知?谁喊了句：“不出来也完蛋。”
沈其气得把衣服一掀：“我现在就回去找她，行了吧！”
他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树林里。
大雨淋得人衣服尽湿，随着沈其的消失，其他所有人也懵了。
“……不找录音了？”
梁姐呆愣愣回头：“这?么大的雨，怎么找？”
邻居那位高个子男人也飙了句脏话：“不找就不找，老子不干——”
“它们是不是又要飞回去了！”邻居男人还没说完，被另一个人匆匆打断。
那人慌慌张张指着空中的鸟群，脚下的步子止不住地往森林里挪：“我我我、我也回去了！”
乌压压的风暴高度很低，像是不详的宣召，从林梢最尖端的叶子上空低低刮过。
天上的鸟群在空中打了个转，大批量地朝着紫藤花园的方向飞涌而去。
随着又一个人的离开，研究楼边的所有人都炸了锅。
“回去有用?吗？”
“没用?也得有用?！鸟群已经飞过去了，你关录音也救不了紫藤花园，除非能赶在之前让所有人都撤离！”
“撤离有用?吗？没地方可撤了！”
“那就撤离了再?来关录音！”
所有人蜂拥一般挤进了树林。
没人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全都乱了。一个个失了理?智，见到条路就窜进去。
林若定定地看?完了这?场混乱。
单靠理?智劝说，已经拦不住这?些人了。
如果暴力拽回来，到还有一定的可能性。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是干的。
衣服也是干的。
潮湿的风扑面而来，但是除了偶尔顺着风飘落进来的几?点雨丝，如注的暴雨被悉数隔绝。
她微微侧了目光，看?见了郁沉挡在她头上的风衣。
风衣已经彻底湿透，数不清的雨点浩浩荡荡砸下来。
跟前面帮她挡碎石一模一样。
林若抬头看?向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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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沉一头黑色的碎发被雨打湿搭在一起?，贴着耳骨垂落下来，把瘦削的下颚衬成了冷色。
她蹙着眉闭了下眼。
雨珠连成线落下来，人群的喧闹声?渐渐模糊在树林里，暴雨中的鸟鸣录音有点不真实，还在一下一下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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