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岫岫烟
见她这样怕他?,疏远他?,喉咙发?紧,呼吸更为不畅。
“音娘乖,喝药好不好?”宋珩极为耐心地哄着她,舀了一勺汤药送到她的?唇边。
施晏微抿着唇,不睬他?。
宋珩见状,又哄了两回,眼前?的?女郎仍是?不为所动,似乎打定主意在他?面前?当个不会说话的?木头人。
没奈何,只得自个儿喝了药,靠近她,捧着她的?脸,覆上她的?唇。
一旁的?练儿始终低垂着头立在边上,没敢去看宋珩。
直到一道洪亮的?巴掌声和瓷器破碎的?声音传入耳中。练儿错愕地抬起头,看到宋珩的?脸上红了浅浅的?一块,汤药洒了满地。
唬得她立刻就要往地上跪,欲要替施晏微求情。
“你走。”施晏微对着他?挤出两个字。
宋珩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然而仅在数息后,竟又消散开?来?,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施晏微实在不明白挨了巴掌有什?么可笑的?,大抵此人真的?就是?个疯子罢。
“等你吃过药,朕就走。”那人浅笑着说罢,叫练儿唤人再去熬一碗汤药来?。
这一回,恐她抵触,终究是?假手于人,让练儿来?喂她吃药。
临走前?,叫人将那链子解去,吩咐江砚,往后只要她不出外?面那道宫门,不可再拘着她。
此后几?日,宋珩几?乎日日都会匀出一些时间来?瞧她,施晏微还是?不爱理会他?,故而他?也是?坐坐就走。
这日,宋清音往徽猷殿去向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虽敲着木鱼,却是?难免愁容。
宋清音少不得问上一句。
太皇太后将心中的?忧愁道了出来?,无?非不就是?为宋珩一心扑在那杨氏女身上,偏那杨氏女是?个清高性烈、脑后生反骨的?,只知一味与二?郎拧着,二?郎竟还出奇地吃她这一套,沉湎其?中无?法自拔,叫她如何不犯愁。
杨氏女。宋清音凝神想了片刻,眼前?便浮现出一张容色出众的?芙蓉面来?。
那女郎瞧着倒不像是?会蛊惑人心的?。
“阿婆无?需忧心,儿去劝一劝皇兄。”宋清音说完,起身叉手施了一礼,辞别?太皇太后,上了步辇,往朝元殿而去。
步辇在殿门口停下,宋清音由人扶着下辇,此间的?黄门见过她两回,忙不迭屈膝下拜,恭敬道:“奴见过长公主。”
“圣上可在殿中?”
那黄门点了点头,弯着腰做了个请的?姿势,“长公主请进,奴这就去通传。”
宋珩在殿中处理政务许久,正巧也有些乏了,听那黄门道是?晋阳长公主求见,遂将手上刚批过的?折子合上,搁在一边,起身离了书案前?,令人将宋清音请进来?。
一时见了宋清音,叫她无?需多?礼。
宋清音往他?对面坐下。
“皇兄近来?心情不佳,可是?因那杨氏女?”
宋珩偏头看向她,眸色沉沉,问:“你方才去见过阿婆了?”
宋清音大方承认,“她本是?三兄救命恩人之妹,皇兄既用手段强夺了她,缘何只一味地苛责她与你拧着,却从不曾去反思?自己的?过错?”
