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茵漫
“缘分哪,都是缘分!诸位,这……哈哈哈,这也算是额外帮了你们个大忙了吧?我可是真真尽心尽力的!一切以客为先,都到家门口了我都没先往家门进!是不是哈哈哈……”
一条潮湿阴暗隧道,几簇火把照明。
六人摸索往里进,整条地道都是杨直呱呱呱的回音。
走在前头的五人颇无奈,又好笑得紧,齐声答,“是,加钱!”
杨直,“哈哈哈哈!”
一行赶了近两个月的路,终于到了南桑后海境外森林,片刻没耽搁,先寻宝。
其实几人对藏宝点究竟还有没有宝,有什么宝,并不多在意。
但是一定得让胡蛮王吃灰。
这才是此行真正目的。
墨家炮制神兵是数百年前的事,距今已经久远,地势图上好多地方已经对不上了。
确实如杨直所言,若非有他,他们很难找到正确地点。
加钱。
“墨家对机关的研究造诣,今人难以比拟。这条地道应该也在数百年以上了,却没有坍塌之像,保留着原貌。”甜宝举着火把,一手在地洞石壁上抹了把,入手冰凉有浮尘,但是没有渗水迹象,难以想象这个地道在海边。
“地道应该有机关保护,才能完好保留至今。”白彧在她身前两步,将她小心挡在身后,防有机关出其不意伤人。
“说是这样说,可我们走了至少几里地了吧?一个机关都没见着,会不会墨家根本没在地道里设计机关?还是说机关过了几百年失灵了?”毒老头话是如此,行走间却也极谨慎,亦步亦趋不敢乱走,免得孙子孙女得回头救他。
爷爷一身毒术在这里全无用武之地。
小麦穗走在老头身后,有意无意护着他露出来的后辈空门,“墨家当年之所以炮制神兵,实际上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将被人杀死的族人保留下来,是以采用这样的方式延续他们的生命,让他们能继续活在世上,也慰生者心伤。
这种做法好与不好,见仁见智。但是当初炮制者爱护族人的心是不可否认的。
我猜我们一路走来没有机关阻挠,应该是地道内根本没有设置机关。
墨家先祖应该是担心若设置机关,会误伤藏在地道内的神兵。
且既然炮制了,他们也不希望让神兵永不见天日,只能活在黑暗冰冷的海下地洞中。
他们心里或是希望,将来有一天,有人能带神兵重临世间的。”
苏武抿唇,“然人心复杂,落入贪念重的人手里,神兵未必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反会被人利用,成为逐利的杀器。”
一如曾经的南桑,得到神兵后并未好好对待,他们根本没把神兵当人,在他们眼里,神兵跟没有生命的刀剑并无区别。
墨家先祖智慧,不知道当初可有想过,神兵现世后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几人边往里走,边浅浅闲谈。
一条地道走到底,地形并不复杂,只是有几条混淆视听的侧支。
到得最里处,是一片偌大洞穴,树立石棺如林。
每个石棺皆已打开,棺内空空如也。
穴内空气依旧冰冷潮湿,隐约能听到外间海浪声阵阵,吸嗅间有海水的腥咸味。
几支火把的光被黑暗包围,光晕显得渺小微弱,置身此处只感如入地府阴森渗人。
甜宝一行站在洞穴入口处,看着眼前景象,皆抿唇不言。
望白他们以前就住在这里,睡在那些冷硬石棺中,在黑暗里度过了几百年。
第607章 总有暖光在前方
石棺五千。
不多不少。
几人将地道各个角落都走了一遍,走出地洞时外间落霞满天,时值傍晚。
五月的夕阳也带着温度,驱散掉几人身上从地道里带出来的冷意。
毒老头灭了火把一扔,两手叉腰,像是安慰孙子孙女,更像是安慰自己,“爷爷开心得不得了!望白他们在村里跟皮猴子似的,上山打鸟下河摸鱼,比六七岁的小娃娃还玩得疯,他们一定很喜欢现在的日子!你们说是不是?”
爷爷一点也不难过!
爷爷以后好好疼望白他们!
孩子吃了几百年的苦,就是为了将来遇上爷爷的!
甜宝眯眼眺望天际,那方夕阳渐沉,向人间散出最后一点暖光。
她弯唇笑了笑。
毒爷爷说得对,该开心。
望白、石英、墨苍、所有神兵都曾经历过人间苦难,曾困于黑暗冰冷,一如她曾经。
可她们都已踏过那些过往,走了出来。
冗长黑暗后拨云见雾,总有暖光在前方。
“把地洞所有地方都搜过了,就找出这么个东西。”白彧将手里一粒方块状小铁粒捻在两指间,对着夕阳,将几人注意力及情绪分散,“怎么处理?”
