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她入幕 第36章

作者:岫岫烟 标签: 穿越重生

  “好?娘子,咱们总在那罗汉床上,也无甚意思。”宋珩说话间放她下来,继而将那坚硬如铁臂的右手悬停在空中,低头看向她的粉面,眼底染上一片玉色,悉心?低语引导着她:“娘子且将腿搭上来。”

  施晏微脑子嗡嗡地响,心?里总觉得不能如此,故只是楞在原地僵直着身子不肯动。

  宋珩见状,如玉的面上笑?意愈深,单手圈住她的纤细腰肢,意味深长地道:“娘子若不肯听话,便叫膳房再熬上一碗老?参汤,今夜你我二人不用安睡了如何?”

第38章 一同去

  施晏微忆及那日想睡却不得睡、大脑被强制处于清醒状态的痛苦, 当即就态度软化下来,别过头踮起脚尖照做了。

  宋珩松开握住她腰肢的另只手往下,薄唇覆上?她?那张莹润的丹唇, 直至施晏微脸颊爬上浅浅红霞, 额上?浸出点点细汗,他方收回手。

  施晏微脚下虚浮地?立在原地?, 仰起纤白的天鹅颈发出可怜无助的音调,直至她?有些站不住了,宋珩这才托起她将她整个人竖抱在怀里。

  “娘子可想去床榻上歇歇?”宋珩将将垂下眼帘,凝视着她?那双似横着秋波的桃花眼,笑问她?道。

  彼时的施晏微似一叶寻不到渡口停靠的偏舟, 只觉得脑子轻飘飘的, 听他这样问,当即便无力地?点了点下巴。

  宋珩在她?耳畔道了个好字, 嗓音低沉。

  一步,五步,十步......

  宋珩的身形离那张大床越发地?近了。

  施晏微环着他的脖颈看向?那摇晃交缠的珠帘, 盼着他能?快些将她?放到锦被之上?, 也好叫她?缓上?一缓。

  却不料,下一瞬, 宋珩便无情地?掐灭她?的妄想, 转过身往外间折返, 垂首凑到她?的耳畔讪笑道:“娘子这时便想去床上?,未免太早了些。”

  施晏微冷不丁地?听见?这样的话, 立时清醒不少, 感觉到他似乎刻意加重了脚下的步子。

  眼里越发湿润,终是轻泣出声, 丹唇轻张,顾不得称他为家主,只哽咽着控诉他道:“你骗人...”

  宋珩闻听此言,却也不恼,只连连点头,嘴里忘情地?哄她?道:“娘子说的是极,我这只惯会骗人的大尾巴狼,这辈子吃定你这只小玉兔了。”

  说话间,将人抱至窗边良久后方肯放她?下来,宋珩不待她?歇息片刻,便又将人按到窗台边。

  大脑因为他的折磨变得不甚清明,施晏微摇着头口齿不清地?否认他的话。

  女郎低沉的话语入耳,夹杂着点点隐隐的哭腔。

  宋珩又叫了她?一声玉兔奴,忽而?退开,拥着她?来到书案前?。

  思?绪清晰了一些,施晏微一时不察,失神地?出声,待清醒过来,不免恼恨于身体的反应不能?完全由她?的意志所?控制,紧紧咬住下唇,将那些声音尽数卡在喉咙里。

  她?倒是宁愿他此时像方才那样继续折磨她?,让她?难受到头脑空白无法思?考,也好过忍受这样的自己。

  宋珩嗤笑一声,顺势按住她?的肩,俯下身来在她?耳畔低语道:“娘子这般,今日若不能?叫你这只小妖满意,岂非辜负了你的一番心意。”

  他的身上?似有使不完的力气,实在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指尖苍白,似乎窗台处的木料都被她?捏得微微发热,不多时便又大脑空白一片。

  宋珩容她?放空数息,扯着嘴角揶揄她?道:“好生没用的玉兔精。”

