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茵漫
望白在孵茧。
甜宝,“……噗嗤!”
望白眨巴眨巴眼,委屈了。
他指着鸳鸯茧,铁身板做了个扭动的动作。
“茧子晃了?”
“嘚!”
甜宝再看茧子的时候,认真了许多。
在蜀道得到鸳鸯茧时,整个茧子外观是浅黄色的。
放到空间后,渐渐呈出柔白,看起来干净无瑕。
若真如望白所言茧子晃动了,那但是茧子力道不渝准备破茧了。
甜宝眼底闪过亮色,她笑凝望白,“谢谢。”
“……嘚、嘚嘚。”不用谢。
望白的脸做不了表情,但是眼中有了越来越多神采。
比如眼下,看着颇有些忸怩害羞意味。
“回头我问问冰儿,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将身上的蛊毒揭掉。届时大家也能放心了。”甜宝虽不至过于激动,但是心情也很好。
她身上的蛊毒,是身边人的心病。
她的毒解了,他们的心病才能解。
用不了多久了。
……
八月。
长京的热闹还在持续。
大越与诸国之间的谈判依旧没有彻底定下来。
数月时间,南桑与诸国在边境已经打了几个回合,小打小闹相互试探拉锯。
而离了大越返程的闫长空,途中经历可谓九死一生,在源源不断的杀手追拿中踏上了己国国土。
外界纷扰不断,徒北村每天都有新鲜八卦可听。
苏家堂屋里,一大家子散乱闲坐,听白彧又转述了一轮八卦。
“真的?这可真是……折寿哦!南桑真把神兵派上战场了?”苏老婆子锁着眉头,问,“死了几个大将?”
“东濮跟北襄、大融的主帅都折了,直接被摘了脑袋,脑袋就挂在主帅营帐上。南桑故意用这招杀鸡儆猴,震慑各国大军。”白彧道。
苏武对南桑这招颇为看不上,“这叫啥?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南桑敢把神兵拿出来,也就仗着甜宝不在那儿。”
苏安则道,“南桑这招说来,也避免了更多士兵损伤,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好的效果。若是换做我们,我们也会这样做。这就是战争。”
战争无情。
诸国吃了亏,接下来跟大越的谈判,也许会给出更多利益,以求尽快达成联盟,取得大越帮助。
什么时候谈判能尘埃落定,就是魏离来找甜宝的时候了。
堂屋里气氛低迷,外头啪啪雨声又为这种气氛多添了几许压抑。
升斗小民,于国家大事能说的实在不多,背后的弯弯绕绕,不在那个位置,不懂也不理解。
苏老婆子叹了声,扭头看向屋外时,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些。
屋外雨势大得很,雨点砸在屋顶、地面,噼里啪啦声响震耳欲聋。
院子里夯实的地面已经积了一层雨水,被雨点反复砸出水窝,涟漪往旁漾开时水质浑浊。
“进了八月就一直下雨,跟天上漏了洞似的没个停歇。要是雨再不停,又要涨水了,唉。”老婆子叹气。
话题转回来,年长的能说的就多了。
苏大抹脸,眉间也现出担忧,“早上我跟小小去田里看了眼,田里的水已经往外溢出来了,水渠根本排不及。清河的水位也上涨了许多……眼看再有一个月就能收稻子,雨再要这么下,等收成的时候要多好多瘪稻。”
“减收还是小事,最怕涨洪,到时候一年辛苦忙活全得玩完。”苏二更郁闷,“还不能提前抢收,这时候稻子收上来,米粒还没长实呢!这两年天灾是没完没了了?前年禹州水灾,今年轮到雍州,受灾的总是老百姓!”
苏老汉坐不住了,从堂屋门后拿了雨笠跟蓑衣,一头扎进雨里,“我去村口看看!实在不行,就得想办法了!”
苏大苏二跟三个小子立刻追出去,“爹(阿爷),你屋去,我们去看情况!”