毒爷爷看到那个东西什么伤春悲秋故作释怀都没有了,三角眼倒竖乱发支棱,跟看仇人似的,“把它弄死!千刀万剐粉身碎骨!至少要把它砍成一百块!”
杨直嘴角抽搐,尾指大小的东西他是没办法砍成一百块的,何况这不是豆腐是坚铁,但是他想白金主跟甜宝金主应该有这能力。
他不说话,他就看看。
这玩意儿是他们在洞穴最里最大的石棺里摸出来的,当时铁粒下方还有张古老得一碰就化成齑粉的黄纸,写了一行字——腰眼扣,击向神兵可制动。
制动两个字的意思,应该是让神兵再不能动。
当时老头就骂开了,没给神兵族人谋好,反倒教人如何克制神兵!墨家先祖他娘脑子是有坑吗!想让他望白变废铁,做梦!
小麦穗跟苏武看腰眼扣的眼神也极不善。
在村里他们整日跟神兵待一块,七七八八九九他们喜欢玩水,见天光着膀子在河里蹿,他们都曾见过,七七八八九九腰间都有个极小的凹槽。
彼时不明白为何神兵身体会有这么个小缺陷,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那是神兵的死穴。
甜宝将铁粒拿了过来,身子一纵往后海飞去,手腕运力,将铁粒狠狠扔进海里,亲眼看着深蓝海水将其吞没。
神兵也在她羽翼之下。
再回来时,白彧、老头,小麦穗,苏武皆等在原地,脸色放晴。
“走吧,事情办完,可以回家了。”甜宝嘴角弯起一角。
杨直,“等等,我——”
几人齐齐看向他。
“……”杨直后退一步,咽了下口水,挤出笑脸,“诸位,那个,事情既然办完了,是不是该结一下账再走?”
被几人盯着,他其实很慌,脚下发虚。
因为跟几人待在一块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尤其神兵有死穴一事,如今普天之下除了眼前五人,他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外人。
他怕自己被杀人灭口。
但是该自己的银子得拿啊!
杨直说完话,努力撑着眼睛表现出淡定,不想被人看出自己此刻虚得很,免得被压价。
白彧噗的笑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过去,“杨叔你这就看低我们了,为保秘密杀人灭口这种事,我们不屑干。这是两百两黄金,只多不少,中原各国银庄皆可兑现。”
轻飘飘的银票,两百两黄金整,盖白家印,盖杀殿印。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杨直捧着银票,看着五人朝夕阳方向行去的背影,为自己刚刚一瞬的怀疑汗颜,片刻后又扬唇笑开。
在外混了几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无数,他自认自己也算有识人之力。
相处数月,这几人的性子他其实摸得差不离,心里是信他们的。
但是经历得多了,习惯使然,总会不由自主把人往坏了揣测。
此乃他小人之心,但也是现实的处世之道。
杨直转身,浑身轻快举步往家去。
此地离家不过五里地。
算来他在外奔波也有大半年了,不知家中可好。
他笑着往落松村方向眺去,远远就能看到暮色下升起的炊烟,让人心头发暖。
笑意还没落下,身后忽有一阵风袭来,杨直再回神时人已经在半空。
他被人一左一右架着飞起来了,“……”
还是老熟人,白公子跟苏公子。
“两位不是反悔了要找我拿回银票吧?”杨直叹了声,望天,放弃挣扎。
“银什么票你那村子出事了!”一缕青烟咻地飞过,留下小老头高声嚷嚷。
杨直,“……”
居高临下,一眼就能看清五里地外景象。
杨直脸色骤变。
刚才看到的哪里是炊烟,那是村子被点火焚烧的黑烟!片刻功夫已经有屋子被整个烧着,上空黑烟滚动!
他爹娘妻儿都在村里,整个村子还有两百多村民!
随着距离飞快接近,已然能闻听村子里尖锐哭声叫声。
有人在对落松村下手!
“白公子,苏公子、诸位!救救我落松村,求你们了,二百两金票我立马还给你们,分文不取,我还有一百多两积蓄也全给你——……们……”
砰!
杨直被扔落地,们字是跌落地上时被震出来的气音。
架着他的人已经往前冲去了。
总共五人,一句多余的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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