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名利
徐问问还以为是他们没办法理解现在的徐老师自黑,于是笑了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解释道:“不要认为老师就是无可置疑的权威,老师也会有做错的时候。就如同真理一样,真理是客观事物及其规律在人的头脑中的正确反映,是需要在客观实践中反复验证得到的。”
“如果你对老师提出的某件事抱有困惑,不妨友好提出来,我想大部分的老师能和你进行友好的学术讨论。”
徐问问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很坚定。
“就以剪发这件事举例,学校和老师有很多种办法来解决,甚至可以不用伤害学生的自尊心。但迷雾中学却用现在这种办法,将问题一刀切。”
徐老师顿了顿,又说:“但是,学校这样做也有它的原因。”
“因为这样很简单,不用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和心力。”老师温柔地看着这群认真听着的学生们,缓缓道,“这件事的确有诸多不妥,但又因为你们还是学生,不知道如何去争取自己的合法利益,所以才需要老师和更多的长者来引导。”
老师不仅是教授学科知识的智者,还是引导学生前行和全面发展的指路人。
“我们或许没办法即刻改变这种状况,但时间很长,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终将会迎来理想的状况,而那时,”
她恍惚地看见自己笑着开口:“理想不再是理想,而是现实,我们将会有新的‘理想’,并为之奋斗。”
徐问问:……
她讲完才醒悟过来自己刚刚在讲些什么东西。
徐老师伸手挠了挠头,似乎有点困惑自己刚刚的行为。
把这些放在早上和学生们讲是不是有点奇怪?听起来就像是长长的一段心灵鸡汤。
但这的确是徐问问对此的感受,有时候朋友会调侃说你要不去教思想品德吧,兴许能发展职业第二春。
徐老师婉拒。
但好在学生们的表情若有所思,似乎真的从这长长的心灵鸡汤里学到了什么。
而在这时,校园的上空传来了下课铃声。徐问问的第一节 历史课终于结束了。
她起身,利落地把矮凳搬回了讲台下,又看了一眼黑板边的课程安排表——自己在今天下午第二节 课还有一堂,这堂课要讲些正经知识了。
徐老师走到教室门口,看着还默不作声似乎依旧在回味的学生们,她轻咳了两声:“稍微想想就好了,没办法理解也没关系。老师说的也不是真理,真理是需要你们自己通过实践探寻出来的,而你们恰好拥有很多时间,不着急这一时。”
她真诚地开口道:“老师唯一希望的是,你们可以在见识到生活中的缺憾后,依旧相信生活里的希望,相信人与人之间的情谊。”
这句话放在这里说合适吗?
徐问问走出教室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真奇怪,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直到回到办公室,坐在自己干净的办公桌前,徐问问仍为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和说的话感到困惑。
她思考了很久,久到没听见上课铃的响起和下课铃的再鸣,连之前她想和迷雾中学其他老师打招呼谈话的想法都被短暂地抛之脑后,直到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徐问问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请进”,随后反应了过来,看向门口敲门人。
是一位短发的女生。
她乖乖地站在办公室的门口,但徐问问因为脸盲没办法叫出她的名字,只好若无其事地开口:“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短发女生没说话,只是乖巧地站在门口,双手垂在身前,指头与指头纠葛,看上去似乎有点紧张。
徐问问虽然不社恐,但身边也有偏内向的朋友,于是很体贴地问:“是找哪位老师吗?我可以帮你看看课程表。”
“不是,”短发女生开口,“我是来找徐老师你的。”
我?
徐问问眨了眨眼,随后从桌子下面拖出一个小板凳来,招呼小姑娘坐下。
“来来,坐下说。”她看着短发女生坐下后,轻声问,“找老师有什么事呀?”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徐问问还是没问对方的名字——要是发现班主任老师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或多或少有点沮丧吧。徐问问是这样猜测的,总之,之后可以旁敲侧击,但现在暂时将问题放一放。
短发女生看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说:“老师……”
老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老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和我们说呢?
老师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呢?
她想问很多问题,但知道不管哪一种问题都不适合开口。
所以短发女生想了想,问了其他的问题:“老师,我是来说之前休学的事情的。”
她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白色的申请书,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休学的事情。
而接过申请书的徐问问最后的重点则是放在了领导的回复上。
徐问问:……
她嘴角抽了抽。
到底是有多脑残的人才会写这种书面回复啊??
徐问问决定把迷雾中学的校领导层不当人看——但凡是个人也不会写出这种回复啊!
她看向了身边的短发女生:“身体不舒服吗?”
“有点。”女孩子小声道。
“和家长去医院检查过吗?”
