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象白
努力的做出大方的模样,然而脸还是控制不住的红。
江老夫人看他的模样,如鲠在喉,一口都吃不下。
江婉也只是浅浅的喝了一点面前的水。
实在是大家闺秀,在这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吃东西,有点不雅观。
她看向那毫无顾忌吃东西的江瑜,眉眼微低,她这个堂姐,无论何时,都是这般恣意没脑子,不会看人脸色。
訾干将的话音刚落,就有不服的人站起来反对。
“开口就白拿人三分之二家财,想钱想疯了吗?你可知我叔父是兵马司的。”
杛栖迟一个文人,站起来。
抽出身上佩剑,一剑刺进了这人的身上,搅了搅。
“刚刚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失敬失敬。”杛栖迟忽然举剑杀人。
现场惊呆了,接着是女子的慌乱的尖叫声。
江婉也吓一跳,下意识的躲到了祖母身后,紧紧的拽着祖母的胳膊。
江老夫人脸色惨白,不停的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江淮生想站起来,却被老夫人拖住了。
慌乱的叫声很快被制止了,变成低低的抽气声。
因为那叫的最大声的姑娘,面前抵了一把剑。
剑碰到皮肤的时候,她停止了尖叫。
只是泪水止不住的流。
那说叔父是兵马司的男子的家人,也不敢大声哭,只是在那抱着他的尸首默默垂泪。
“还有谁有亲戚要介绍给我认识的吗?”杛栖迟用一块白布擦拭着沾血的剑,问道。
江棉棉坐在阿娘的怀抱里,目睹了第一现场。
她惊呆了。
这小胡子伯伯懂身体构造啊,剑插的心房的位置,搅一搅死的很透。
这样想着,江棉棉忽然觉得有点慌,她的思想不对了,她不是应该害怕吗?应该哭才对啊。
她转头看阿姐,阿姐也惊恐的不行,瞪大眼,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迅速的嚼下去,然后又看了一眼那倒下的人,阿姐表情更惊恐,又拿了一块糕点。
阿姐就着惊恐的情绪,一口气吃了三块糕点。
才害怕的捂住了眼睛。
江棉棉也捂住了眼睛。
……
第98章 娘亲你是我的亲娘吗
……
那年冬日。
腊月十二。
有雪。
是很多人记忆深刻的一天。
清风酒楼的老板回忆起那一天,血太多了,小二提了好几桶水,都没有擦干净,好在反贼最后结账了,给钱了。
他们人还不错的。
窗外雪花飘的更密集了。
杛栖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抱拳对着江长天说了句:“失礼了。”
江长天面色未改,真诚的给杛栖迟倒了一杯酒,自己却是茶水。
“夜航兄好武艺,文武双全,令人羡慕,值得喝一杯。”他端着茶水认真的道。
江棉棉有些紧张,阿爹用水敬酒,恐怕有点不太行。
但是阿爹的酒量,一杯就能被阿娘扛走。
果然,现场有人嘟囔,其他人不敢说,但是訾碌义子,少年訾干将开口道:“以茶敬酒,江先生是看不起我们吗?”
他反正在现场,看到的,这姓江的除了格外长的好,好像还格外疼爱妻女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江长天苦笑道:“在下酒量浅薄,一杯就倒,曾经因为喝了一杯酒,醒来就被兄长斥责不孝不悌,禽兽不如,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被赶出家门,自那以后,长天不敢再沾酒。”
杛栖迟端着酒,一口闷。
“无妨,人生在世,谁还不被冤枉几次,咱能起能落,手起刀落,快意恩仇,当喝一杯,茶酒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
江长天说这话的时候,众人的眼神止不住的往江府三个代表望去。
这是亲自点名了。
江淮生果然面色难看。
江老夫人面色更难看。
倒是传闻江家大房嫡女江婉多才多艺,容颜姝丽,今日当面,肤色没有那么雪白,但是五官非常漂亮,果然很特别。
如此场景之下,居然也能安然若素,比在场大多数男子都冷静,让人忍不住敬佩,留下好印象。
江老夫人也可见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虽然表情不愉,却也还是保持了雍容姿态。
江老夫人真的很会生,大儿子容貌出色,小儿子姿容绝色。
江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据说是京城四美之一。
小儿子姿容绝色好像也正常。
江长天喝了手中的茶,也看向了江老夫人。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是庶子,因为他阿爹为人真的很磊落,那是一个绝不会有外室小妾之类的人。
他觉得自己能有这样一张好相貌,是因为阿爹,阿爹在他眼中,完美无缺。
他应该也不是江老夫人跟其他人所生。
因为江老夫人也是极其喜欢阿爹的,两人很亲密。
当然这个想法有点大逆不道,江长天只能叹息,自己果然不孝,居然怀疑江老夫人外面有人,红杏出墙。
他也怀疑过,自己不是江老夫人的孩子。
那些年因为做错事,被关在黑屋子里,从门缝看到外头舞剑的大哥的时候,他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是江老夫人的孩子。
可是江家地位不俗,江老夫人怎么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换掉,那只能换给更富贵更好的人家,这天下还有谁更富贵更好?
他甚至幻想过,自己可能是别人家的孩子,被江老夫人换掉了。
那他原本的身份应该更好才对。
他试探过瑶姑。
结果瑶姑看他的眼神是理直气壮的嫌恶厌恶。
他并不是。
所以他真的只是一个生下来就遭生母厌弃的可怜虫。
可怜他一生潦草,大半生都在想这件事,都没有想明白。
今日。
他想问一问。
他想再问一问。
喝了那杯茶,江长天抓住了杛栖迟的剑,开口道:“今日,借夜航兄的剑一用!”
江长天拔出长剑,就这样,走到了江老夫人面前。
江淮生吓一跳。
他没有带剑,不让带武器。
他伸手拿了面前的茶杯,砸了出去。
“哐当!”
茶杯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楼下酒楼老板按着自己的胸,心疼。
“你个不孝不悌的畜生,你要做什么?”
长发青年,青袍棉靴。
高而瘦,持剑前行。
悲而恸,步伐缓慢。
“人人都说我是不孝不悌的小人,那我能做什么,自然是做一些不孝不悌之事,大哥居然知道我不孝不悌,怎又会觉得我善良容忍,活该被欺?”
江淮生面色难看。
看着碎片前站着的弟弟,开口道:“你是真要我说出那些肮脏事吗?你……畜生不如。”
江淮生不愿意开口,他妻子怀孕了,他不忍心这时候说那些事,世人对女子多苛责,女子名声要紧,若是此刻说出来,只能逼妻子去死,一尸两命。
他内心感激阿娘,为吴氏保存了名声。
江长天踩上了那碎片。
鞋底很厚,不会扎脚,但是仍有人发出了轻轻的呼声。
似乎担心美人脚受伤。
秦落霞看着相公,她没有起来,手里握着一双筷子,握的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