  施晏微生气地?拿指甲照着他的膀子重重刮了几下,未料宋珩那厮竟就跟个没事人似的,毫不在意,甚至都没看她?的手指一眼。

  待过了子时,施晏微方得自由,扯开被子盖住自己,指尖重重按着穴位。

  因怕宋珩发觉,少不得背过身去,绵软无力地?道:“家主先穿衣裳容妾缓会儿,妾这会子实在难动。”

  “方才不是要睡不睡的,现下倒是有精神能?与我说话。”宋珩慢条斯理地?立在床边拿巾子擦洗,含笑打趣她?道。

  锁骨上?的咬痕尚还隐隐作痛,施晏微拿捏他此时心情不错,将头埋在软枕里没好气地?道:“分明是家主生生将妾咬清醒了,这会子反倒来问妾。”

  宋珩默声穿好寝衣,又在床沿处坐了一小会儿,这才将她?从被中捞出来,拿巾子替她?清理干净,穿上?中衣亵裤。

  做完这一切,宋珩欲要将她?放回床榻上?,这才发现褥子上?湿了大片,随手扯来一张被子裹住她?抱在身上?,走到外间唤人来换褥子,继而?抱着她?挺直脊背坐在罗汉床上?。

  刘媪怕她?们年轻脸皮薄,索性自己进来伺候,不多时便将褥子换成新的,那条脏了的褥子叫她?拧成一团扔进木桶里。

  家主正是食髓知味、血气方刚的年纪,降下这样多的雨露,想来娘子得偿所?愿的时日不会太久。

  刘媪心中暗忖一番,默默低下头,提桶走了出去。

  施晏微疲累至极,按压完便已支撑不住,待宋珩抱着她?回到床榻上?,这才发觉她?早睡熟了。

  宋珩坐在床沿处,借着月光凝视着她?,回想起过往,她?待旁人,哪怕是二?娘院里的狸奴都是温柔可亲,面?上?的笑意亦是发自内心,唯独在面?对他时,不是有意疏远,就是刻意伪装,从来不曾发自内心地?对他笑过,更遑论同?他说心里话了。

  他称霸北地?、大权在握多年,相貌身量亦不是寻常男郎可比拟的,究竟有何处配不上?她?,竟叫她?这样看不上?他,相处了这好些时候,还是这般无视他的好处。

  现如今的世?道,她?口中所?追求的自力更生,于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郎而?言,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若无他护着她?,她?连裴茂谦那般的纨绔都应付不了,更何况那等脑满肥肠的权贵。

  也不知她?从前?在弘农和文?水时都读了些什么书,竟叫她?生出这好些天真又可笑的想法来。

  她?虽良善貌美,却实在有些愚蠢固执。

  他究竟是中意她?的这张精致脸蛋,还是中意她?那极不常见?的性子,他亦未能?分辨清楚,又或者这两?者都能?吸引到他。

  宋珩想了好一阵子,终究是无解,只掀开被子钻进去,拥着她?入眠。

  次日,施晏微醒来之际,窗外旭日东升,天光大亮。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带着隐隐的笑意,低声询问她?:“醒了?”

  施晏微叫那道声音吓得浑身一僵,

  勉强偏过头去看身后的人。

  二?人隔得太近,施晏微甚至能?看到他面?上?细白的绒毛,他的长睫乌黑浓密,单从相貌上?来说,的确仪表堂堂,气质卓绝。

  施晏微看着他的鸦睫,心中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忽觉胸中堵了一口气,转回头敛目漫不经心地?问:“家主怎的还未离开,今日不要往官署去吗?”

