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女匠师 第142章

作者:悟空嚼糖 标签: 穿越重生

第248章 238 桓真与谢奕

  一亭吏跑过来,道:“亭佐,亭长找你。”

  “嗯。”李郎君将到亭署时,一个头戴黑绸缣巾、蒙黑绸面巾的高大郎君出来,手挽巨弓,背负箭箙。

  亭长揖礼相送。

  李郎君疑惑怎么有人白天还蒙着面巾?不过郡尉交待过,官场中,最忌讳乱问,他学着亭长的样子朝对方揖礼,不多看一眼,随亭长进入亭署。

  “此人是司隶从事史,司马道继。”亭长告知。这段时间,从事史还会再来,肯定得跟亭佐说明从事史之职。

  李郎君眼瞳一缩,顿时明白对方为何白天也蒙面了。郡尉提到过司马道继,其母族是燕代人,据说,司马道继生来面容奇特,不论谁见过之后,都会一眼记住。

  司马道继是来柀亭加箭矢的,他的箙中,十只柘木矢,十只箭竹箭。离开柀亭需经过亭吏练武场,地上有二十多具尸体,一滩滩血迹显示刚死不久。还有十几人降了,正被两个、两个的戴“双徒枷”。

  是沈氏、钱氏商队的部曲!

  再回想刚才进入亭署的亭吏,气势精练,浑身刺鼻血腥,司马道继知晓此亭吏是谁了:李羔,曾为谢郡尉的楼船部曲首领。

  今年是州官对郡官三年一次的大课,祖约又要调至豫州,不再任扬州刺史,王太守与谢郡尉都怕祖约把自己荫佃客数量违制的事情,作为考察治状奏于皇帝。于是先行对策,挑选忠心部曲中本领强者,从家籍上去除,改为朝廷的编户齐民,然后安排为亭吏或游徼。

  李羔,就是谢郡尉放免部曲中,职位最高的。由于柀亭地理位置特殊,司马道继专门查过李羔的出身履历。

  出来柀亭后,他向荆棘坡走,攀到高处遥望山火,还在雄雄燃烧。

  这时祖涣已经把钱主事草草埋葬。

  “走吧。”他再三考虑,还是决定亲自接应苏峻。叔父交待的事,总得完成一件。况且叔父对苏峻的评价是,狡智多谋,当年以布衣身份,不到一年就聚起数百流民,在掖县被称为“苏统帅”。狡智者,疑心必重!他若躲起来,仅手下这些人去接应,苏峻即使跟从,以后对叔父也不会尽心。

  祖涣遥望山火,黑烟虐焰,怵目惊心。

  申初时刻,荆棘坡下。

  谢奕带着几个贼曹,跟勇夫们角抵。谢奕和桓真一组,二人扳身较劲间,桓真说道:“在郡武比考场时,韩武官是三个武官中,最少言、脾气最温和的。”

  砰!

  谢奕把桓真抡起来,结结实实摔在地,桓真倒地瞬间,右膝猛抵谢奕上腹,后者则右手摁桓真膝头、左手掐桓真脖颈。

  桓真上不来气,认输。

  “呼!”桓真做好扑的姿势,二人再次撞在一起,互扳,他继续快语道:“按你教的,我和刘清用言语激他,他恼怒,跟之前不一样了。啊……”好容易逮着机会,趁谢奕聆听到重要信息的蹙眉瞬间,桓真发力!

  以牙还牙!他躯体左拧、用右腿绊住谢奕左腿,可下步动作还未来得及施展,就被谢奕突然掏过来的左手击中下巴。

  天旋地转,桓真又被撂倒,再次认输,吐出一口血沫。

  第三轮。二人做好扑就姿势后,桓真问:“我十三,阿兄长我几岁?”

  “三。”

  二人再次撞在一起,桓真抱紧对方的腿,谢奕使劲提对方的腰。“啊!”桓真大叫,奋力扎稳,不让自己双足离地,他气喘而问:“接下来,做什么?”

  扑砰!

  谢奕还是把桓真拔起,往侧方摔出去。

  “咳、咳……”桓真装着难起。

  谢奕过来,拉起他,叮嘱:“收敛,什么也别做,等最后一项考核。”

  “明白。再来,教我几招。”

  “哈哈,好!”

  申正时刻,荆棘坡上。

  八个樟木轴都已制好,随时能拼接。马匠郎一歇不歇,开始削竹刃,王葛则只管把麻绳缠密实毛竹外框,然后把穿满竹刃的麻绳,一根根有秩序的缠在第四个外框上。

  时间不够用啊!三人连午食都没顾上吃,照此下去,天黑前最多能制好第六个外框。

  申正二刻。

  王葛说道:“梁考生,别扎荆棘了,我们三人都削竹刃。削够竹刃后,剩下的活,晚上也能干。”

  为防夜晚干完活后时辰还早,王葛去材料堆选出几截好毛竹。到时可以先缠好麻绳,预备着第二个狼钩刺的框架。

  酉初。

  清河山庄。

  纪夫子收拢简策,明天下午继续讲解会稽郡地理风俗。

  旁听学童陆续散去,好多人都追随在纪夫子身后。

  小学学童的童仆只能在岁寒精舍外等待,谢据、王荇没急着起身,夫子讲的太好了,他们想趁着记忆深刻,相互交换所学心得。

  司马无境匆匆撂下句“明早上课前再听你讲寓言”,就跑离去找司马倜了。

  司马南弟早盯准了刘泊,可是他和周旁同门都在整理竹简,她没法上前。

  卞恣轻咳,司马南弟回神,撅着嘴嘟念:“他一眼都未看过我。”

  “嗯……南弟,我问你,除了上次一起游历会稽山,你还去过踱衣县外的什么地方?”

