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泰哥儿
最恶心人的是,这些都不是先天而成的畸形。
他们都是被畸形秀幕后的主人捉起来,人工改造出来的畸形。
最该死的是弥什还记得这个副本的世界观——人是不死的。也就是说,无论人被改造成什么,他都不会死,譬如那个十八只脚的人类蜈蚣。
弥什甚至不知道,他身上会不会有其他八个人的意识。又或者,等观众们看腻了人体蜈蚣,他会不会被改造成其他的东西…譬如,头上长脚的怪东西。
…反正又不会死。
光是想到这,弥什的寒毛都要起来了。
不是恐惧,而是犯恶,这个副本简直把人类的欲望放到最大,无论是人想要一夜暴富的欲望,又或者是资本方物尽其用的欲望。
汽车驶入帐篷,这次载着弥什的越野车慢了一些,运送杜多金的货车抵达很久了,她们才到。
于是弥什一下车,迎面就看到摆在门口的人头灯。
差不多有三十多个,畸形秀主人将他们的大脑挖空,后脑勺开口,然后在他们的脑子里点灯。摇摇晃晃的烛光摇曳,将眼睛鼻头照得透亮泛黄,整个人就像发光的人头。
很快,弥什就在那么多个人头里面,看到了当中最痛苦的杜多金。
即使脑子被挖空,他也没有死,他不仅没死,还得忍受脑子被勺子掏空的痛苦,炙热的烛光在脆弱的脑壳里燃烧,烫得惊人。
他和所有的人头一样,睁着绝望痛苦的眼睛,看着帐篷里进进出出的人们。
人头们发出绝望的眸光,渴求来来去去的观众中能有善良的存在,能帮助他们减轻痛苦——熄灭烛光,又或者…亲手了断他们。
可惜,来看畸形秀的观众又怎么会有良心呢?
观众们有的是当地人,有的是慕名而来的外国人,他们纷纷惊叹于受此迫害还存活的头颅,甚至在门口就开始留影纪念了。
杜多金求救无望,将目光看向弥什。
弥什看出来了,杜多金希望她就此了结他。可是她不行,她还不能告诉杜多金副本的真相,让一个一心求死的人知道自己永远不死,这是多残忍的精神折磨啊。
弥什只能暗暗祷告,希望副本通关过后,杜多金还能活着回无限空间。
如果能完整地回去的话…
弥什的视线不敢在人头上长时间停留,只是简单扫一眼,没有发现赵汝真和赵老头的头。
他们是没有被送来畸形秀
还是没有被拿来做人头灯?
弥什对此保持疑问,暂且划下一个问号。
彼时正好下一场的畸形秀快开始了,开场铃铛从刚刚开始就响个不停,原本滞留在场外拍照的观众们退潮一般地接连进场了。
弥什逆着人潮站立,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引起了工作人员的目光。
大概知道弥什是詹姆斯的人,缝着两张嘴巴的售票员小姐走过来,好声好气地说:“弥什小姐,畸形秀快要开始了,您不进去吗?”
“杰克医生给你留了第一排的位置。”
…
贴心过头了哈。
本来就不太想看畸形秀,还偏偏是第一排。
弥什打从心底不想进棚,可是副本的线索明显在畸形秀里,如果她因为恶心,错过了表演,很有可能就错过最关键的线索。
要副本线索还是自我感受?
弥什深呼吸一口,选择了前者。
她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畸形秀帐篷里,直直朝第一排走过去。
表演帐篷里,空气中弥漫着将死之人的气味。
血腥腐朽混合起来的潮味,和没有空调的东南亚闷热结合一起,形成帐篷内的一股股热浪。弥什就坐在已死人味道最浓厚的位置上,用肉眼接受着这个副本最大的恶意。
随着她的入座,“叮叮叮”的开场铃声终于响完了,表演即将开始。
帐篷里灯光骤灭,刺眼的聚光灯从上往下,照亮站在舞台正中间,缝了满脸眼睛的女主持人,她将麦克风放在身下,因为她的嘴巴开在了□□。
观众们惊呼一声,纷纷戴上眼镜、望远镜仔细看,弥什坐在第一排离得特别近,不需要眼镜,视觉冲击也是最强的。
如果可以,真想把自己的眼睛摘下来。
猎奇的主持人开口,就说:“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的畸形朋友的周年秀。”
…一起发烂发臭!!
弥什差点顺口就接了,第一次见到比顾里生日会更适合这句台词的场合,她也是第一次希望,人死后能直接发烂发臭,而不是绝望地留在这里。
就中途打岔的功夫,主持人的开场白就说完了,观众席上响起热络的掌声。
“第一个登场的艺术品,是一个已经死去的头颅。”
观众席中发出疑惑的声音。
畸形秀里神奇的拼接人那么多,一个死去的头颅有什么好神奇的啊,为什么会被拿来开场?海外游客们纷纷不解,只有当地人能知道头颅的惊奇之处。
“众所周知,神奇的国度没有死亡。无论是发生严重的车祸,还是跳楼时头向下摔得稀巴烂,只要一丝□□存在人间,你都不会死。你能在细胞里感受到□□之间的连接,对外界的感受,你将永存于世界上。”
“所以,这颗没有意识的头颅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感人!”
