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茵漫
“干爹,照例,你断后。”白彧压着嗓子笑嘻嘻把男人又往后挤了一个位。
及后苏安、苏文有样学样插到前头,咧嘴露出一口口白牙。
看着孩子们背影,百晓风眼底暖意又现,嘴里发出的却是一声嗤声,难改毒舌,“我是年纪大到要你们照顾了?”
走在最前的丫头装没听见。
三个臭小子朝他掐腰扭屁股。
“……”兔崽子们。
刚刚走进洞口十数步,一行就觉出不对劲。
空气里浓浓的血腥味,浓稠得令人作呕。
甜宝眸色一下沉了,一改小心谨慎,直接往山洞深处冲去,“新鲜血气,洞里有人刚被杀!”
白彧直接草了声,“恐怕我们真的来晚了。”
整个山洞呈葫芦状,外窄内宽。
洞内没有掌灯,光线昏暗,依旧清晰可见满地尸体,惨状骇人。
“跟陵墓里被灭口的五人一样,皆是见血封喉,看他们黑衣蒙面打扮,应该都是褚天行的帮手。”白彧心头持续下沉,“看来真的有第三方人马掺和,跟我们玩了一出螳螂捕蝉!”
第438章 褚天行死了
“长冬叔叔!甜宝,白彧!快来!”洞穴另一边传来苏安叫喊,“褚天行死了!”
几人脸色再变,立刻朝苏安所在位置奔去。
是石洞里打造出来的一间居室,处处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床柜桌椅皆有,床上铺盖随意叠着不算整齐,床尾木架上搭着件黑袍。
褚天行就倒卧在木架下,脖颈被人割断,鲜血浸透下方泥土,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从那双大张的眼睛,可想象出他死时的不可置信,以及不甘。
百晓风在他跟前蹲下,低着头沉默良久,整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甜宝,白彧,苏安苏文站在他身后,谁都没有于此时开口打扰他。
干爹要替千机门清理门户,但是褚天行死在他手上是一回事,被他人卸磨杀驴灭口又是另一回事。
当中有很多事情他们并不知道,所以也没法感同身受。
“刚死没多久,伤口的血迹还没干涸。”撑膝站起,百晓风面容恢复如常,声线懒淡,“在红枫林里救走他的人身手不俗,那人很可能就是凶手。这么干脆利落就把人杀了,说明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而褚天行的价值也用完了。”
白彧抿唇,等男子话语停下,补充道,“褚天行一死,我们手里刚要抓到的一点证据又化为乌有。对方这手,一箭双雕。解决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同时也能阻止我们继续追查。”
甜宝开口,声音沉静没有多余情绪起伏,“当初我留下的冥铁在闻人靖手里,只有他有条件炮制铁人。其实我们现在已经能肯定铁人背后的操控者就是闻人靖,只不过证人死了,没有证据指向他而已。”
顿了下,她抬眸,嗓音更淡,“但是我们做事,何时一定需要证据?”
她又不是要当判官。
苏安苏文对视一眼,嘴角抽抽后抚掌,“这话说得好,要证据办事的那是官府,咱是什么人?通缉犯,狂徒啊!只要咱心里有数,有没有证据如何?我们这次也没算白来,确定了幕后黑手,长冬叔叔要解决的叛徒也解决了……不亏了。”
“话是如此,现在复杂的是插手进来的第三拨人马,又成了埋在我们周围的另一个隐患。”白彧叹道,“这么一想,我们真就是块香肉,四周时时虎狼环伺啊。”
小的们你一言我一语,落在百晓风耳里聒噪,他没再看地上尸体,举步往外走,“看看洞里没查看过的地方,有没有落下的铁人。”
“等等!”甜宝忽然道了声,上前几步在褚天行跟前蹲下,移开他搭在脸侧的手。
那只手下方,盖着用血迹写出来的字。
白彧跟苏安苏文此时也看见了,凑上去凝目细看,“×?十?这什么意思。”
“褚天行跟我曾经同门十几年,应是知道我会追踪而至,所以咽气前奋力写下这个字,想告诉我凶手是谁!”百晓风去而复返,盯着仅有两个笔划的字,眸色暗得吓人。
苏安跟苏文对视一眼,字是留下了,但是仅凭这个×……他们怎么找凶手?