“……”
徐问问就叹了口气:“同学,休学是一件大事,更何况你现在已经高二了。如果身体不适,不能适应学校安排的学习课程,建议你回家后和父母商量一下,先去医院检查,得到纸质的检查书后,再提交资料。校方会更可能批准通过。”
“但是老师还是想提一句,高中的学习的确很辛苦,所以更需要同学们的坚持,这在未来也会成为你不可多得的丰富回忆。”
徐老师话音刚落,又转折道:“不过,一切都是以你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主。如果无法坚持学习,那老师还是建议和家长商量着休学。学习永无止境,所以身体健康排在第一位。”
短发女生:“……徐老师,”
她忽然鼓起了勇气,结结巴巴开口:“我就是想,你可不可以下午带我出去体检一下……”
这个时候,两人头顶上的广播忽然响了起来,随后传来了徐问问熟悉的教导主任的声音。
“——请全体班主任来会议室开会,通知再播放一遍,请全体班主任现在即刻来会议室开会。通知播放完毕。”
伴随着广播“嘟”的一声结束后,徐问问无可奈何地站了起来。
“这学校还开会呢……”
她嘀咕了一声,随后看向表情僵硬的短发女生道:“这样,你先回去上课。正好我和校长那边说一下,没问题的话就会联系你家长,下午带你出去检查一下。”
“徐老师……”
“没事的。”徐问问说着,脸上带笑扬了扬手中的申请表,“正好我也和校长那边提一下这个。”
谁没事在学生申请表上写这种回复啊?!
这得拎出来说一说!
反正不是自己就任的现实学校,徐问问表现得十分莽。
因此在课程会议开到一半时,她就忍不住开口插了一句。
不过不是为了短发女生休学的事情,也不是为了下午带学生出去检查身体健康的原因,而是——
“不是,你们是怎么想的啊?”
徐问问心里憋了口气,对于迷雾中学的会议表示自己一点也不理解。
“先是强制要求学生统一发型,这我也不说什么了,毕竟每个学校有每个学校的要求和难处。”
徐老师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又扬了扬手里的申请单:“学生的申请表连情况都没有了解,就写了这种回复,我就当写这种回复的人脑子有坑,需要去医院里治一下。”
“但是,”她难以置信地指着迷雾中学校长桌前已经被垒成一摞的名单,“学生们只是晚寝的时候稍微声大了点,早自习读得没那么大声,这算什么事?但你们就是要、就是要——”
徐问问几乎是吼了出来:“杀人?!”
“这是什么脑回路?人家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你们是条条大路通厕所是吧?脑子被泔水灌满啦?!”
“杀人!”徐问问吼道,“你当学校是外国自治州啊,说判死刑就死刑?有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
旁边的迷雾中学老师起身劝她:“徐老师,你冷静冷静,不是杀你。”
徐问问:?
“你37度的嘴巴里怎么会吐出封建时期的棺材板来的?”她说,“舌灿莲花也不是你这种灿吧?”
“徐老师,这是迷雾中学的惯例,”坐在主位的迷雾中学校长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可以不理解,但是必须遵守。”
徐问问第一次骂了句直白的脏话:“放你的狗屁,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地中海!”
地中海校长:?
“徐老师,注意你的态度!”
“注意你的人样!”徐老师一把掀翻了上来劝架的教导主任,指着它们就骂了一圈,“瞧瞧你们的德行,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简直比资本家还资本家,比奴隶主还要奴隶主!”
她颇为失望。
“我现在是相信了这个地方绝不可能是现实,而你们也不是什么学校的校长和老师,而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你们将学生们规训,一旦他们长成你们不需要的样子,就会将他们割下,分派到能够产生‘价值’的地方榨取最后的利益。”
“但请你们清醒,学生不是商品。”
徐老师现在看到这群怪物头顶上健在的头发就恨得牙痒痒。
“他们永远不会是你们手底下的商品!”
“徐老师,你怎么就不懂呢。”
怪物叹了口气,带着笑意的脸在此刻徐问问的眼中已经变成了诡异的形状。
“我们都是为了他们好啊,都说学校是一个小社会,在小社会适应不了,怎么去适应大社会呢?”
怪物们齐齐说道:“徐老师,你还是太理想了。现实不是如你想的那样美好。”
身边有不少人觉得徐问问太理想。
“理想主义”已经成了周围人看她的标签,但徐问问本人并不在意。
“理想?”徐老师踩在椅子上,直接上了会议桌,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围的怪物们,她昂首道,“在千年前,古人们难道没有想过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理想之所以被称之为理想,而不是梦想,是因为它有可能实现。”
她说:“我愿意为了这‘可能’努力。我不是你们,哪怕我为理想死,也好比浑浑噩噩地在噩梦中活着。”
徐问问是理想者,但不是空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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