主持人大手一挥,一颗盖着红布的头颅被推到台上,安静且沉重。
当着所有观众面前,主持人猛地揭开红布。
刚刚还走神犯恶心的弥什看清头颅的脸后,立刻就正襟危坐起来了。
包括一旁被当作俘虏对待的杨阿英、谢裔,还有站在弥什身后,敬职敬业当男宠的罗凡德,纷纷瞪大眼睛,互相交换了一个“卧槽”的眼神。
因为这是赵老头的头颅。
弥什之所以能一眼认出赵老头的脸,是因为他和他的女儿赵汝真长的特别像,两人如出一辙。但是赵老头的皮肤要皱、更老一些,能看得出已经有些上年纪了。
他死得很安详,微微闭上的眼睛,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他被当作艺术品推了上来,展示在所有观众面前,亮白色的聚光灯照亮他每一处细纹。
主持人等了一段时间的空白,然后才开始介绍起这颗头颅的来历:“这是一个在暹粒寻找女儿的男人头颅。他之所以能在留有大脑的情况下死去,可能是因为伤心,又或者是——绝望。”
“他的女儿曾经在暹粒赌场当荷官,赚钱还债,直到有一天,女儿拨了一通求救电话后失踪,男人决定亲自前往暹粒,亲自寻找女儿。”
“他很笨,他甚至不识字,于是他决定按照最笨的方法找人,那就是按照过往电话的细节,重复女儿的轨迹。”
“他学着女儿的样子也去赌场,做他女儿提过的,可能会做的事情,去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于是他在赌场被摘掉了一只左手,在工厂被摘掉双腿,在农场被切割全部内脏,他甚至在夜里忍痛给自己做阉割手术,因为想百分百地重复女儿的轨迹。”
他只是想找到女儿而已。
赵老头没有玩家们那么厉害。
他不认识字也没有手机号码,没办法发传单,也没有办法寻求暹粒警官发动找一个失踪人口,更没办法像弥什一样打进赌场内部。
他就像一个慢慢进步的笨但很勤奋的学生,用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换来女儿的下落。
这时有观众提问:“那老头找到他的女儿吗?”
“当然是…”主持人卖了一个关子,用俏皮的语气复述这桩让弥什听来非常沉重的案件,她说:“当然是没有找到啦!”
“老头只剩下一颗头颅,被送到畸形秀现场里来。他用光所有的器官,却还是找不回女儿,所以他因为绝望彻底心死,成为暹粒当地唯一一颗心死的头颅。”
主持人再度让开,好让更多的聚光灯落在老头身上。
他安然睡去的五官底下,是一个父亲的无助。
赵老头每天都要面对一群可能是害死他女儿的助推手,他闭上眼睛仿佛在抨击错误的欢愉,面上无悲也无痛,沉默直视着这个可恨的国家。
掌声再度响起,但是比起主持人刚亮相时的动静,显得稀稀拉拉不少。
主持人也没有慌张。
她让人把赵老头的头颅推下来,热情洋溢地高呼:“开胃菜到此为止,接下来,请欣赏正片!”
紧接着就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走出来,展示他们神奇的拼接手法,和各种惨无人道的虐待。无论怎么虐杀演员,浑身是血的演员都能微笑着站起来,朝观众们鞠躬。
主持人还邀请观众们上台虐.杀演员。
一个个海外游客,跟开发了新鲜玩意一样,在舞台上杀红了眼。还有一个已经有女儿的爸爸,在舞台上给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开膛破肚,露出诡异满足的笑容。
演员还不敢露出很疼的表情,捂着涌血的伤口,笑着退下舞台。
在一阵阵欢呼声中,弥什沉默抬手,在虚空中勾了勾食指。
罗凡德见状低头。
“怎么了?”
“闹剧到此为止了。”弥什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起伏:“我们一起去把赵老头的脑袋偷出来。”
“弥什,你疯了吗?”
杨阿英破天荒提出反对的意见。
在此之前,她是跟弥什最契合的队友,两人对线索的思考,总是能碰到一起去。
她也是唯一能跟弥什进度打平的玩家,几乎前后脚发现赌场和工厂,唯一落后于人的地方,只是开场时选择的敌友身份罢了。
“赵老头又不是我们的任务目标,你偷走赵老头的脑袋,很容易暴露你的真实身份,后面就很难通过詹姆斯找到赵汝真的线索了。”
杨阿英缓了缓,好声好气地说:“你听我说,你有詹姆斯的信任,可以用话套出赵汝真的位置。只要找到她,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副本也会跟着结束了!”
罗凡德顿了顿,看向弥什。
弥什没有反应——她打定主意要带走老头的头颅了。
谢裔也在劝弥什:“你去偷头颅,假如被发现了,詹姆斯就会发现你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届时,你要面对的不仅是副本任务,还有詹姆斯一帮人的针对。”
这个世界明显以詹姆斯的灰产恶意为中心,得罪他们,还不如去死。
没必要为了一个无所谓的老头,做下这么有风险的事情。
弥什依旧冷着脸。
只不过这次,她看向了罗凡德,问:“罗凡德,你说呢?我们应该怎么办?”
毕竟她和罗凡德才是一个组合的,如果罗凡德也不同意,那她就…
换个组员呗!
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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