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迟零
想起再过十几个小时就要高考了?,雷鸣羞愧得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明天就要考试了?,还?耽误你?的时间。”
袁奕平淡地勾了?勾唇角,回道:“没关系,人没事?就行?。”
毕竟他买小龙虾给大?家伙尝尝也是好心,不过是好心办坏事?罢了?,没什么好责怪的。
况且,她?耽误的不过是在路上的时间罢了?,就算是在病房里,她?也能?够沉下心来复习。
“我以为,你?不会?想救我。”
都是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的人了?,想起这几天袁奕对自己?的态度,雷鸣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犹豫了?半天,他吞吞吐吐地说了?两个字:“谢,谢谢……”
他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情绪的人,更不是个会?道谢的人。
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低头?,更是对一个女人道谢。
袁奕平淡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鸡蛋,在桌角上磕了?两下,仔细地沿着?细缝将壳剥了?下来。
那是刚才?雷鸣在手术室时,杨丽从宿舍赶着?送来的。
袁奕晚上没吃饭,又要留在医院里看护,杨丽特地煮了?几个鸡蛋给她?送来。
想着?大?家也都忙着?救人,需要补充体力?,袁奕便只留了?一枚,把剩下的鸡蛋都分给了?别人。
鸡蛋剥得很干净,洁白的蛋清滑不溜丢,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凝固的蛋黄。
“还?是等明早去感谢医生吧,毕竟是他们救了?你?,我没帮上什么忙。”说完,袁奕便将剥好的鸡蛋递到了?雷鸣面前,“吐了?那么多东西一定饿了?吧,先吃个蛋,补补体力?。”
雷鸣看着?那颗鸡蛋,惊讶地说不出话。
“给,给我的?”
袁奕不由分说,一下子将鸡蛋塞到他手里,“中个毒而已,怎么还?结巴了??”起身重新给他的杯子续了?一杯温水,继续道,“让你?吃就吃,权当还?你?小龙虾的人情了?。”
闻着?鸡蛋的味道,雷鸣还?真有点?饿了?。
开始,他只是小小地咬了?一口,□□弹弹的口感配上清淡的滋味,不一会?,他就狼吞虎咽地把鸡蛋吃了?个干净。
真好吃啊!吃了?这么多年的鸡蛋,这绝对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个!
一个鸡蛋下肚,让他空荡荡的肠胃舒服了?许多。
揉了?揉肚子,雷鸣不自觉地又摆出了?那一副阔家少爷的姿态,“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要是考试不顺利,就来找我,我爸是砖厂的厂长能?给你?安排个工作,到时候你?啥都不用?干,每个……”
说到一半,雷鸣的声音忽然越来越小,到最后直接失声了?。
砖厂厂长啊,说出去多有牌面?
在砖厂安排的工作无疑是个铁饭碗,多少人梦寐以求呢,雷鸣身边这些好哥们的工作,全都是他给安排的。
刚才?,袁奕分明还?挺温柔的,提到“考试”、“不顺利”时,她?也没什么反应,直到提到“工作”两个字,她?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所以你?觉得靠着?你?爹,当一辈子的蛀虫,还?是件挺光荣的事??拉着?身边的人一起当蛀虫,挺值得骄傲的?”
袁奕说话时表情无比的平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掺杂愤怒和鄙夷。
可偏是这样看似平静的话,在雷鸣听来却是无比刺耳。
两个人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和前几天一样,说不到两句话就要吵起来。
他本来也是一片好心,怎么也没想到,袁奕竟然会?因为自己?要给她?安排工作生气。
雷鸣尴尬地勾了?下唇角,试图让这个话题轻松一点?:“怎么能?算是蛀虫呢?不就是让生活轻松一点?吗?”
“那你?有为国家、为社会?做过任何贡献吗?”袁奕反问道。
“我……”
雷鸣刚要反驳,可情绪到了?嘴边,却没有一句话能?让他说出口。
仔细想想,他自从工作以来,每天都是和兄弟们一起在砖厂混日子,如果非要说贡献……帮忙搬砖算不算?
雷鸣一退再退,不想跟她?吵下去,“我就是随便说说,没必要人身攻击吧。”
也就是现在自己?身体不行?,要是她?敢在平常说这种话?雷鸣非得跟她?干一架不可!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努力?活下去吗?你?知道有人就算干了?一天的活儿,也只能?吃一个红薯、一碗杂菜汤吗?你?知道在你?每天摸鱼划水、插科打诨的背后,要有多少人去替你?干这份活儿吗?”
袁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雷鸣,把你?骄奢淫逸的生活态度影响给别人,不是为他们好,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就拿你?们翘班考试来说,你?知道有多少人要因为你?们的行?为加班赶点?吗?”
