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茵漫
三个哥哥只要待在一块,什么时候都不缺打闹斗贫。
家里还有个小麦穗,俨然小活宝,一言一行都能逗乐人。
有他们在,爷奶爹娘每天也会笑口常开。
往码头方向去时,甜宝放慢了脚步,笑道,“毒爷爷,干爹,大胡子叔叔,你们先走,我去铺子给阿奶她们买点礼物。”
“行,去吧,快去快回,不然船可不等你啦!”老头开心时,走着走着脚跟就颠起来。
甜宝抿笑,“好。”
目送老少们背影走远,甜宝返身走进街边一家店铺,片刻后从铺子后头离开,少年身影闪现她身后,两人从巷子飞纵,去了马行。
又片刻后,两匹飞马离城。
另边厢打打闹闹的一群人,身后目送的目光消失后就停了下来。
老头颠着的小步子也不颠了,眼睛微微发红,老脸紧绷着,下一瞬就要哭出来般。
百晓风驻足往马蹄声方向看了眼,旋即收回视线,“甜宝跟彧儿已经出发去羌族了。我们按照之前的计划各自行事,大胡子,你结交的商旅多,你负责跟这些人打听信息。小文小武,你们两个回徒北村看好场子,此事不可跟家里泄露,甜宝不会想你阿爷阿奶他们知道。我回去调动人手往诸国找办法。”
大胡子点头,“我这就跟小安出发,另外我再命帮众给断刀递消息,看看太医院的人有没有办法。”
毒不侵抬手往眼角抹了下,嗓音压抑,“我回毒王谷一趟,若是新毒王谷用的是以前老毒王谷的资源,那些医药典籍应该还在!若是毒王谷找不到线索,我就亲自去羌族!”
他才不喜欢讲故事,在酒楼里磨磨蹭蹭,就是想跟甜宝多呆一会。
臭丫头,明明中了蛊虫,蛊毒发作了还强忍着不说。
要气死毒爷爷!
一旁苏文皱了下眉,稍作沉吟,“我想过了,既然甜宝没回去,我跟小武单独回去反而会让家里更牵挂甜宝。我去白鹭书院。如今通缉令已经撤下,有大赦令在我们也不是流放犯了,回去一趟无妨,书院里也有百年藏书,兴许能找到跟蛊虫相关的只言片语。”
苏武眼睛比老头还红,粗声粗气,“你们别把我看得那么没用,这些年在外面浪荡,小爷也算交游广阔,三教九流识得不少,跟他们打听坊间奇闻异事未必没有收获!”
百晓风看着眼前这些人,唇角勉强翘了下,心是烫的。
这种为了一件事众人齐心协力相扶相助的感觉,切身体会方知触动心扉。
只是此情此景实在没法笑出来。
甜宝跟彧儿以为瞒得好,端是小看了这些年大家对彼此的熟悉跟了解。
那日甜宝杯子没拿稳,他们三个大人便已经有所察觉。
几个小子也不遑多让,之后甜宝的丝缕不同全落在了他们眼里。
只是谁都没说出口。
顺着甜宝的意愿,佯作什么都不知。
“事不宜迟,各自出发。”
话毕,众人立刻散往不同方向,很快消失在云城街头。
与此同时,流放地白府。
披上大氅正准备出门去徒北村找霍子珩喝茶的白家主收到了儿子递信。
“臭小子,到家门口了都不知道回来看老子一眼,不孝子!心玩野了!儿大不中留!”知道信是从云城递过来的,白奎边展信边佯怒,等把信看完,徒北村也不去了,“管家,传令城中各个管事来见!”
老管家被家主突然正经下来的脸色吓了一跳,急道,“家主,可是少爷出了什么事?”
“话多,快去传令!”白奎浓眉紧皱,要是彧儿出事他恐怕还没这么忧心。
甜宝出事,彧儿能好?
知子莫若父,唉。
如今信传回来了,被瞒着的百晓风、大胡子跟毒老一行却同样没返回流放地,定然是察觉到了俩孩子异样,背后发愁去了。
男子坐在冷清空荡大厅,抬头看外头灰蒙蒙天空,无声叹气。
咋就孩子遭罪呢?
但凡中招的是百晓风、老毒物、大胡子任何一个,他就撒手不管了。
愁人。
大胡子的口信递到断刀手中是十日后,已经是最快速度。
时间也进入十二月,长京街头开始飘起鹅毛大雪。
身着便服的威武男子一人一骑街头疾驰,直奔皇宫而去。
到了宫门连马都不下,喝退守卫后纵马而入,根本无心顾及宫矩。
骏马直冲到御书房前才停下,断刀翻身下马,将缰绳草草塞到上前来的太监手里,抬脚就往里奔,“皇上!”
吓得太监面青唇白。
袁将军素来稳重,从未见他在外如此失态过,难道是边关战事又起了?!
御书房里燃了暖炉,青年天子坐在檀木书案后,面前奏折堆叠如山,这还是司礼监筛选后呈上来的。
听到唤声,青年抬起头来,一张俊颜若冠玉,“断刀叔叔,何事如此焦急?”
“甜宝!甜宝出事了!”
