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泰哥儿
好在,梁砚行日后能成为无限空间玩家no.1也是有理由的。
仅短暂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立刻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恢复到之前热爱家人友善待人的样子。
他笑着问梁母:“姥姥千里迢迢过来,怎么不去陪着她?”
这反应速度真绝了。
如果不是弥什知道梁砚行是知情者,恐怕光看这个反应,也猜不出来。
“她又没什么事情。”梁母露出温柔的微笑,将饼干放到众人跟前:“见今天大家都在家里,我特地烤了一些饼干,孩子们可以多吃点。”
“但你不行。”梁母低声警告梁父,说:“医生说你体重超标了,需要稍微控制一下饮食,就别吃这种容易甜甜脆脆的东西了。”
“好吧。”
看得出来,梁父非常听梁母的话,立刻收回怯怯的手。
大家垂眸看向饼干盘。能在民国吃上这样的饼干可是极具吸引力的事情,而且饼干小巧,外层被烤得焦黄香香脆脆的,看着特别有吸引力。
除了…它是梁母送来的以外。
谁敢吃一个疑似吃头女鬼的人做出来的饼干啊?
事到如今,弥什忽然发现这个副本的恶意,那就是你明明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妈妈,却还要假装表面的友好,为了线索必须接受女鬼给予的任何东西。
梁砚行垂眸盯着饼干,二十多岁人了,居然不敢伸手拿。
“砚行,怎么不吃?”梁母催促道:“你不是最喜欢吃这种饼干吗?一夜之间口味变了?”
口味怎么可能一夜改变。梁母快把自己对梁砚行的怀疑摆在明面上了。
弥什紧张看向梁砚行,生怕他的态度太过生硬,拒绝梁母的样子引起副本灵异的注意。
好在没有。
梁砚行沉了沉心,居然真的拿起一块饼干吃起来了。
他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不仅拿着梁母制作的饼干悠闲吃起,还有心思和她唠家常。
“母亲,刚好姥姥过来了,我们可以直接把妍琼交给她带回去。”
梁砚行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姥姥来得时机正好。
梁砚行根本不敢把妹妹交给一个明显有问题的母亲手上,所以姥姥拜访的时机刚刚好,不仅能顺着梁母的说法安全带走梁妍琼,还不会引起梁母的注意。
毕竟这事是梁母自己提起的,虽然她只是对着空空无人的话筒说话。
她自己演的戏,最后变成呈堂证供。
于是梁砚行话音刚落,刚刚还眉眼祥和的梁母五官倏然冷漠,可是转眼又恢复如常。
“没错…”她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姥姥来了,正好可以把妍琼带走,她的状态太差了,不适合住在这里。不过姥姥打算一直呆到你生日那天,所以妍琼就等到你生日后再离开吧。”
“现在就走吧。”
梁砚行温和平静的语气透着强势,令人无法拒绝:“我又不是只过这一次生日。”
生日年年都有,但梁妍琼如果再不走,可能再也走不了了。
副本里的梁砚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包括他和弥什等人在内,都不知道他一语成谶了。因为现实里正在旁观的梁砚行很清楚:他是真的只剩下一次生日了。
生日当天,他就会进入无限空间。
梁砚行从没探究自己为什么进来,也是因为一直到近代,才有玩家发现流放的挑选标准。那么他究竟满足了什么什么流放标准,才会进来?
梁砚行看着屏幕里的母亲,明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却透着无限的诡异。
那些他从来没注意过的真相,正通过副本一一展现给他。
**
弥什、梁砚行没能和梁母聊很久,很快就离开书房了。
他一出来,第一时间就是吐掉一直包在口腔内腹里的饼干。
浸满口水的面团被压缩成一个硬团,卡在后槽牙的侧边,虽然不可避免会被口水浸湿,却能让食物不吞下肚子也能正常说话。
看到这一幕的弥什,心里不住感叹:真厉害啊。
即使还没进入无限空间的梁砚行,也有能快速应对恶意的反应。
她刚准备找个地方和大家拆分副本线索,忽然,她看到罗凡德定定看着走廊角落的厨房,眉头紧蹙成一团。
她顺着罗凡德目光看过去,心脏骤停,舌尖都在反胃。
两人的异样引起梁砚行的注意,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
弥什推了梁砚行一把,不让他往厨房里看。
可梁砚行如果能轻易被说服,就不是他了。
再加上罗凡德本来就不爱惯着梁砚行,干脆直接侧开身体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别吐我身上。”
罗凡德直白告诉梁砚行厨房里的冲击力,可能不是他一个普通民国少爷能承受的。
三人站在门口,同时往里看去。
——厨房里,案板上、刀板上都是血。
如果是做荤菜,案板上有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偏偏现在是下午,梁母做的又是饼干。
换句话说,梁母正在切什么东西,这些东西锅里没有,又去了什么地方?