褚天行死得也太快了!就不能多撑半口气把凶手名字全写出来?
几人从山洞出来是半个时辰后,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之后他们把整个洞穴里外又全部细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一个铁人,仅寻到疑似用来存放铁人的大洞穴。
这有屁用?
对方不仅把褚天行杀了,还把铁人全部带走转移了。
“我们最多迟了半个时辰追过来,还是来晚一步,对方动作也太快了吧!”苏文郁闷得没心情拽词。
白彧拍拍他肩膀,“这事儿回去再说吧,我们先去跟毒爷爷他们汇合。”
“上哪汇合?”
“守陵营地。”
“……”
苏安脚下一踉,满脑袋问号。
小麦穗跟苏武把毒爷爷带去守陵营地歇息?
要是没记错,他们早上刚把皇陵破了个大洞,小麦穗跟苏武他们确定不是自投罗网?
女皇可不在这儿,没人帮着兜篓子!
心下担心出事,苏安苏文这次跑得格外快。
一路上,百晓风心里装了事,兀自沉在思绪中。
白彧跟甜宝走在后头,不好说话,又玩起了戳手的游戏。
白彧:对手越来越多了。
甜宝:事情发生在西陵,让女皇做主。
白彧:你撂挑子?
甜宝:有人可以身先士卒做矛做盾,你不要?
白彧握拳,跟少女对击,一拍即合:妙计!
远在皇宫御书房里对着奏折发呆的女皇,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扭头看向窗外灰蒙天空,莫名有种不妙预感,只是暂不得解。
守陵营地就在皇陵入口,卫兵着布甲持长枪,守在入口满脸肃杀。
两辆马车此刻就停在入口处,小麦穗、苏武、冰儿都在,跟一年约四十来岁魁梧男子谈笑风生。
远远看到往这边赶来的同伴,小麦穗立刻挥手招呼,“大师兄,二师兄!姐姐,白彧!长冬叔叔!这里这里!严将军真是个好人哪!知道我们需要帮助,特地给我们备了两辆马车!只等你们回来咱就能启程!”
急赶回来预料有一场仗要打的苏安苏文脚下又是双双一踉,表情难以形容。
百晓风到得马车旁,跟严欢打了个照面,见人说人话,温文风雅,“严将军仗义正直,不愧西陵栋梁,多谢了。”
严欢比他还客气,拱手间视线不着痕迹掠过后方赶来的白衣青年,“哪里话,同为西陵同胞,你们需要帮忙,严某不过举手之劳行个方便,当不得谢。”
场面很是和谐,唯一不和谐的是马车里老头鼾声打得太响,有种不知死活的惬意。
甜宝一行没有多逗留,跟严欢客气完后,跳上马车直奔皇城都安。
严欢站在皇陵入口目送他们走远,待得马车消失不见,整个人背脊才放松下来,抹了把额间冷汗,回头朝士兵下令,“皇上有令,立刻修复皇陵!此事不宜声张,谁敢往外泄露半个字,以罪论处!”
第439章 一个难字不足以形容,得两个难字
长公主府,下晌。
大厅里,长公主坐在上座,一杯茶盏不停端起放下,坐立不安,“凤棠,你说小宝跟三妹到底在谈什么,那么久还没谈完?”
二公主笑吟吟调侃,“你说你急什么?不管他们谈什么,最重要的是小宝好好儿的回来了,这不就行了嘛?儿子一会不在跟前你就急成这样,难道三妹还能吃了小宝不成?”
