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鱼
铃官挠挠头,“是么?”
在玉浮生的心中,师尊照顾那个庆崇,只是事急从权,暂时关照。
毕竟师尊心软、脾气又好,总是会对外面的阿猫阿狗有着丰富的同情心。
说白了,不过是看庆崇可怜。
在他的心里,师尊是不会有第二个徒弟的。
就像是望仙山永远只有两个人一样。
师尊只是暂时把目光投向了别人,过几天就会和从前一样了。
少年这样想着,仔仔细细地擦着勾曳的剑身。
勾曳剑却突然笑出了声:
一开始,你师尊不也是看你可怜么?
你不也是她一时好心捡回来的阿猫阿狗么?
“……”
白虎的碧绿兽瞳猛地缩成了针眼大小。
虎牙尖锐地探出。
少年看着自己的剑,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第四天。
玉浮生已经不是当年被排挤的小白虎了。如今的天衍宗弟子们,都唯他马首是瞻。于是,他很轻易就查清楚了庆崇这个人。
庆崇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了玉浮生隐约的敌意。
他似乎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望仙山的预备役,每次都会主动叫:“浮生师兄。”
他开始频繁去找玉浮生,试图和这位的天赋卓绝的师兄搞好关系,他甚至还很有小师弟的样子,在玉浮生练剑结束后,就会凑过来把帕子递过来。
少年却很平淡地说:“不用叫我师兄。”
庆崇以为他这是在客气,因为两个人年纪差不多,的确可以自在一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少年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灵犀长老身边,正是师尊。
少年突然转头问庆崇:
“你的剑练得怎么样了?”
宗门大比之后,他很少指点人了。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个珍贵的机会,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庆崇。
结果也很明显。
庆崇狼狈至极,气喘吁吁。
对面的少年微笑:
“庆崇,你还差了一些。”
“你看,我八岁的时候就可以打败这只活木桩了。”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懈怠修炼是不是?”
“我发现灵犀长老讲课的时候你总是走神,丹药吃多了,有副作用。”
庆崇羞愧地低下了头。
但是少年的视线却没有停在庆崇身上。
他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师尊的方向。
果然,姜狸听见了。
她似乎还打量了一下庆崇。
少年收回了视线。
……
第四天的晚上。
姜狸破天荒地提前回家了。
她笑眯眯地绕着徒弟转了两圈:
“八岁打赢了试炼的木桩?”
徒弟浑身一僵。
他抿唇。
扭开了脸。
姜狸凑过去:“丹药吃多了有副作用?”
徒弟:“……”
姜狸溜溜达达地走了。
饱含嫉妒的白虎,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对着她的背影说:
“姜狸。”
“他不如我。”
姜狸停下了脚步,无奈道:
“所以,小漂亮你就是故意欺负人家的?”
“你是故意让师尊看见他修炼不刻苦的,对不对?”
徒弟不说话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做很蠢。
就算是证明了庆崇不学无术,那又如何?
庆崇的确不如他。
但是他欺负了庆崇,转头师尊就会觉得庆崇更可怜了;而他如此刻薄地欺负一个可怜人,对比之下,就显得更加卑鄙无耻了。
师尊会怎么看他呢?
这个认知,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了下来。
少年安静了一会儿。
他问自己:
——玉浮生,你到底怎么了?
其实有个师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什么会涌动着无法熄灭的嫉妒。明明庆崇修为差、不够努力,完全威胁不到他的地位;师尊最宠爱的弟子还是他。
庆崇处处不如他,这就如同一只猛虎在嫉妒兔子一样可笑。
而且这只猛虎还在千方百计地证明:
那只兔子不如我。
——玉浮生,你到底怎么了?
……
一整个晚上,徒弟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这几天姜狸都会在晚上去明镜斋看庆崇,然后整座望仙山就会变得安静又空旷。
姜狸忙得似乎都要忘了她还有一个徒弟了。她不记得过问他的功课,甚至不记得回来看看他。
那只因为嫉妒显得可笑的白虎藏在黑暗当中,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但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
却闻到了空气里浓郁的香味。
他犹豫了一会儿,推开了门。
院子里,姜狸摆好了一桌子的菜,招呼徒弟过来吃锅子。
自从庆崇出现后,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一起吃饭了。
少年站在原地不肯动。
他的视线扫过了一桌子的菜,问:“姜狸,你不去看他了?”
姜狸说:“今天不去了。”
少年冷冷道:
“庆崇不是天天梦到他师尊,每天晚上都要哭么?”
姜狸:
“我怕小漂亮晚上也要梦见他师尊,偷偷躲起来哭。”
“……”
“以后不要背着师尊偷偷欺负人家了。”
“……”
他抱着剑,明明是一只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出去欺负人的大猫,此时却像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他不说话,侧脸看着就像是小时候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肯告诉师尊时一样。
自从徒弟十岁后,姜狸就没有看见徒弟喜怒形于色了。她突然就心软了。
徒弟已经长高了,手比她的大、个子也比她高很多,如今甚至要微微低头看着她了。与其说是把少年拉进怀里,还不如说是她主动走进了他的怀中。
她像是小时候那样抱住了徒弟,“浮生,不生气了。”
少年浑身僵硬。
她的气味很好闻、体温就和小时候一样温暖。闯进了他怀里的一瞬间,那些沸腾的、折磨他的情绪全都消失了。
姜狸正要退出他的怀抱之时候,却突然被少年反手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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