  宋珩从身后抱住她?,整个人往她?身上?贴,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笼罩,热浪源源不断地?传至她?的肌肤之上?。

  施晏微叫他烫得脊背生汗,扭动腰肢欲要挣脱开来。

  “娘子莫要乱动。”宋珩的语调变得奇怪又克制,唇间呼出的热气拍在施晏微的脖颈处,令她?有些头皮发麻。

  这厮莫不是昨夜吃了什么脏药了?按着她?要了大半个晚上?,才将将睡了三个时辰,竟又起了那等龌龊心思?。

  施晏微生怕他会兽性大发不顾她?的死活,旋即蔫了吧唧地?再不敢动弹半分,只将右手放在枕边紧紧攥着柔软的褥子,手心里全是细密的汗珠。

  许久后,宋珩的呼吸方逐渐趋于平稳,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折起,似乎也在为刚才吓到她?的事懊恼,索性将话题一转。

  “听人来报说,你那日瞧过女针工后还去了济病坊?”

  施晏微不觉得自己去济病坊有何不妥,点点下巴大方承认,温声回答道:“妾听那女医工提起济病坊里皆是病患和老弱妇孺,想要替自己和家主多积些福,遂往那处捐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宋珩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扳正施晏微的身子与她?对视,轻抚着她?小巧柔嫩的耳垂道:“那济病坊本是我下令重建,所?需银两?全往太原府公中出,又何需你再拿我的银子去捐。现如今的朝廷犹如过江的泥菩萨,何来的闲钱往地?方办济病坊。”

  施晏微耳听他如此说,依稀间想起历史课本上?对节度使的大致描述,拥有军事、民政、监察、财政等权,可谓是称霸一方的土皇帝,成为大唐帝国的安史之乱和藩镇割据乃至覆灭的直接因素。

  宋珩手握数镇财政大权,的确可以决定济病坊的去留,这一点上?,他没必要扯谎。

  施晏微凝眸思?忖片刻,抬首对上?宋珩的凤目,轻张丹唇认真道:“公中支出终究是有限的,倘或能?多一些世?家大族的贵人们捐些银两?出来,济病坊中的老弱妇孺便可过得更为宽裕,公中账面?亦可减缓些压力。”

  宋珩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大掌顺着她?的下颌线移至她?的下巴处,打趣她?道:“从前?倒没发现,我这别院里竟还住着个欲要救苦救难的观音娘子;娘子不若将名字中的第?二?个字改成‘观’字,唤作杨观音好了。”

  “妾这是同?家主说心里话,家主反倒拿我取笑。”施晏微说话间,毫不客气地?打下宋珩那只不甚安分的手。

  宋珩并未因不恭敬的举动生她?的气,反而?是没脸没皮地?又将手贴了上?去,这回却是更加过分,直接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探,面?上?轻笑着道:“娘子也莫要恼我。你的想法虽好,可那些个士族绞尽脑汁收入囊中的民脂民膏,再要他们吐出来接济那些个毫不相干的孤幼,不亚于剥去他们半条命。”

  施晏微照着他的话想了一会儿,发觉是这么个道理,他们但凡能?有这样的善心,便不会残酷地?剥削平民百姓,积累出万贯的家财了。

  宋珩于她?而?言,确是罪犯人渣无疑,可在处理政事之上?,倒也颇为勤勉,亦能?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理,待北地?百姓尚算用心,为北人所?称颂。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上?的薄纱轻洒进来,映在素色床帐上?泛出浅浅金光,施晏微偏头看向?那纱账上?的光晕,黛眉微蹙。

  宋珩看不得她?在未被自己压至身下行事的时候皱眉,抬手去抚她?的眉眼,低声提点她?道:“这原是男人们该想的事,无需你一个小小的女郎去思?量;你只需将我伺候得舒坦了,也可算作是造福北地?百姓。”

  施晏微很是反感他这番大男子主义味十足的言论,当下听他如此说,面?上?的神色越发不好,撑起身来欲要下床,却被宋珩反手拽住,整个往后跌进他的怀里,抓了她?的右手往腹下探去。

