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第233章

作者:姜红酒 标签: 天作之合 种田文 爽文 穿越重生

  赵宝丫双眼又迷蒙起水雾,抿着唇,梗咽开口:“我爹的病情现在如何了?不许骗我,如实说。”声音里带了点冷漠。

  她果然知道了!

  何春生开口就是先道歉:“宝丫妹妹,对不起,我不该……”

  “我不需要你对不起,现在别和我说这个。”赵宝丫声音陡然严肃,“我爹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何春生见她如此,只得坐到她对面,长叹了口气后,才道:“不太好,赵叔叔是十几年前后脑被砸之后的后遗症。我猜测可能是先前后脑勺那一下造成颅内出血形成了血块,那血块压迫了颅内某一部分的经络,虽然令他过目不忘,但时日越久,危险性就显现出来了。”

  “身体暂时没有其他的不适,只是健忘,就算我已经用针灸和药物在控制,也只是减缓他健忘的速度……他的记忆力好像在被蚕食,先是对近期发生的事记忆产生偏差,然后开始对周围的人或物淡忘,再严重下去,只怕忘记的事会越来越多,最后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赵宝丫鼻子发酸,她绞着手极力忍住又想落下的眼泪,希冀道:“可是,阿爹他记得我的一切喜好,小到我不吃葱都记得!”

  何春生:“也许他对你感情深,下意识会单独存放关于你的记忆……但再恶化下去,迟早会忘记。”

  赵宝丫抿唇:“还有别的办法治吗?宫里的御医、大业别处的名医呢?”其实她知道不太可能,春生哥哥的医术已经远超宫中御医了,又曾四处游历学习过,但凡有能医治她爹病症的,他们都不会拖到现在。

  何春生只道:“你爹的病不宜四处张扬……”

  “你别担心,我会想出办法的。”

  眼看赵宝丫的眼泪又要落下,他心疼的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赵宝丫豁然偏开头,冷淡的起身,转身就走。

  “宝丫妹妹……”何春生追了两步。

  赵宝丫回头警告:“不许跟来!”

  她生气了,气他隐瞒她。

  何春生苦笑,看得等她气消了再哄哄。

  等赵宝丫走后,何春生立刻提了腰牌去了内阁,把宝丫已经知道病情的事同赵凛说了。赵凛手上的折子一不小心就撕破了,声音担忧又无奈:“还以为能瞒过去的……”

  “哎,这丫头就是死心眼,她知道了又不能改变什么,还白白担心。我瞒着她也是为了她好啊!”他开始絮絮叨叨的为自己辩驳,说了一通后,定定的看着何春生,来了一句:“要不我先躲躲,你回去安抚安抚她?等她不生我的气了,你再派人来告知我?”

  别看那丫头软乎乎的,平日里见人就笑,没什么脾气。

  真生气起来挺恐怖的,他还真有点怕。

  何春生接着苦笑:“她估计不太想理我,连多余的话都不想同我说。”

  翁婿两个同病相怜。

  赵凛语塞,颇为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是我连带了你,要不我两都躲躲?”

  何春生:“要不您还是回去吧,宝丫妹妹正担心您呢。而且您还病着呢,她不看僧面看佛面,不会冷待您的。”

  赵凛在面对闺女的时候像来比较怂,硬生生躲到临近亥时才回家。

  夜色昏黑,有风,他路过自家闺女的院子时特意看了看。确定里头已经熄灯了,才往自己书房去。摸黑到了书房,刚掏出火折子就被暗夜里一双莹莹发绿的猫眼睛吓了一跳。

  火苗窜了起来,猫猫吓得喵一声叫,窜走了。

  然后赵凛就瞧见自家闺女恼怒中红肿的双眼。

  烛芯噼啪跳了两下,他直起身,摸摸鼻子,讪讪问:“还没睡呢?”

  赵宝丫双眼开始蓄泪,抿唇委屈的盯着他。下一秒,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赵凛怎么也装不下去了,叹息一声投降,走到她身边,伸手摸摸她的发顶:“好了,多大了,还哭鼻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又没死!”