就这,愣是没能把老汉叫回来。
苏老婆子见状,也没耽搁,“月兰,大香,你们烧热水,煮点姜汤,没得他们也几个回来受了寒。”
“诶,娘,我们这就去!”何大香跟刘月兰不二话。
苏秀儿也撑了伞去药房,准备把驱寒的草药翻出来。
这天儿,忧心稻田的村民怕是不少,提前把草药备好定能用上,少了害怕不够。
长辈一下走个精光,白彧跟甜宝只能留在堂屋,负责照看年年岁岁。
俩小子虽不到两岁年纪,但是拆家的本领比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还强,少看一会都不成。
村里往外的黄土路已经淌水,水势沿路高低往下哗哗流。
到得村口,放眼望去如同汪洋。
河畔稻田已经看不到田埂,只有一片稻穗露出水面。
清河水位与稻田已经差不多平齐了。
跟苏家一样出来看情况的村民不少,挽着裤腿站在田边,人人眉染忧色。
还有村民心疼庄稼,拿了盆、捅,舀了田里的水不停往外泼。
只是做的这些也不过徒劳。
“大半天功夫,水位就涨了这么多?!”苏大看着水位情况,心头下沉。
李小小就在边上,便是戴了雨笠,也一身湿透。
雨势大得在田地见砸出大片水雾,磅礴又骇人。
“这雨哪里是下的,分明是泼出来的!天破洞了!照这样下去,田里的稻子撑不了两天!”汉子在雨中红了眼。
第499章 没人会不喜欢苏九霓那样的人
老百姓靠天吃饭。
老天变脸,百姓就要遭灾。
眼看稻田里的庄稼被雨水一点点淹没,百姓除了无能为力,别无他法。
痛苦、压抑在没完没了的雨水中凝结,持续发酵。
徒北村村民过了多年安稳日子,手里多少攒了点家当,尚且能继续往下支撑。
但徒北村之外,外城刚刚脱离佃农生活两年的百姓却没那么幸运。
去年的粮一半裹腹,一半换了生活所需,满怀希望就等着今年新粮下来,继续奔红火日子。
八月一场不停歇的暴雨,轻易就毁了刚刚铸起的希望。
似嫌弃百姓遭遇的苦难还不够,再次摁着他们冒出的头往下压。
不止流放之地,整个雍州多地都因此受灾,边城亦不可避免。
地方奏折以最快速度上达朝廷。
拿到奏折当日,宫中就传出皇上谕令:
“立刻从临近州城调派人手支援,疏散受灾百姓,加固雍州各河渠水库堤坝,以防泄洪!”
“另着地方粮仓准备,随时开仓放粮,若有人敢趁灾敛财,斩!”
“传令徐州、象州两地守将,各带三千兵马往边城,严守流放之地防线,谨防有人作乱!”
“提甘振宇为二品巡抚,即刻赴雍州治理灾情!持朕手谕,可酌情调度周边兵力、筹措钱粮,一切皆以救灾赈灾为首要!”
命令一一下达,甘振宇走马上任,即刻整装赶赴雍州。
从金銮殿出来,魏离依旧眉头紧锁,心头总有股莫名的不安。
“皇上,甘大人行事稳妥,此去必能处理好灾情。”紫衣跟在他身后,知道他忧心流放之地情况,更担心徒北村的亲人,“而且还有甜宝跟白彧在,合三势力之力及霍先生调度之能,流放之地定能无恙。”
魏离抿唇,停下脚步回头,“话虽如此,朕还是不放心。天灾与人祸不同。甜宝再能耐也是人,如何凭一己之力对抗天灾?且朕最担心的是,水患一起,地方必然混乱,防守也会出现漏洞,藏在暗处的人必定浑水摸鱼……紫衣叔叔,朕无法安心,你跟断刀叔叔是我最信任的人,他如今镇守在边境,我唯你可用。”
紫衣闻言,心头已然明了,即刻拱手躬身,“请皇上下令!”
“你带上暗卫营即刻离京,替我保护好他们!”
“是!”
皇上直属的暗卫营一走,皇上身边便无亲近之人相护。
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但是此刻谁都没提这件事。
皇上不会改变决定,而紫衣能明白他的心意。
与此同时,长安使臣驿馆。
各国前来协商结盟的使臣犹在,对于雍州灾情的知悉,并不比玄景帝慢多少。
北襄使臣团别院里,飞云匆匆走进供客小憩的小花厅,将刚接到的密报上禀,“雍州水患已起,若是降雨仍持续不停,灾情严重程度将无法预估。届时流放之地防守再严密,也会因乱漏出缺口来,予人可趁之机。主子,我们作何打算?”
漠北王坐在临窗小榻,扭头看了眼外头灰蒙天色,眸光闪动,“而今大陆形势已变,诸国最大的祸患不再是苏九霓,而是南桑。苏九霓放走闫长空,手里少了这个可牵制南桑的筹码,接下来南桑必有动作。天赐良机,趁这个机会,许能促成大越与我北襄达成联盟。飞云,将此次随行的侍卫拨出一半赶赴雍州边城,在苏九霓有需要的时候出手帮忙,无需过早往前凑,见机行事。”
“主子是担心南桑许会趁着这个机会对苏九霓动手?”
漠北王回头,扬唇淡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南桑一定会动手。”
“属下这就去办!”
飞云刚离了小花厅,外头又走进个人来。
年约六旬的花甲老者,褚色锦衣绣金腰带,雍容贵气,眉眼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上位者气息。
漠北王立刻起身,笑脸相迎,“东濮皇,有失远迎,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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