“我娘说的对,姨母,真要说急,也是我更心急才对,我到现在还没见过表哥呢。”旁侧端坐圈椅的年轻女子启唇浅笑,明眸善徕,端庄大方,着水红霓裳看起来约十八九岁模样,但是秀发已经全部盘起绾了妇人髻。
“对对,你还没见过你表哥呢。你出生的时候小宝已经频频往外跑,总是不在家,确实未跟你见过。”长公主被转移了注意力,浑身焦躁平息不少,重展笑意,“你表哥比你年长三岁,样貌像极了你皇外祖母,就是性子野了些,你这个表妹成亲都有两年了,你表哥还没着落呢。”
“听我娘说跟表哥同行回来的有两位适龄姑娘,不定啊里头就有表哥的好姻缘,姨母不用着急。”
闻言长公主眼睛一亮,兴致更高了,嗓音放低了些神秘兮兮道,“红蔷没准还真说中了。就那个叫甜宝的姑娘,生得也极好,人漂亮,说话做事干脆,性子很是稳当。你表哥眼睛老黏在人姑娘身上,怕是早就上心了,姨母是过来人,一看一个准!那姑娘镇得住你表哥!我暗里瞧见好几回了,甜宝不声不响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小宝变乖!”
凤红蔷讶异得睁大水眸,“真的呀?”
“当然是真的了,不信啊,待会你表哥他们出来了,你私底下好好瞅瞅!”
姨甥俩越聊越兴奋,俨然明天就要办喜事后天就能抱孙子似的,二公主撇唇泼冷水,“话说早了。小宝眼睛确实黏人姑娘身上,奈何人姑娘一视同仁呢?想看小宝娶妻,还有得等。”
两双眼睛立刻朝她看来,眼神幽幽。
二公主强作无事状扭头望天。
不是她要故意泼冷水,她虽然跟甜宝接触不多,但是已能窥得冰山一角,那姑娘性子冷心冷情,看彧儿的眼神跟看旁人并未有什么不同。要么是对彧儿无情,要么是压根还没开窍。
他们家彧儿想要抱得美人归,一个难字不足以形容,得两个难字。
此时花厅那边又是另一种气氛。
女皇身着便服坐在花厅小圆桌旁,神色严肃,“所以你们此前让我通融行方便,为的就是追查这件事?以活人炮制铁人,炮制成功后铁人可不死不灭……这种秘术我闻所未闻。若是当真有人大批拥有这种铁人,离诸国之乱怕是不远了。”
思几此,她眼底闪过厉色。
没想到这些年闻人靖年年造访西陵,背后原来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竟敢在她西陵设据点行勾当!动的还是她西陵皇陵!
“这次西陵之行得女皇及皇室礼待,我们将实情告知,算是还了人情,后面的事情就与我等无关了,过几日我们便离开。”百晓风坐在小圆桌另一侧,顺势提出辞行。
毒老头还没睡醒,在场只有他是长辈,遂由他跟女皇相谈。
“过几日便走?”女皇愣了愣,下意识看向西边花窗。
临窗小榻旁,几个孩子或坐或蹲,相互间交头接耳低声说笑,自在又惬意。
他们感情极好,年轻人聚在一块时纵情恣意的鲜活朝气尤为浓郁。
女皇垂眸,掩下眼中不舍,“闻人靖炮制铁人为兵,其野心之大可见一斑。此事已不止牵连一国,而是诸国皆危。百楼主,你们追查这件事时日不短,对当中内情最为知悉,今日你们能对我坦诚相告,是帮了西陵大忙了,真要细算,该是西陵欠了你们人情。接下来的事情我西陵会自己解决,你们若是不着急,可多玩一段时间再走,日后若还想过来,西陵亦随时欢迎。”
顿了下,她抬眸笑道,“只是我公务繁忙,你们走的时候,不能亲自相送了。”
小榻那边,小辈们虽顾自热闹,实则这边的对话是完全听在耳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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