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茵漫
鹅黄色衣裙将她本就如雪肤色衬得更白皙,圆脸大眼,秀气鼻子菱形嘴儿,说话时眼神煞是灵动,澄澈又娇憨。
这副模样完全看不出她年纪,更像个被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小女儿家,单纯干净得让人心怜。
门口刚进来的的锦衣公子便被吸引了目光,瞧着女子身边无人跟随,勾唇一笑,径自走了过去,“这是哪家小娘子,怎地一人出来闲逛,身边也没个人跟着,买了东西还得自己提,多辛苦啊。”
冰儿挑了好几个安哥哥戴上一定好看的腰扣,欢喜得不行,掏银子付账,顺手把身边挡视线的黑影拂开,“你挡我路了。”
这一拂没拂动,冰儿才正眼瞧过去,“你想买腰扣?我挑完了,剩下的都在这儿,你随便挑,多帮衬帮衬掌柜。”
说着把旁边摆放腰扣的托盘整个塞到对面公子怀里,“你让让呀,真挡我路了。”
锦衣公子定定瞧着她,片刻后噗嗤一声,故意坏笑往女子凑近,“这可怎么办,别的我都不喜欢,就喜欢你手里拿的。”
说罢冷不丁伸手,将冰儿手里腰扣抢了去,“男子腰扣,给谁买的?”
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面前不识五六的人,冰儿眉毛竖起,一巴掌呼了过去,“抢东西?坏蛋!要是我姐姐跟小麦穗在这儿,打得你满地找牙!”
巴掌声清脆响。
铺子里亦为之一静。
锦衣公子笑容僵在脸上,脸一点点沉下来,“你敢打我?!公子瞧得上你逗你几句,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他怒意上头,探手就要去攥女子手腕。
冰儿心里打怵,下意识想后退,晃眼间看到才外走进来的人时,眼睛乍亮,心安了。
挡住锦衣男子手掌,一脚把对方踹开,顺势跑到走进来的高大男子身边,“安哥哥,他抢我东西!我打了他一巴掌,还踹了他一下!”
“做得好。”苏安翘唇,揉揉女子发顶,“在外若有人欺负你,尽管打回去,莫教自己吃亏,有安哥哥在。”
冰儿眼睛晶亮,点头又点头,“冰儿记着呢!”
周围,“……”
刚才许是他们想岔了。
有这样的兄长,再单纯的孩子也得被养成熊孩子。
杜会长家小公子被打得不冤。
“还有心情闲聊?打了本公子,这事不好了!”杜公子回神过来,看着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谈论吃亏不吃亏的话题,气得歪了鼻子。
他不过习惯嘴花花几句,挨了一掌一脚不说,人还把他当空气。
让他一个人当笑话呢?
苏安看向他,脸上笑意敛去,眼神冷凉下来,“杜公子,这几个腰扣是舍妹替我挑的,他人之物,物归原主为好。”
他话音落,杜公子手里抓着的几个腰扣就到了他手里。
杜公子,“……”
这货怎么把他手里的东西抠走的?
“我与杜会长相识,刚刚方一同从酒楼出来,杜公子若觉气不过,随时可来悦来客栈找我。敝姓苏,单名一个安字,十二码头少东家。”苏安语速淡而稳,不愠不怒,周身气势却教人只觉压迫十足。
他从钱袋子里掏了银子结账,顺便把冰儿买的其他物件一并提了,牵着冰儿的手稳步离开。
从他来后,到他离开,铺子里始终安静。
杜公子瞧着他背影,站那儿一动不敢动,最后等人没影儿了才轻咳一声挺起腰杆,佯装无事离场。
走出铺子后,脸一垮,掌掴自己的心都有了。
怕疼,没下得去手。
娘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遇上苏安了。
人他以前没见过,名字……如雷贯耳。
他爹在他耳边提这名字不下五十次。
苏安姓苏,可他的地位可比肩皇亲国戚!能睡皇上龙床的角色!
这不是最吓人的。
最吓人的是,那王八蛋他娘的曾经是九国通缉令一角啊!
他杜公子敢惹吗?
不敢!
夹着尾巴滚吧草。
第524章 她的名字是你能直唤的?
悦来客栈。
回到客房后,冰儿先将缠在窗叶缝隙的纤虫收回,打开窗户,又在各个角落检查一遍,“我们不在的时候房间没人进来过,安哥哥,安全!”
苏安在桌边坐下,拿起茶壶准备倒一杯茶,立刻又被一只素手抢了去,先检查一遍,才斟茶递给他,“安哥哥,茶壶茶杯也没人动过,安全!”