  赵宝丫一听死字,哭得更凶了,抱着他的腰哭到打嗝:“呜呜呜,你和春生哥哥都太坏了。这么久了都不叫我知道。你们总绝对是为了我好,自以为是!我一点也不好呜呜呜,就我一像个傻瓜一样,阿爹都病得这么严重了,我还只想着成亲,呜呜呜……”

  赵凛沉默得,有一下没一下顺着她的背。

  等她终于哭够了,他才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不必太担忧,春生会治好我的。”

  赵宝丫哽咽,抬起红肿的眼睛瞧着他:“嗯,阿爹一定会好的。但在这之前,我要日日跟着阿爹,我要做阿爹的大脑,帮你记住所有想记住的事,这样你就不用每次都掏小本本了。”她爹记忆力下降,万一那次忘记带多麻烦。

  “你跟着我?”赵凛惊了惊,“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在朝堂上进进出出像什么话?”

  赵宝丫揉揉还有些发酸的鼻子:“我有办法的。”

  赵凛还当她是什么办法,直到次日,赵宝丫换了一身男装出现在他面前,他忍不住瞪眼。

  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赵宝丫就道:“若是阿爹不让我跟着,我就日日在家哭,把自己哭死算了。”

  赵凛:“……”哎,那自己作为威胁的他还是头一遭瞧见,可偏偏吃死了他。

  “好好好,你跟着便是。”

  赵宝丫这才破涕为笑,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去了国子监。刚到国子监的何春生瞧见她男子的打扮,也颇为惊讶,正要上前搭话,就被她一个冷眼给逼退了。

  赵凛回头瞧了面色沉郁的何春生一眼,侧头小声道:“你生他的气做什么,是阿爹下了死命令,不许他告诉你的。他也是心疼你,知道告诉你也无用,反而会让你担忧。而且他为了给爹治病日夜不停的研究药方,胃病都不知道犯了多少回了,又要接手国子监,又要给小皇帝当伴读,还要忙婚事,照顾你。这孩子不容易,你气一晚上就算了。”

  “我知他不易。”赵宝丫噘嘴,还是有些恼,“阿爹你不懂,就算事出有因他也不能骗我啊。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好好晾晾他,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我这是在为今后打算,您就别管了。”

  赵凛啧啧两声:“春生这孩子也是可怜,要是他把我的病情偷偷告知你了,肯定也要被我责罚。哎,当真里外不是人!”

  赵宝丫撇嘴,余光触及身后的何春生,他整个人焉哒哒的,看上去是有些可怜……

  “阿爹你不许胳膊肘往外拐!”她说完愤愤不平的往前走。

  赵凛同春生目光对上,无奈的耸肩,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何春生苦笑:哎,夫人还没娶上就先把人惹毛了,看来任重道远。

  之后的数十日,赵宝丫日日穿着男装跟着赵凛进进出出。不管是进国子监还是宫里、内阁,她都不离左右。

  她放出了自己养的全部的鸟雀,发动附近所有的小动物,搜集京城大小官员的一切喜好、弱点、秘闻。同她爹和春生一起,整理成档案册子,放在了国子监单独辟出来的屋子里。

  然后花心思努力去记这些档案,总在她爹最需要的时候提点一二。

  但饶是如此,赵宝丫还是发现她爹记忆力在不断减退。

  比如进宫前想好今日要给小皇帝讲哪些课,面对小皇帝的时候就忘记了。看过的折子刚批注完又拿起来重新批,几个大人同他打招呼,他目光陌生而显得高高在上。

  此举引来了很多人的不满,觉得他如今权倾朝野,整个人都虚浮、目中无人,实在太不像话。

  尤其是当他目不斜视的路过刑部顾老尚书时,隐忍的顾老尚书爆发了。撑着老了许多的躯体在金銮殿上参了赵凛一本。

  说他权倾朝野后狼子野心,当皇宫大内是他赵家的,公然带着女儿进出内阁这等机要之处就算了,还不尊老,把他们当空气,碰见了都当不认识,简直目中无人!

  激情愤慨的骂了半天,结果一直抱胸作壁上观的赵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来了一句:“你谁啊?这么老了不在家养着,在这瞎逼逼什么?”

  他那眼神不像作伪,好像压根真的就不认识顾老尚书。

  顾老尚书可不认为赵凛真不认识自己,他额头上被顾山长追打的包还在呢。

  明显就是在羞辱他!

  而赵凛很无辜,他是真记不起这个骂骂喋喋的糟老头是谁了!

  在何春生煞有介事的提醒下,他哦了一声,道:“早说嘛,下次把官帽拉高一些,本官瞧见你额头上的包就记得了,你是被顾老追打的那个多管闲事的刑部尚书嘛!”

