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茵漫
大胡子打了个饱嗝,依旧觉得饿,“没饭?”
在旁等他喝汤等半天的老头满脸不耐,“差点被开成两半,肚子里的东西好险勉强兜着,就这还想吃饭?急着找阎王喝茶呢?”
“……”被怼一通,大胡子难得没杠嘴,毕竟话难听却是理,关乎自己的命,大意不得。
“大胡子叔叔,你功夫也不赖了,除了我妹妹还有谁那么大能耐,把你砍成这样?”苏安放下空汤盅,忧心问道。
大胡子自动忽略某句话,“不知,那日我去六分舵处理帮务,突然中的埋伏。”
随行的人全折了,只有他一人拼死逃了出来。
伏击他的仅仅四人,藏了脸,用的是极普通的武功招数。
“老东西,帮我给十二码头就近分舵递个信息,说老子还活着。免得有人趁老子不在蹦出来搞事情。”大胡子道。
他遇袭后昏睡了三天,帮中群龙无首又不知他生死,怕是已经乱了。
徒北村凭一道瘴气林与外界隔绝,村里人几乎不出村,他猜他在这里的消息还没传出去。
毒不侵不动,“传啥传?老子直接把你送回去更省事!”
“不走。”
“??你再说一遍?”
“老子不走,哪天伤好了再说。”
“草你娘你让徒北村给你当保镖呢?!”
不要脸这种事,习惯了就不会再不好意思了,大胡子弯眼,笑得假惺惺,“老子现在就剩一口气了,爬出去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保命事大,不走就是不走。”
没有哪里比这儿更安全,他又不傻。
老头,“信不信老子挖你祖坟!”
大胡子,“付药材。”
老头,“老子缺吗!”
任凭老头在旁跳脚,大胡子眼一闭头一歪,睡得又香又沉。
安心,亦放心。
毒不侵歇了跳骂,最后重重哼了声。
作为过来人,他一点也不想这狗东西过来。
旁边,小子跟小丫头一坐一蹲,看了半天表演。
“毒爷爷,送他走吗?”甜宝问。
人又昏睡过去了,他们把他送去哪他也不知道。
不用吵的呀。
大胡子现在也反抗不了。
苏安立刻求情,眼巴巴,“留他吧?留吧?”
他在船上跟大胡子叔叔单独待了一个多月,很多事他没说,朝廷的人一直逮着他们追,好几次他们俩都是险险死里逃生。
哪一次,大胡子叔叔都是边骂边嫌,边把他捎上。
没丢下他。
……
人最终还是留下了。
村民们跟苏大苏二凑一块闲唠嗑的时候,顶多问个一两句,多余的话却谁都没说。
村里除了最开始有些震荡外,很快就平静下来。
白彧那边也没闲着。
大胡子遇袭,十二码头群龙无首一时引出纷乱,追查帮主行踪的,追击伏击杀手的……皆一无所获。
这次埋伏刺杀看似寻常,但是细究却又透出蹊跷。
三码头前脚围杀赤膊佬,大胡子后脚就被刺。
整个流放地能给大胡子这等重创的人屈指可数,撇开徒北村小甜宝不谈,只剩下百晓风跟白奎两位。
但是这两方势力并未动手,那动手的究竟是谁?
接下来好一段时日,不管白府还是望鹊楼,氛围皆不同以往。
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混进了流放之地,而他们竟然一无所觉!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背后势力绝不简单!
第196章 吃又吃不上,抢又不敢抢
三大势力合力追查,那四个神秘人却似昙花一现,自那次刺杀后便销声匿迹。
转眼十一月末,甜宝过完六周岁生辰,时节进入仲冬。
气温降得很快,早上起来已经需要穿上薄袄子。
孩子们上完早课,回家在灶房里盛一碗冒着热气的饭菜,往院门口一字蹲开,边晒太阳边闲唠嗑。
“咱上次去内城是啥时候了?我都快忘了,再有一个月过新年,到时候咱叫上毒爷爷,一块进城看热闹去?”苏武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
今天姑姑做了一大锅腊肉白菜,味道香得让人垂涎三千尺。
白彧现在中午都不肯回家了,一天天的搁小苏家蹭饭,从长京回来后一个多月时间,愣是养出两层下巴。
他边嚼腊肉边道,“怕是不成,外面形势紧张,到处都有些不太平,最好先别往外跑。”
小子们脑袋立刻往他跟前凑,“还没查出来?连风叔叔都没有眉目?”
