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楠苏伊
秦知微对上一张张求表扬的笑脸。感动吗?感动。但是她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她能不能不要这感动。
之前为了找那个埋尸地,她在太平山逛了好久,腿都走细了。还来一回?她这腿是打算以后都不用了吗?
偏偏没人知道她的苦处,卢哲浩还在前面跑两步,“Madam,你真该锻炼身体,你看看你那胳膊,细得跟筷子似的。得亏你是专家,如果你是警员,第一轮就得被刷下来!”
秦知微也想锻炼身体来着,“可是一口吃不成胖子。我以前没锻炼过。你不能上来就让我跑马拉松啊。肌肉会拉伤的。”
“没关系。我们走慢一点。又不是为了爬山,我们是为了找记忆。不着急。”孤寒罗也说了一句劝慰的话。这可真难得。
秦知微无奈。如果是为了锻炼身体,她真就练了。可是找记忆是她信口胡诌的。
见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盯着自己,她只能压下苦闷,跟着大家一起慢慢走。
走到一处,就有人问。
“Madam,那块风景很美。有印象没?”
“Madam,那个缆车是情侣最喜欢的地方。有没有印象?”
……
秦知微能回答的,永远是“没有”、“没有”、“没有”。
难得的是他们没有失落,而是给她打气,“没关系。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事实上,她一直没有想起来。直到他们把早上吃的饭食全部消耗一空,肚子饿得打鼓,大家只能原路返回。
卢哲浩已经定了包厢。
美酒美食上桌,秦知微先是敬大家一杯,“虽然没能找到记忆,但是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感谢大家!”
揉了揉腿肚。千万不能再走了,再走她明天该爬不起来了。
其他人立刻回敬,“Madam太客气了。”
擦鞋高开起了玩笑,“要不是之前查案时走的路太多,我还能再陪Madam走一天。”
秦知微吓得直摆手,“真不用了。你们的心意我都记在心里。这种事急不得。医生也跟我说过,一定要循序渐进。不能着急。我不急,你们也别急。说不定我以前的记忆都是不好的回忆。我找回来只会徒增伤悲。这样也挺好。”
见她这么想得开,大家也就不再劝,“还是Madam豁达!”
秦知微向卢哲浩敬了杯酒,“听说你之前被Falker训斥过。我没陪你一起。太过意不去了。”
卢哲浩失笑,“你道什么歉?你又不是故意不破案的。再说我是这组的负责人。本该就该我负责。你不用放在心上。”
秦知微却不认同,“哪能好事先紧着我,担责的时候却让你一个人顶上去。那我成什么人了。以后有功一起领,有过一起罚,我们一起抗!”
卢哲浩见她坚持,拿她没办法,“行!下次也叫上你。”他冲大家无奈一笑,“还有人上杆子挨训。Madam,这方面你可不太精明!”
其他人也是忍俊不禁。不过也佩服Madam的为人。
组员们吃好喝好玩好后,分别回了家。
秦知微没喝酒,喝的是果汁,心情美得冒泡,她在香江有了一堆值得信赖的好伙伴,真的很开心。
回到家,方洁芸问女儿,“我这工作也步入正轨了,你什么时候去找你爸要钱?”
秦知微有些不愿意,绞尽脑汁想借口,方洁芸看出来了,极力劝她,“你爸不想见你,但是你得见他。他有那么多钱,以后全便宜了别人,你就甘心?”
秦知微之前也借机打探过原主父亲的身份。那位是身家上百亿的富豪。离婚时却只给方洁芸五百万和一套房,可见并不大方。
她嗤笑一声,“妈,我爸不会想见我的。香江那么多富豪都娶了二房三房,为什么我爸非要跟你离婚呢?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香江富豪喜欢包二奶三奶彰显自己的魅力,但是极少数会跟原配离婚。就算没有爱,也会好吃好喝养着。但是秦家富却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方洁芸低头恨恨骂道,“他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
秦知微从来不认为一个成功的男人会被女人迷住眼,她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因为你见证了他最落魄的时候。我也是。”
秦家富可不是富二代,他是白手起家。原本他娶方洁芸是想得到方父的助力,谁知方父是个心狠的,女儿执意要嫁给穷小子,他也不阻止,将公司卖了后,只分给女儿五百万和一套房的嫁妆。
秦家富会钻营,再加上用方洁芸的嫁妆慢慢有了回头客,终于被一位投资者看中就有了今天的成就。
方洁芸不会看人,性格也单纯,听女儿这么说,仔细一想心里也认同,不过她已经过了愤怒的时候,现在只想要对方的钱,于是眼巴巴看着女儿,“难道你就甘心你爸的钱全给了别人?”
秦知微被她问住。她上辈子就没靠过父母,当然他们也没什么可让她依靠,她已经养成独立的性格。可是方洁芸说的对。那也是她父亲,凭什么她不能分一杯羹?就算原身在这里,估计她也想从父亲手里弄点钱花花。
想通之后,她冲方洁芸一笑,“行吧,我试试。”
方洁芸见女儿终于乐意,怕她反悔,眼巴巴问,“你什么时候去?”
秦知微却卖了个关子,“我自己找上门多掉价。我要让他来找我。”
方洁芸一头雾水,秦家富忙成那样,他能主动来找女儿?这怎么可能。他又不缺女儿。可是女儿如此自信,她也不好下女儿面子,只能看着她吃完饭离开了。
秦知微难得休息,就打算犒劳一下自己。
太贵的衣服买不起,她还买不起便宜的吗?
