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鱼
这两天姜狸都在酝酿要怎么将一切合理地告诉他,之所以犹豫、为难,只是因为一点:她并不打算和他解释那天快死的时候到底看见了谁。
江破虚这件事很好解决。
然而一旦暗恋过虎神这件事说出来,她觉得自己可能会一辈子面对虎崽心虚气短。这不仅容易让虎崽伤心、多想,还非常影响她的家庭地位;这样以后她只要一趾高气扬,徒弟就可以提“你那个白月光”,她就必须唯唯诺诺、忍气吞声。
姜狸决定打死也不说出来。
不能撒谎,因为徒弟很聪明;那就只好避重就轻了,但是如何在一个聪明人面前避重就轻,姜狸权衡了很长时间。
她感觉到徒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善。显然他的耐心快要告罄了。
幸好,姜狸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卖惨。
在这个下雨的夜晚,姜狸窝在了角落里,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浮生,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玉浮生安静地看着她眼角含泪的样子,心想:她的演技可比夜里差多了。
但是他已经知道了不是江破虚,那,是谁呢?
结果谁知道姜狸话音一转:
“你知道江破虚一开始想要斩情丝,是怎么斩的么?”
“他想要杀了我。”
姜狸掏出了手帕,开始十分做作地抽泣。
她和他说起来了当年她是怎么被追杀、被欺负的。
其实那么久远的事情,姜狸早就已经不记得了——人是非常健忘的生物,她描述起来细节都有点模糊了,但这并不妨碍姜狸拿出来卖惨。
她一边抽泣一边偷偷看徒弟。
黑暗里,他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的姜狸,很强大,这种强大开自于某种可以面对世间一切风浪和挫折的自信,她已经走出来了,早就忘却了那些前程往事,她觉得这件事已经不值一提了。但是她不明白这件事对于爱人的冲击有多大。
他颤着手想要往姜狸的茶里加茶,但是好几次都没有加进去。
姜狸还在加大力度,描述当年她的凄惨。
姜狸知道自己的演技不太行,她有点担心他不信——因为其实时间线是对不上的。
但是她悄悄偷看他。
却发现徒弟听得很认真。
高大的身影就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但是他的手一直在发抖,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她感觉到了周围鬼气的变化,立马就不哭了。她吓了一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指,发现冰冰凉凉的。
他面色苍白地看着她,姜狸忐忑了起来。
她丢下了手帕、抓住了他的手。
姜狸说:“浮生,我骗你的。我在装哭。”
他说:“我知道。”
姜狸说:“浮生,其实时间线对不上的。”
他说:“我知道。”
姜狸说:“我就是为了让你愧疚,都是我瞎编的。”
他说:“我知道。”
姜狸说:“都是骗人的,我十几岁就去了天衍宗,哪里吃过什么苦呢?”
但是他失魂落魄地看着她,长发垂下来,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他知道,哭是假的、时间线是假的,她描述的过去却是真的。
因为就像是姜狸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姜狸;而且江破虚死前一直在说对不起——所以是真的。
他死死抓住了姜狸的手,那些话让他如同坠入了冰窟里。
姜狸说,被那个人追杀的时候,她东躲西藏,像是一只小老鼠。
他冷静道:“师尊,我打断了他所有的骨头。”
姜狸说,那个冬天很冷,她穿着单衣都快要被冻死了。
他说:“我放干了他的血。听说这样死的时候特别冷。”
姜狸说,她差点丢了半条命。
他说:“我捏碎了他的神魂,他回不来了、生生世世都不能入轮回了。”
他说:
“姜狸,我后悔了。”
“我杀得太快了。”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我一定会把他折磨二十年再杀。”
他的话本来应该是很血腥、很残忍的。
但是姜狸却愣住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但是他开始吻她的手、反复重复着要是可以早点遇见她就好了;他开始说对不起,反反复复地吻她;他注视着她的眼睛。
姜狸想要继续骗他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却说不出口了。
她其实只是狡猾地想要骗取爱人的愧疚,可是当她真的得到了厚重如山的爱意和怜惜的时候,她开始不知所措了。
她看着他,被细细碎碎的,饱含怜惜的吻亲得像是第一次接吻那样坐立难安,她不自在地小声抱怨:要是早点遇见他,他还是个小屁孩呢。
他不说话了,眼睛发红地看着姜狸,眼神像是做错了事。
姜狸发现他真的在愧疚,真的在责怪自己。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其实他早就遇见了她,比想象中还要早得多。
——但她却打住了。
她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他看着她不说话。
她其实有点喜欢他怜惜的目光。不管经历了多少的风雨,在爱人面前,人们都会变得很小很小;缩小成为他碧绿色眸子当中小小的一只猫。
猫发现自己矫揉造作一通,几十年前掉进坑里的疼,还要拿出来惨叫一番,却得到了爱人真情实感的愧疚和自责。
他不会嘲笑她的矫情、她的狼狈,只会用那种如同春雨般的目光注视着他骄矜的猫咪、独一无二的玫瑰。
姜狸低下了头。
好一会儿,她想了想,冷静地问了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浮生,你怕什么呢?”
“你总是觉得我是价值千金的宝贝,配不上我,随便来个人要和你争,你就害怕了、不自信了,生怕我不要你。”
“那你可以放心了。”
“玉浮生,世界上除了你,不会有人那么宝贝我了。”
再也不会有了。
第55章 四只猛虎
这天夜里, 他没有再追问姜狸她看的是谁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谈话结束后,姜狸窝在摇椅里睡着了。
他当然知道姜狸是装哭的,他甚至很清楚她狡猾的小目的,但是谁让她是姜狸呢?
她说爱他。
她在他面前伤心地说, 世界上除了他, 没有人再那么宝贝她了。
那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冒泡的姜茶还在咕噜咕噜,窗外的花飘进了窗柩。
他想起来了姜狸说的是谢谢那个人陪了她很多年。
他想了很久。在虎崽遇见姜狸之前, 她的身边有个人陪着她, 那不是好很多吗?他陪伴不了她,难道还要希望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被追杀的日日夜夜吗?猫是怕冷的, 在冰天雪地里走肯定很难过的。
除了爱人,虎崽还是她的亲人。占有欲有时候会为爱让位的。
于是和好的第一天早上,他散开了围绕在她身后的鬼气。
姜狸看见了, 但是她没有当一回事。
她很清楚他不会伤害她。于是她仅仅只是探头找了找那些把她看得死死的鬼气,发现没有了之后,也就溜达回去吃东西了。
解开了心结之后,不王墟的生活和望仙山、不归墟也没有什么区别。
一日三餐,两人四季。
……
和好的第二天,姜狸发现卖惨很有效果。
她打翻了他的茶杯, 他说她砸出来的碎片很有艺术感;
她穿了一身吊带裙在他面前晃, 他不再一脸严肃,而是夸她像是花朵一样美丽;
她抓烂了他的袍子,他面不改色地说这流苏造型很别致, 他很喜欢。
他从来都对她很好, 但现在简直是溺爱。
姜狸本来觉得自己是师尊, 被他用那种溺爱的眼神看着,总是会觉得不好意思, 她总是抱怨他把她当个小姑娘。
但是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声音又很好听,她经常拒绝不了他哄她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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