说到这,袁奕不由得提高了?说话的音调。
刚来到这个世界,袁奕就一直在远安村,她?见惯了?村民为了?生存、为了?发展努力?干活的身影,以为在这个年代,所有人都会?惦记着?国家,一片丹心为祖国。
直到她?碰到雷鸣,才?意识到之前是自己?想得太单纯。
城市里,仍有不少富家子弟过着?贪吃享乐的生活,不思进取,甘愿当社会?的蛀虫。
雷鸣自知理亏,说话的声音完全没了?底气,“我就是想给你?安排个工作,不用?这么上纲上线吧。”
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袁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将放在桌子上的书本都收了?起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是圣母,没有把浪子拉回头?的本事?,也没有那多余的闲心。
既然他自己?甘于堕落,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明天还?要考试,就先回去了?。”袁奕说话的声音很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我……”
雷鸣见过不少女孩子,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被一个小姑娘骂得哑口无言。
偏偏她?骂自己?的话,每一句都十分在理,让他根本没办法去反驳,这才?是最让人生气的。
袁奕越想越气:系统就算是为了?让自己?救人,也不至于编出他是“国家栋梁”这样的谎话吧?他?分明就是个不知上进的蛀虫啊。
停在病房门口,袁奕尽力?克制住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扭过头?说道:“雷鸣,希望你?好自为之,别让我后悔耽误时间救了?你?,更别让我看不起你?,可以吗?”
可以吗?
这三个字听着?像是请求,可到了?雷鸣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一记重磅|炸|弹,轰得他耳朵嗡嗡作响,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砖厂的儿子,多少人羡慕的身份?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村姑看不起?!
那一刻,雷鸣心里并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得是多么的不堪,才?会?让一个村里的人都看不起自己?……
【麻烦你?下次能?不能?别骗我?】从病房出来,袁奕埋怨系统道,【救人可以,但是别给他强塞一个栋梁的称号啊。】
本以为系统会?辩解两句,没想到却听到了?进度条推进的声音:
【副本完成度35%,提高未来映像碎片丰富度25%,爱国积分+3。】
袁奕:???
——
“铛!铛铛!”
一九七七年冬,福北省第一场的高等学校招生考试,在几声铜锣声中拉开了?帷幕。
这一场考的是政治。
卷子上的每一道题都充满了?出题人的诚意,为了?替国家选拔出人才?,每一道题都凝聚了?出题人的心血。
相比之下,看看考场上空的那些座位,对于这场停滞了?十年的考试,监考员们倒没有看出他们的尊重,还?有那些捧着?试卷心猿意马的,更是令人失望。
下放的知青们大?多很珍惜这次机会?,学了?几个月,就是为了?这一纸成绩将他们送入大?学。
只有少数的人是在蹭高考的假期,借着?参加考试的由头?逃避生产,看看他们面对卷子不知所措的样子便能?看出个一二。
本以为在城里接受良好教育的学生表现最好,可细数下来,还?是有不少罢考的人。
考试嘛,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可谁都没想到,这股情绪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小时,有人急得哭出了?声。
“老?师,请问还?有多余的笔吗?”
是坐在袁奕身后的那个女考生。
女生弱弱地举起手,另一只手来回擦拭着?卷子上的那一块脏污,说话的功夫,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笔尖坏了?,黑色的墨弄脏了?好大?一片地方。
考场不允许带纸,女生只能?用?手和袖子把卷子上的墨弄干净。
监考考试看了?眼?桌子上空空如也的纸盒,为难地皱了?下眉,“你?的笔坏了?吗?”
女生看穿了?老?师的表情,重重地点?点?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笔就坏了?。”
高考是不允许带自己?的文具的,笔、橡皮、尺子都是由上面统一发放。
考试开始前,会?让考生检查一下收到的文具,确认无误后开始作答。
为了?以防发生意外,也会?多留两套,只是这个考场上多余的文具被隔壁考场的学生借走了?,没有多余的。
没有笔,剩下的题就没办法答下去。
女生越想越急,眼?泪也逐渐变得汹涌,“求求你?了?老?师,能?再帮我找一支笔吗?我必须考完这场试,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她?不想再回去那里,那是她?摆脱不掉的噩梦,只有高考,只有大?学才?是她?摆脱那个噩梦的机会?。
大?家就只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写着?自己?的卷子。
事?不关己?无需关心。
总不能?为了?看别人的热闹,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啊。
监考老?师干着?急,却帮不上一点?忙:“我这也没有多余的笔了?,要不你?再等等,等其他同学答完卷子,再借你?用?一下?”
政治不比数学,就算每一道题都会?,光是答题写字也要用?上很长的时间。
等别人写完,那时间估计最多就只剩下二十分钟了?。
“老?师,我的卷子答完了?,可以把我的笔借给她?。”
袁奕将手里的笔拿了?起来,如同黑暗中举起的火把,更像是暴风雨中屹立不倒的灯塔。
全考场包括监考老?师一同看向了?她?的方向。
这才?过去了?一个小时,卷子竟然写完了??
在教室里来回走动的监考老?师走到袁奕跟前,低头?看了?眼?她?的卷子,差点?被她?工整的字迹下出双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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