  顾老尚书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厥了过去。

  赵凛丝毫不讲情面道:“都病成这样了,就在家好好修养。刑部尚书一职就由刑部赵侍郎赵春喜暂代。”

  有六部的旧人站出来强烈反对,若是从前,赵凛还会考虑这些人后面的势力,会顾忌一二。但他现在记忆力堪忧,压根不记得这些烦人的‘苍蝇’,下起手来毫无压力。

  反对的全革职查办,再瞎逼逼的就拉到昭狱打一顿再说。

  简而言之就是我有病,谁让我不好过,我就创死所有人。

  克制的权臣一旦释放天性,反而叫人心惊胆颤,从前蠢蠢欲动的六部旧势力被他一通蛮力搅得七零八落,四散而逃,再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所有人都觉得赵凛手段委实厉害!

  下朝后,陆坤一路跟着到了赵府。好在赵凛还是记得他的,没下逐客令。

  陆坤坐到正厅后,冷厉的眉眼里都带了爽利的笑意:“赵首辅这招实在是高,不若再帮下官一个忙,把陆家十几口全贬出京都,也省得下官碍眼。”

  赵凛瞧着他,突然来了一句:“先前你让本官拉陆老尚书下马的十万两银子给了吗?”

  陆坤莫名其妙,继而嗤笑道:“赵首辅,你够了!那十万两可是亲手交到了你的手里,怎么想装失忆不认账?”

  赵凛:“什么装,本官可不记得。你若是有银子就再付一次吧,不然本官老惦记着你没给过,忍不住把你弄出京都就不好了!”

  陆坤觉得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赵凛是继发疯后,开始不要脸的敲诈勒索了是吧!

  而赵凛很无辜:他是真不记得啊!

  哎,花、李两位尚书辞官前也没给银子给他吧?苏家散了后,苏家族人把家产上缴国库了没?静亲王府应该都搬空了吧?前徐首辅和前左都御史许庭深死了,家里有交赎银赎尸首吧?

  好像都不太记得,要不把这些人都重新拉来问一问?

第184章 184

  赵凛心里掠夺的因子蠢蠢欲动, 若不是有自家闺女日日在耳边念叨,定然已经动手了。

  赵宝丫将当年静亲王府、苏家、徐家、徐家的卷宗都调了出来,摊到她爹的面前, 一一念给他听。最后又道:“阿爹,这些人都收拾过了, 已经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穷寇莫追, 否则容易反噬。”

  赵凛胸中隐隐有股躁郁之气,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他强忍着不适, 四下环顾一圈后问:“春生呢?”

  赵宝丫:“最近朝廷不太安稳, 许多大人察觉出了您的不对劲。打了一棒子, 总得给个甜枣, 春生哥哥在忙着安抚他们呢。”

  事实上,不仅六部残余的势力觉得赵凛不太对劲, 赵凛一党的同僚也觉得他近日性情多变。

  时常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牌。

  这样以来难免人心浮动, 朝廷动荡。而何春生就像赵凛丢在火药中的稳定剂,永远情绪平稳的周旋在每一个怀疑不安的大人之中。

  大理寺卿邢大人特意请了他去, 直接了当的问:“赵首辅近日可是有何事?怎么瞧着不太妥当?”眼见着何春生这个后辈又要打官腔, 他连忙道:“若是有什么事你也不必瞒着老夫,老夫自长溪就认识他, 又同他的半个恩师权道长是老友,能帮的自然会帮。”

  若赵叔叔病情再次恶化,肯定很难再瞒住了。

  何春生思虑一番后,捡了一半透露:“也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近日事忙,身体出了点状况, 有些浮躁罢了。我已经再替他诊治,应该很快能痊愈,只是今后朝中事宜要请邢大人多担待了。”

  原来是身体出了问题。

  邢大人拧眉:“他一人身兼三职,老夫早说过他那样拼身体会出状况。老夫明日就上折子,将你提为国子监祭酒。你且让他放宽心修养,六部旧部的那些臭鱼烂虾老夫看着,出不了岔子。”

  何春生道了谢后,又被赵春喜请了过去,等他应付完回到赵府时已经满身疲惫。还没来得及休息,又开始给赵凛施针疏通头部经络。

  赵宝丫立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赵凛头上扎满了针,还有心情调侃她:“这么紧张做什么,只是针灸又不疼!”

  听他这样说,赵宝丫才放松紧绷的神经,她目光一转就注意到何春生明显空荡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