于是她给张颂恩家打了电话,约她一起到加连威老道服装批发市场逛街。这边的衣服不是牌子货,但是可以砍价。
张颂恩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接到她的电话立刻坐巴士过来。
加连威老道服装批发市场就在尖沙咀与弥墩道交叉处,坐巴士只要两站。
张颂恩听到秦知微要买衣服,她有些不可思议,“Madam,你有那么多衣服,还要买啊?”
秦知微喜欢颜色混搭,而且还是青春系,从外表看就像大学生,一点也不像出来工作的职场人士。因为她经常给衣服混搭,就这造成她衣服很多的假像。
其实她衣服加起来也才五六套。
即便只有五六套,对于张颂恩来说依旧多,因为她夏天的衣服才三套。
秦知微失笑,“女孩子哪有嫌自己衣服多的?我们上班这么辛苦,每个案子结束后,我就奖励自己一套,更能激发办案热情,这不是很好吗?”
张颂恩完全GET不到她对衣服的喜好,她的衣服多数是深色系。她倒不像原身那样走优雅系,衣服多以宽松、舒服为主,她挠头,“衣服够穿就行了?要那么多干什么?”
秦知微哈哈大笑,“取悦自己啊。我要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别人会说我,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我却靠才华。是不是很高的赞美?”
张颂恩懵了一圈,“可是你刚进来,还没展示才华的时候,别人会把你当花瓶吧?”
这话算是说对了。秦知微把自己刚进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张颂恩说了。听到她怼卢哲浩,嘴巴张成O型,“Madam,你就不怕自己破不了案吗?”
再厉害的警探也不能百分百破案。如果失败了,那她以后就没脸见人了。
秦知微却自信满满,“如果我破不了,他们肯定也破不了。五十步笑百步。谁也别嫌弃谁。”
这话的意思就等于说她不可能输给卢哲浩。好吧,张颂恩也承认,Madam确实厉害。
不过张颂恩还是很羡慕秦知微的自信。
“走吧。我要多买几件T恤,最好凑成彩虹系,每天一个颜色轮着穿。”
张颂恩抽了抽嘴角。对她的特殊癖好也是哭笑不得。
最终两人拎着大包小包出了批发市场,张颂恩在秦知微的怂恿下,也换了身多巴胺。粉色的T恤,浅蓝色的牛仔短裤,再搭配闪闪的发卡,看起来不像假小子,像个古灵精怪的美少女。
两人出来就对上许多人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张颂恩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短发。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秦知微,纷纷围过来,跟她打招呼,“秦专家,你好啊。你太厉害了。居然能抓到那么坏的凶手。”
“是啊,秦专家,你给我签个名吧。回头我要把它挂在家里辟邪!”
……
张颂恩看着热情的群众把秦知微挤得水泄不通,立刻挤进去帮忙,可她手里拎着东西,这些市民又太热情,她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好在很快有人挤进去,挡在秦知微面前,冲大家致歉,“她是来逛街的。”
说着护送秦知微上了车,张颂恩从外围小跑过去,也跟着上了车。
将车辆行驶出一段距离,才将这些热心市民甩开。
秦知微拍着胸口,“这也太热情了,我差点被挤成肉饼。”
她看了眼张颂恩,问对方有没有事。
张颂恩摇头。
两人这才眼巴巴看向开车的女人,“多谢你。请问你是哪家媒体?”
“我是香江日报的记者。秦专家还记得我?”
“我们香江女记者比较少。我对你有些印象。”秦知微再好的记性,也不可能一次记住那么多记者。
“我叫张静和。我想单独给你做个独家专访。但是你在昨天的发布会没同意。今天无意中碰到就过来帮忙。”
秦知微原本不想做专访,不过遇到也是缘分,于是她就道,“可以不聊工作吧?只聊聊生活、家庭等等。”
张静和喜上眉稍,“可以可以。”
她将车子停在附近的咖啡店,张静和拿出录音笔和本子,开始给秦知微做了个专访。
“你为什么会选择做犯罪心理专家?”
秦知微回答要直接多了,“因为警队工资比较高,而且我读书又好。”
“我听说你父亲是秦家富,为什么会到批发市场买衣服?”
“不买名牌是因为我穷,要省着点花。”
“你父亲不资助你吗?”
秦知微笑容不变,“他最近手头有点紧,公司可能出了问题。我之前住院时,他一直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好打扰他。我已经成年了,凡事还是靠自己。”
张静和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在香江以男性为主导的社会,她想出人头地,就得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努力。
当她拿到独家专访,主编当即立断将这篇文章刊登出来。
于是两天后,秦知微在家悠闲试穿自己新买的衣服,就接到了原身父亲的电话。
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歇斯底里,那声音几乎可以掀翻屋顶,如果她现在站在他面前,估计他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秦知微好脾气听着,直到对方要求她对外澄清秦氏集团资金链没出问题,她才幽幽道,“你公司出了问题,关我什么事?我又拿不到一分钱。”
秦家富耐着性子问,“你要什么?”
“五百万。”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轻笑声,“你身为警务人员居然向市民勒索?如果我将这段录音交给你们总督察,你猜他会怎么做?”
秦知微哂笑一声,“只告诉总督察,你的手段是不是太幼稚了?你告诉他,我只不过是丢了一份工作。凭我的能力,我到哪里找不到工作。我给你出个好主意吧?你直接交给媒体,让他们知道我是见钱眼开的小人。这样我就会被市民唾骂。”
秦家富大概没想到她会鱼死网破,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过了好半天,他才道,“给你五万!”
秦知微啧啧叹气,原身这父亲是葛朗台在世吗?离婚时,一毛不拔。对她这个亲女儿就吝啬得很。
不过五万也总比没有的好,她爽快答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