  这人是疯了不成,大清早的又发哪门?子的禽。思?及此,施晏微嫌恶地?欲要抽回手,却被他禁锢地?愈紧。

  “娘子下个月是不想往府外去了?”宋珩面?上?含着笑,说出来的话却冷得渗人。

  施晏微轻松被他拿捏,只得认命般地?由着他掌控,暂且将手舍弃出去。

  宋珩俯下身来与她?交吻,强势又霸道地?掠夺她?唇间的芳津,轻咬她?的舌尖和唇瓣,缠得施晏微险些大脑缺氧,就连掌心握不住的热浪都被她?暂且抛至脑后。

  直至宋珩的薄唇掠过她?的脖颈,单只手三两?下除开中衣埋了头,施晏微连吸了几口气稳住呼吸,逐渐清醒过来,麻木地?承受着宋珩对她?的掌控。

  将近两?刻钟后,宋珩瘫倒在她?的身侧,发出低低的喟叹,一脸餍足地?唤人多送些热水进来。

  施晏微任由中衣乱七八糟地?挂在身上?,先拿清水净了手,又用澡豆洗了两?遍,最后再以巾子擦干手,强撑着站起身子去屏风后穿衣。

  宋珩见?她?脚步艰难,自鸣得意之余,心中少不得生出一丝怜惜之意来,放缓了语调询问道:“娘子每回承宠后的第?二?日清晨,皆是这般下床行动的么?”

  施晏微眸中尚还带着薄薄的愠怒,回头剜他一眼,沉默着没应他的话。

  宋珩看不过去她?走路的样子,索性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平声道:“娘子身子骨太弱,自然难以应承我。待我从长安回来,定要寻个如玄宗朝公孙大娘那般擅剑舞的女郎来教教娘子,待娘子习得剑舞,自可强筋健骨,想来第?二?日便可不必再如此遭罪。”

  话音未落,宋珩已抱着她?来到外间,往那张罗汉床上?坐了。

  练儿进前?布膳,施晏微坐在宋珩怀里颇有几分不自在,只低声问她?可用过早膳了。

  “婢子谢娘子挂怀,辰时未至便已用过了。”练儿说完,提起空食盒退了出去。

  一旁的宋珩却是剑眉微蹙,偏头看向?施晏微,嘴里半真半假地?揶揄她?道:“娘子对她?倒是关心体贴,我在你面?前?还没她?这样的待遇。”

  施晏微恍然间想起,他在退寒居时好似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那回针对的是银烛,这回却是练儿。

  “家主身份贵重,自有不计其数的人记挂着您,又哪里能?轮得到妾来白费这个心思?呢。”

  一番话惹得宋珩去掐她?腰上?的软肉,平声质问她?道:“小没良心的,莫非我素日里待你不够纵容不够好?竟是连这点心思?都不肯费在我身上?。”

  施晏微懒怠与他掰扯这些个无意义的话,只娇嗔着道:“妾昨儿累了一晚上?,家主先容我用些早膳可好?”

  宋珩意识到她?是觉得在他怀里用膳不方便,这才肯撒开手,任由她?起身往他对面?的位置坐下了。

  待陪着施晏微用过早膳,施晏微问起北地?实行什么样的税法。

  宋珩显然未曾想过她?会有此问,不由吃了一惊,遂敛了目看向?她?,“娘子竟还知晓税法?”

  施晏微不置可否,只对上?他的目光,催促他快些回答。

  宋珩来了兴致,反问道:“依娘子看,租庸调和杨炎所?倡之税法,倒要推行哪一个更好些?”

  杨炎推行的税法,便是历史书上?所?写的“两?税法”,施晏微虽记不得太多细节,却还依稀记得基本的收税原则和弊端。

  “杨炎的税法固然好,可上?有政令下有对策,不少官吏藉由此项勒索于民,往往横征暴敛,强迫贫困百姓以物充钱;妾以为,家主若行此法,当禁止以物折钱、买卖土地?,并设监察使巡视各州府;此外,在重农桑之余,何妨扶持商贾多征其税。”

  她?口中所?言,竟有与他想法重合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