  “哪都没有。你哩?”

  卞恣叹气:“我也没有。”

  司马南弟眼神又飘到刘泊身上,呢喃道:“他可真好看,不管旁边坐多少人,穿着多普通的衣裳,都让人只看到他,看不到别人。是也不是?”

  “确实如此。就像飞鸟一样,秀美,自在腾于空。”

  “嘻。”夸得真好听,司马南弟欢喜。

  “可是羡慕飞鸟,不如让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腾空展翅,秀于林梢。”

  司马南弟本来就圆的眼眸瞪大,挤出小抬头纹,认真看向卞恣。

  卞恣继续道:“南弟,我们并肩吧,如果有一天,你披着彩翼秀于林梢时,他还会像现在一样看不到你吗?或许到那一天,你的眼中除了他,还有天空、还有日月、还有星河。”

  啊……司马南弟就这样晕晕乎乎被卞恣拉出岁寒精舍。

  还好,还好,没继续在那丢脸。卞恣刚放下心,抹把汗,司马南弟就急道:“我和你并肩!阿恣,我和你并肩!但是,我得先跟他说一声,不然他先看上别的鸟了,你等我哦。”

  “哎?”卞恣气得跺脚,赶紧追她。

  王荇和谢据也出来了,司马南弟顾不上和他们说话,匆匆擦肩,跑得更快。

  卞恣也一股风从王荇二人身边过去。

  出什么事了?

  “要糟!”谢据从卞恣一晃而过的尴尬中,猜到了司马南弟要干什么。

  接下来的事,确实糟。不仅司马南弟丢了脸,刘泊也提前把之后几十年的脸面全丢尽了。

第249章 239 各方较量

  哈呼、哈呼……

  司马南弟倒腾着小短腿,越跑越急,知道卞恣在后头撵她。终于看到刘泊的背影!

  “刘阿兄。”她没敢高声喊。

  此刻小女童揣足勇气,加速,加速,加速!连牙都在使劲,终于触手可及。

  啊呀!

  地上有坑。

  司马南弟跄成九十度腰、朝前疾扑、尖叫、无意识的伸出双臂……正好推中刘泊的双膝后窝。

  通!

  哗……

  刘泊瞬间趴跪,束发散了,竹简全飞出去。

  司马南弟则结结实实平趴,下巴担地,好疼,脖子都被抻长了,视线里是刘泊破了一个洞的鞋底。

  “让道,烦请让一让。”卞恣、王荇、谢据过来了。

  呜……好丢脸。司马南弟立即闭眼,装晕。

  “你们是小学学童?怎么往这边跑?”

  “如此莽撞推人。”

  众人数落中,刘泊被两个同门架起,另个同门孟通帮着把竹简全拣起来。

  谢据和卞恣费力的架干酪马南弟,二人力气小,拖不大动她,后者只得满脸胀红的一蹬、一蹬,不管了,反正她就是晕了:快啊,阿恣,快带我走。

  王荇断后,赶紧向刘泊揖礼:“下午的课,我们有几处没听懂,本想追上刘阿兄讨教的,是我们莽撞。”

  他再向周围揖礼:“诸位师兄,我们知错,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刘泊无奈:“我无妨,你去吧。”

  “是。”

  这一夜,司马南弟哭得吃饭都吐。上一个让她这么悲伤和丢脸的,是王恬。

  这一夜,刘泊依照纪夫子讲的,在木牍上绘制《地理志》中着重而写的山与亭。傍晚的事,令他分心、忧虑,无法再和从前一样忽视司马南弟。会稽郡这些地方,他没时间游历了,他决定,如果明年王太守不举荐自己去太学,就让阿父想办法。司马南弟年纪小,可以仗着家世胡闹,他不行,唯有躲远。

  这一夜,风向不变,山火持续。曲香河的乡兵营地,撂着三十几具被射死的匪寇,其余匪均被火焰吞灭。火星在黑暗里很明显,绝大部分都被吹进河流中。不能掉以轻心,河渠仍在扩宽。

  这一夜,孙戊带着两队乡兵,已经顺泥壤地带爬到山顶。经过一路的仔细巡视,他知道土不生草的原因了。去年沈氏伐木后,把土炒过,铺完夯实,在上头再铺一层土,用脚踩实,掩盖了夯土痕迹。

  “镬”为兵械,当时沈氏商队肯定无镬,怎么炒的土?得费多少人力?

  紧挨泥壤地带的南侧,均是树桩和枯草,起北风的时候燃山火,树桩、枯草不耐烧,相当于给北侧的树林加了层保障。但如果燃山火时刮的是南风呢?

  孙戊忽然涌起个可怕想法:没错,泥壤地带确实够隔绝山火了,但沈氏就没考虑过地势吗?是沈氏让匪寇藏匿在南侧山面的,官署放火诛匪,当然是挑正北风的时候,当然要更好的保护山林。待风送火势,待匪寇发现,哪有机会逆风而逃?

  所以沈氏费那么大精力切出这片泥壤地带,真正的目的,也是要保会稽山!非保护匪寇。

  孙戊越琢磨越乱。

  无论山火牵动着多少势力的较量,都跟完全看不到此变故的罪徒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