咔嚓——
青年手中紫狼毫拦腰而断,他撑案站起,俊颜沉若寒川。
第307章 可是有些担子,总要有人来挑
当天下午,太医院就接到圣令,不敢怠慢,人手一沓医药典籍翻得废寝忘食。
长京各大小书局跟医药蛊相关书籍皆被一扫而空,往宫里搬。
同时皇城城门处,皇上诏榜,广征奇人异士入宫医治怪疾。
京中异样百姓自然有所察觉,加上皇榜张贴了出来,一时间大街小巷议论纷纷,莫不好奇究竟何人染了怪疾让皇上如此兴师动众。
让百姓更担心的,是染上怪疾的是皇上自己。
大越改朝换代,现在日子刚刚稳定下来,比以前好过一点点,可经不起再有什么动荡了!
同时甘府也接到了圣上召令,传入宫觐见。
御书房中,魏离朝老态龙钟的甘老太师鞠了一躬,吓得八十多岁的老太师险些从圈椅上摔下来,“皇上折煞老臣了!”
“老太师为大越鞠躬尽瘁历经三朝,当得朕此礼。”魏离正色,接着道,“且今日传老太师入宫,亦是朕有要事相托。”
“皇上但请吩咐。”
“朕有要事需离京一段时间,想托甘老在此期间能暂代管理朝堂事务。而今朝中新旧老臣各半,互相不服,上头若无人管制势必生乱,在朕心里,能镇得住他们的唯有甘老一人。朕会留下任命甘老暂管朝务的手谕,若谁不服,可凭手谕罚之。”
甘博元亦正色下来,苍老眼眸眸色深沉,他眯了下眼睛,看着面前器宇轩昂的青年帝王,“皇上如此重托,是非去不可?”
青年直视老者,口吻不容置疑,“非去不可。”
老者沉默须臾,双手交叠在身前,眼底闪烁精光,“既如此,皇上想要老臣镇守朝堂,比起一纸手谕来,当是予臣龙令更为合适。有龙令在手譬如皇上亲临,老臣办起事来也更名正言顺,皇上觉得如何?”
青年容色不变,“治国之道有二,稳朝堂,护疆土,不管哪一道皆是为守护山河百姓。此番朕除了托付甘老稳朝堂,也要托袁将军护疆土。朕以为,龙令交予袁将军更合适,甘老说呢?”
“为何?难道皇上心里,老臣这个三朝元老的功劳,及不上袁将军?”
“非也,乃是朕心里,君为轻,百姓最重。甘老守的是朕,而袁将军守的是朕的子民。两位皆是朕倚重之臣,无分彼此,更无需比较,我们为的都是这江山社稷。”
静静凝视帝王片刻,甘博元朗笑,双手作揖郑重行了一礼,“臣,愿以残躯为皇上镇守朝堂,万死不辞!”
是夜,一队快马穿过长京城门,驰入远方夜色。
断刀跟紫衣并立城墙上,目送快马消失。
“甜宝定能安然无恙。”紫衣轻道。
“能。”断刀两手垂在身侧,右手龙令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也想亲自去替甜宝寻解蛊之法。
可是他不能。
暗算甜宝的人必然有后招,他们要做两手准备。
魏离已经离京了,他必须留在长京坐镇,周边那些人才不敢妄动。
疆土稳,流放之地才稳,徒北村才能无忧。
那里,是甜宝最牵挂的地方。
紫衣又何尝不心苦。
他亦是身在其位身不由己,有时候想想,真不如当初在流放地那般恣意自由。
可是有些担子,总要有人来挑。
谁都喜欢逍遥,喜欢轻松自在,但若无人肯负重,家不家国不国,又何来太平安稳,又如何自在逍遥。
终难两全。
而苦,唯心自知。
“回吧,公主那边负责安置应召前来的奇人异事,已经聚集了不少,希望能得到些办法或线索。”紫衣道。
断刀沉默,举步下城墙,心头的巨石却怎么都移不开。
羌族神秘,外界对那个部族知之甚少,更何况血色流虫是羌族独有,寻常想要寻得解蛊之法,绝非易事。
甜宝……断刀咬牙,眼尾泛红。
他定会抓住背后谋算之人,将其碎尸万段!
……
边地苦寒。
年节时铺天盖地的大雪,寒风凛冽如刀,迎面打来冻得人骨缝子里冒寒气。
燕霞关内城入夜后星火点点,时能闻听几声稀落落的炮竹声,于本该热闹的节日,这点声响听来反让人觉得更为冷清。
城南一家客栈里冷火秋烟,掌柜的已经回家吃团圆饭去了,留个跑堂小二守店。
小二把店门口挡风帘子放下,回到柜台后揣着手缩着肩,就着跟前小火笼烤火取暖,“咱这地方入冬后能冻死人,到了腊月,街上的积雪就得淹腿肚子了,两位客官打哪来啊?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瞧着你们定是头回来燕霞关,对这边稍微熟悉点的要不是有要事待办,绝对不会选在年关前后过来。”
整个客栈大堂此刻只有靠角落一桌食客,男女二人。
样貌是个赛个的精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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