甜宝叼着块腊肉也瞧了过去,太过专注,小嘴都不动了。
“我干爹说,连他都掌握不到消息的,必是他情报网覆盖之外的势力,他已经开始着人往那边查了,但是范围不小,一时半会的没那么快有回音。”白彧这次说得详细确切不少,“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急也急不来。在此之前,我们最好小心谨慎为上,对方突然杀出来,这次倒霉的是大胡子,下次倒霉的就不定是谁了。”
几人身后院墙上方,突然冒出个脑袋,满脸络腮胡,自上而下睥睨几个孩子手里的碗,扬声,“我的饭呢?腊肉白菜!谁要吃炖豆腐,一点味儿都没有!”
这话明显不是跟孩子们说的,是跟某个灶房里正吃饭的妇人说的。
孩砸们自下而上瞧,“……”
大胡子你能不能正常点?
饿着你了咋地?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大胡子对孩子们狐疑目光视而不见,就盯着他们碗里色香味诱人的肉,馋。
他忍了一早上了,吃着清汤寡水淡而无味的炖豆腐,闻着隔壁院里飘来的腊肉香,边吃肚子边咕咕叫。
身为一帮之主,打从兜里有银子后他就没委屈过自己的肚子,就连出远门跑船,船上厨房备的也尽是好食材。
现在搁徒北山养伤呢!伤口好得也七七八八了,凭什么还不给他好吃的?
他交了伙食费的!
隔壁院子灶房,一个小身板闪了出来,一头鸟窝的老头捧着大瓷碗,装满满当当的腊肉,二八步踱到墙脚下,就在大胡子注视下大口大口吃,“诶呀,你看你这性子急的,是不给你吃肉吗?就是不给你吃桀桀桀桀!想吃香喝辣回你自个狗巢,到时候谁敢忤你的意?你说是不是?”
大胡子牙齿咬得咔咔响,冷笑,“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子就不走,哼!”
“什么神不神,脑子咋这么不记事呢,你是鱼肉,啊,鱼肉。”
老头话毕,墙头落下一把土,要不是他闪的快,一碗腊肉就被霍霍了。
老头立刻跳脚骂出一串精粹。
可惜墙头上大胡子已经闪没了影儿。
后方灶房,苏秀儿这才往外探出脑袋瞅了一眼,头疼得不行。
“秀儿,我瞧大胡子真要恼了,还不给他吃点有味道的啊?”何大香替她着急。
能当十二码头帮主的,能是什么好性子人?光是他做的那些事,外面骂他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大胡子帮过忙是一回事,但秀儿要真把人惹恼了,转头不定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要不是家里有甜宝坐镇,她敢拍膝盖打赌,那大胡子怕会冲进来抢吃的。
刘月兰也忧心道,“要不……给他做点肉吃?”
苏秀儿无奈,“不是故意不给他吃,毒老说大伤的人至少三个月内只能吃清淡好吞咽的东西。我私下还特地翻过毒老给的医书,也是这般写的。大胡子伤口现在才刚刚愈合好,肚子里的肠子能不能正常用还不一定呢……”
刘月兰,何大香,“……”突然有点吃不下。
苏老汉跟苏老婆子也皆嘴角抽抽,勉强才能保持住面色如常。
苏大,“秀儿,你现在胆子真大!”
苏二,“都敢给人缝肠子了!”
老汉跟老婆子一人赏了两人一锅贴。
亏得他们当时赶过去晚了点,要不得好长时间吃不了饭!
大胡子躺堂屋简陋小木床上,心情不好的时候木板都胳骨头,翻来覆去睡不好。
直到太阳快落山,又是一阵肉香喷来。
大胡子,“艹!”
吃又吃不上,抢又不敢抢,还得见天受毒不侵那老东西挤兑,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翻身坐起,长眸凶光戾戾,听到门外动静时抬眸,眼底凶光把正要进来的小娘们吓得打了个抖。
四目相对,大胡子视线落在妇人手里捧着的大碗,一点兴趣也没有,“豆腐青菜咸粥素面条,端回去,不吃!”
苏秀儿无声叹了口气,低眸走到他旁边把碗放下,碗里装的一大碗米饭,上面覆着蒸得软烂的腩肉,挂一层清透汤汁,味淡却清香。
“我问过毒老了,腩肉炖烂些你能吃。这是我爹托白彧特地从内城捎来的,你先将就吃,等伤养好了,你想吃什么便不会有人管了。”她轻道,“你莫要怨怪毒老,他只是嘴上不饶人,拦着你胡乱吃实是为了你好的。”
大胡子低眸看着那碗饭菜,眸光明晦跳跃,不语。
屋外残阳光晕紫红,堂屋里也被染上一层暖色,饭菜热气可见,香气可闻。
妇人转身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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