苏安翘唇浅笑,“冰儿真厉害,什么魑魅魍魉手段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冰儿眼睛晶亮,献宝似的打开自己的袖袋,“看,我有纤虫帮忙,它们比头发丝还细,又没有颜色,放在窗缝、茶壶盖缝、茶杯壁……根本没人能察觉。只要有人动过这些东西,它们就会变形,我一看就知道了。”
她心里很欢喜。
自己真的很有用,不是累赘,安哥哥带着她,她真的能帮很多很多忙的。
“所以安哥哥没夸错。坐下喝杯茶吧,你也忙了一早上没歇着。”先喝了一杯茶,无异样感后,苏安才给冰儿也倒了一杯,又掏出一小包回来路上买的小蜜饯递过去,“这次的事情再有两日就能忙完,届时便能回家。”
冰儿点头应好,“还跟来时一样走新航道,那我们十多天就能到家啦。”
苏安笑笑。
家里出事后,他出门办事再没去过远的地方,离家的航程绝不会超过一个月,务必保证至多三个月就能回到家。
小文小武带着满腔仇恨相继远走,想用自己的方式向南桑复仇,家里留下的全是被痛苦压垮的长辈,他身为家中长子、长孙,不能也由着性子说走就走。
他需留下来照顾好长辈们,这是他的责任。
若是甜宝有知……最希望他做的,定也是如此。
恍神间,门外响起叩门声。
苏安开门,门外是码头办事处小厮,送信来的。
看着熟悉的书信封面,苏安眼神柔和下来,关上门后立刻将信取出展开。
“是大胡子叔叔来信了吗?安哥哥你快念!”冰儿立刻双手交叠乖乖坐好,支棱起耳朵。
苏安从善如流,将信上内容一一念给冰儿听,“家中无恙,稻子即将收割。白伯伯启程去苍涧寻医,年前归。”
每回出门,姑父隔七日就会给他递个信,告知他家中情况,这是两年来他们之间的默契。
今日恰是该收到信的日子,不早不迟。
“白伯伯又去寻医了……”冰儿晶亮眼睛黯淡下来,努力撑着脸强颜欢笑,“这次的一定一定是杏林高高手,一定能治好阿爷阿奶的!”
“嗯,一定能。”苏安垂着眸子,低声应了声。
这两年不管是魏离还是西陵,都送来过无数名医,白伯伯也在坊间各处寻找杏林高手。
可来的,依旧没有一个能治好阿奶的眼睛,阿爷的身体也始终毫无起色。
其实他们都知道,不是大夫们医术不够高。
只是,阿爷阿奶真正患的,是心病。
叩叩叩——
房门再次被人叩响。
苏安眉头皱了下,将门打开。
来人陌生,但是腰间悬衡州商会腰牌,“可是十二码头安公子?我是衡州商会跑腿管事,我们会长请安公子现在立刻去一趟商会,有急事相商!”
“急事?管事可知是何事?”
“会长说是引荐之事遇上点麻烦,陵江航运办那位爷本在望城隔壁做客,若无意外明日就能见上。可刚刚那边来消息,扎营陵江西北境的陵江大军突然遇袭,为防敌人潜入境,那边航道要紧急关闭,这不那位爷着急忙慌的要返陵江么!杜会长请您过去商量个章程,是等下次有机会再引荐,还是现在就赶过去,或能在对方离开之前先见上一面。 ”
跑腿管事摇头轻叹,“现在各国边境都紧张得很,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几十场了,出来的人稍有不慎可能就再回不去,这世道闹得……”
似乎察觉自己多嘴失言,管事讪笑两声。
苏安抿唇沉吟片刻,道,“麻烦管事去回杜会长,我稍后就赶过去。”
打发了商会管事,苏安唤来店小二,给了一块碎银小费,让小二帮忙把房中私人物件打包送往城中十二码头办事处。
“冰儿,随我去商会,这次可能要耽搁几日才能回家。”
“安哥哥,刚才那人说的话可信吗?”
“可信不可信,去商会走一趟就知道了。杜会长虽掌一方商会,但要得罪我,他还没那个胆子。走吧。”
打通边境航线这事,苏安跟了两年,眼看陵江航线成功在望,他不想功亏一篑,否则回头需得花上更多时间。
想到这里,苏安眼底冷光闪烁。
边境航运利润比境内航运高得多。而财力足够,才能更好支撑边关战事。
好在刚刚得了家里消息,让他放心不少。
距下次收信还有七日,时间应该来得及。
……
夜。
白府。
书房里透着灯光。
白彧一袭白底绣红纹氅袍,双手负背,静静立在偌大沙盘旁。
此刻沙盘上多处被插上了红边黑底小旗。
旗上无字,于此刻昏黄静谧氛围里,在男子平静漠然注视中,却莫名予人一种生杀予夺的渗人寒意。
片刻后,白彧抬起修长手指,将插在陵江与大越边境接壤处的黑旗摘下。
桌上白烛火苗轻微飘忽了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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