“将心比心,若皇兄无?权无?势,被人用手段欺辱了去,焉能不恨?皇兄若还是?这般步步紧逼,只会将她越推越远。”
“倘或皇兄是?真心喜欢她,还想跟她好好的?,何妨徐徐图之试着多?替她想想,理解和尊重她的?想法,让她做一些她喜欢的?事,给她一定的?希望,她的?心里有个盼头,气自然就顺了。”
宋珩静静听她说完,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答话。
喜欢她吗?这是?除她口中外?,第一次听见旁人对他?待她的?心思?下这样的?定义。
想要否认,可是?喉咙就像堵住了一样,他?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意。
他?不该囿于男女情.爱。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他?只喜欢她就好,这份喜欢不会变成爱。宋珩内心挣扎良久,选择以这样的?借口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实事。
“皇妹的?话,朕会仔细思?量。”
在宋清和的?眼中,宋珩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何曾在人前?显露过情志难纾的?模样。
他?待那杨氏女之心,只怕不是?喜欢那样简单,他?自己的?心,还是?交由他?自己看清更为妥当,能说的?她都说了,要不要听,如何去做,全在他?。
宋清音观他?似乎也无?心再听她说旁的?什?么话,当下起身,行礼告退。
宋珩见了,没有虚留她,心事重重地饮下一盏茶,便又去批折子。
至掌灯时分,宋珩方停笔用晚膳。
信步去寻施晏微,不让宫人通传。
她正坐在窗下写东西。
忽然想起,送她回来?的?不良人同他?提起过,杨娘子十分珍视那些书稿,坚持要带上那些书稿才肯上马车。
宋珩脚下无?声地来?到她身边,默默无?声的?看她落字。
是?关于从锦官城返回洛阳城途中所见的?风物景致。
“娘子既这样喜欢在文字上下功夫,朕便封你为掌管经籍笔札的?正五品尚仪,每月拿自己挣来?的?俸禄可好?”
他?要封她做女官,而非是?他?的?妃嫔。
施晏微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终于肯抬眸看他?,道出了近几?日来?同他?说的?第一句话:“你又想做何?”
宋珩牵起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真心诚意地道:“不想做何。朕只希望音娘能够试着接受朕,朕今后也会努力去尊重和理解音娘的?所思?所想。音娘给朕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可好?”
接受他?,此生绝无?可能。施晏微默默这样想,认真地道:“可我若是?始终都无?法接受你,你也做不到真正去理解和尊重我的?思?想,难道你我就要一直这般纠缠下去?我累了,实在没有力气和勇气为了这样一个空口无?凭的?约定赌上一生。”
话音落下,宋珩的?目光的?目光也一并落下,凝视着她的?清眸,“五年,我们以五年为限,若那时你还是?不能接受朕,朕有了皇后妃嫔后不再喜欢你,便放过你可好?”
第68章 杨尚仪
施晏微叫他骗过一回, 如何肯轻信他,当下他如此说,只不断告诫自己这是他的糖衣炮弹, 而?非出自本?心, 万不可信他,是以面上始终保持着冷静从容的神情?。
宋珩见状, 当即便知她这是不安心,不信他,因道:“音娘若不信,朕可在音娘面前亲手立下手谕,盖上玉玺送与音娘保管。如此, 娘子可能安心?”
此话一出, 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施晏微才总算有了些反应, 迎上他的目光,审视着他,沉静问道:“圣上此行可带了圣旨和玉玺来?”
宋珩摇头, “朕带你去朝元殿立。往后无旁人在, 音娘唤朕二郎和夔牛奴可好?”
施晏微没应他的后半句话,只说要先?看?到他立手谕。
宋珩闻言, 轻笑一声, 忽地将她打横抱起, 迈着大步出了殿门。
张内侍心细如发?,宋珩来时是走?过来的, 即便回去?时未必要乘步辇, 却还是叫人去?备了停到宫门外。
宋珩本?欲将她一路抱着回去?,施晏微压低声音出言提醒:“我要当的是女官, 而?非圣上的嫔妃,若是一路抱着去?,倒要叫宫人们今后如何看?我?”
“无妨,音娘只需将头埋进我的怀里,他们自然就瞧不见了。”宋珩轻声安慰她。
感受到怀里的小?人摇了摇脑袋,宋珩无法,还是依从她,迈着稳步踏上步辇,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仍是抱着她。
“朕已让步了。”
步辇离地升起,施晏微感觉到轻微的颠簸感,那步辇上挂着纱帐,看?人并不真切,施晏微还是跟个鸵鸟似的埋着头,小?脸贴在宋珩明黄色的柔软衣料上。
五年?的时间,他定会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与他生儿育女。宋珩轻轻抚着怀中女郎的青丝,暗自思忖。
步辇在朝元殿前缓缓停下,宋珩竖抱着她下了辇,径直往内殿而?去?。
宝笙远远瞧见这一幕,自是盘算着寻个机会将此事告知太皇太后。
宋珩令人取了圣旨和玉玺送来,不叫任何人在殿内伺候,亲自研好磨,提笔蘸墨。
他的笔触锋利刚劲,落字若行云流水。
施晏微目不转睛地盯着丝绸织品上落下的每一个字,待宋珩洋洋洒洒地落下数十个字后,仍反反复复地看?着那几列字,生怕宋珩同他玩文字游戏。
正思量着,宋珩已捧了玉玺过来,双手送到施晏微面前,“音娘自己来盖可好?”