弥什先梁砚行一步走进厨房里,掀开已经熄火的锅,朦胧的蒸汽毫无遮掩地扑面而来。
等视野重新恢复清晰后,映入眼帘的倏然是各种各样的头。
弥什用汤勺搅了一下,里面有鸡头、鸭头、兔头,最底下还压着一只硕大的猴头。
吓她一跳。
因为猴头特别大,乍一眼看去,就像小孩的头一样。
动物们几乎都是死不瞑目的状态。
它们被侧着放在锅里,瞪着毫无生机的浅灰色眼睛,仅是对上眼神就能感受到死亡的绝望,弥什不敢继续看了,将锅盖重新盖上。
她转身来到揉面粉的案板上,伸手摸了一下。
案板上都是油腻的触感,做饼干剩下的面粉被放在一旁,短短时间就凝固成一大坨硬块,表面还隐约透着闪闪的光。
就好像…这些面团里混着油。
弥什喊罗凡德过来,用他的武士刀拨弄了一下面粉,果不其然,在面粉里头找到了肉渣。
很明显,刚刚梁母端到房间的饼干,是她将各种头捣碎后,混在面粉里头制作而成的。
纵然梁砚行已经及时吐掉饼干渣了,却还是被恶心得捂住嘴巴,面色很差。
“她疯了。”
梁砚行不再管梁母叫做母亲,而是说是“她”。
短短几件事,他已经完全接受母亲可能不是母亲,而是伪装成他母亲的怪东西的事实。
对比弥什、梁砚行的束手束脚,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下水道女鬼的罗凡德显得冷静很多。
他双手抱着胸部,说:“我觉得,我们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在我的工作守则里有一句话,说同一场景下的证人往往只能统称为一人,因为他们同谋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八十。”
“有些人是无意间成为同谋,有些人则是刻意而为之。”
“所以在同一场景下接收到的信息,无论有多少人作证,都只能算一人,所以中文里才有一面之词这种说法。”
“哇唔罗凡德!这是你能讲出来的话吗?”
弥什闻言惊喜看向罗凡德。
她怎么感觉,罗凡德忽然变聪明了。
但很快,弥什就知道罗凡德为什么能说出如此哲理了,因为他每时每刻都想打压梁砚行。
譬如现在,罗凡德就对梁砚行说:“所以我也不太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鬼生的小孩,可能会在最后得知身世后背叛我们。”
梁砚行:…
“我是人。”
“我不信。你让我砍一刀,如果你死了我就信。”
这算不算是公报私仇呢?弥什抿了抿嘴,没有搭理两位男士的争锋相对,免得火上浇油。
但她非常同意罗凡德所说的,要换一个场景推进线索的说法。
因为无论是梁父、梁母还是梁砚行、梁妍琼,他们都是一家人。
谁敢保证,这一家人不会互相串通,阻碍副本的进度。
弥什爱的是一百年后的梁砚行,又不是现在的他。
于是等罗凡德、梁砚行之间的交锋告一段落后,她才悠悠出声,从所有修罗场旁闪身离开片叶不沾身。
“从梁母对小眉的描述,还有梁父对梁母的描述来看,他们统一地提到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静安寺。
梁母暂时居住三年并生下梁砚行的地方。
三人当即起身,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静安寺离愚园路不远,乘坐人力车仅需三十分钟就到了。
此时的静安寺还不是市中心,周围都是僧舍和寺庙分拨的民居。所谓的在静安寺静修,也不是住在寺庙里面的意思,而是住在寺庙附近的民舍里,早晚跟着僧人做晨读,做昏诵。
这些民舍有的离寺庙很近,有得很远,价格不一。
梁家也算大门大户,当然不可能让大着肚子的梁母住在离寺庙很远的地方,理所当然是最靠近寺庙法堂的第一间大宅。
弥什过去的时候,发现里头静悄悄的,门槛上落满灰尘。
“有没有人啊?”她朝房子里头喊了一句,却吃了一嘴的灰尘,赶紧吐出来:“呸呸呸!”
“这间房子不对外出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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