那玉玺乃是由一整块世间罕有的玉料新刻出来的,并非是秦时的和氏璧刻出来的传国?玉玺,施晏微看?着那枚崭新的玉玺,忆及前朝哀帝于大明宫禅位江晁,想必那传国?玉玺此刻就在魏国?的宫殿之中了。
宋珩观她做沉思状,便知她在想什么?了,“音娘可是想用那秦时流传下来的传国?玉玺?只可惜叫江晁那老?贼一并夺去?带至了汴州,不过音娘尽可放心,朕多早晚定会将其夺回,届时再?送与音娘赏玩可好?”
将传国?玉玺送与送与她赏玩,施晏微只觉他大抵是真的有些疯魔了,并未因他的话失了智慧,连声拒绝:“夔牛奴果真如此行事,若叫你手底下的那帮老?臣知晓,他们不敢多言你什么?,只怕要将我视作红颜祸水,肆意抨击诋毁了。”
宋珩闻言,不由轻笑一声,大掌不甚安分地去?抚她白?玉一样的脖颈,修长的手指往峰峦里没。
“有朕在,没有任何人可以编排音娘一句。倘或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不良人自会将他们通通揪出来。”
施晏微得了他的手谕,没再?给他好脸色,嫌恶地推开他的手,板着脸嗔怪他道:“青天白?日的,二郎自己不尊重,我还要脸面。”
宋珩听了,面上笑意更深,悻悻收回手,柔软温暖的触感似乎还留在手上,端详着她的芙蓉玉面:“想不到,朕的圣旨还未降下,音娘便已有了几分尚仪的威严。”
施晏微不理睬他,立起身来欲要离他远些,却又被他大掌一勾抱进怀里,往另一张圣旨上落下旨意。
宋珩自登基以来,一直未立后,亦未纳妃,是以后宫之事无人料理,六局二十四司女官之位亦多有空缺,宋珩此番封她为尚仪,倒也占不着旁人的位置。
“音娘明日先?适应一二,若喜欢这样的差事,明年?春天还可参与出题,监考选人。”
施晏微看?他提笔落字,末了,方问出心中所想,“夔牛奴欲要何时立后?”
“音娘此时还有心思想旁的事,想
来身上大好,已无碍了。”说罢,大掌开始往她腰间的系带上移。
施晏微几乎是下意识扭动腰肢,躲避他的动作,轻张檀口推拒他道:“晨间起来头还有些晕。”
“不妨事,朕自有分寸。”宋珩将那拟好的圣旨搁在一边晾干笔墨,提起她的裙摆叠至膝上,“音娘今日得了这样多的好处,总该给朕一些甜头。朕写?了这好些时候的字,这会子喉咙里有些发?干,音娘发?发?善心赏朕可好?”
话毕,却没给施晏微反应的机会,令那柔软的布料落至脚踝。
施晏微去?攥他发?上的玉冠,又觉得不够解气,手指穿进他墨色的发?里,紧紧扣着他的头。
秋末初冬的凉风吹在腿上,微微的凉。
“宋珩,我冷。”施晏微直接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对他的不满。
宋珩这会子说不出口,怕她又染了寒气,将她的裙摆放下一些,两天结实的手臂紧紧地贴着她的小?腿。
他的宫殿算不得奢华,好东西都?叫充入国?库,不过留了些古籍字画在殿内,身上的玄色常服亦是从太原带来的,算不上旧,总也穿了好些日子了。
他的身边无后无妃,后宫形同虚设,倒也可以省去?一笔开销;且他不喜奢华,是以整座紫薇城的宫人不过近万人之数,比起前朝玄宗朝的四万人,不知俭省了米粮银钱。
发?觉她在分心,宋珩有些不满,越发?卖力用功地讨她欢心。
思绪被他打断,头脑和思绪都?是轻飘飘的,扬起下巴,手指收拢,揪住他的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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