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夜生梦
花盛妙忍不住看了一眼桑明奇的神情,他清秀的面容此刻少见的没有过多情绪,似乎并不在乎夏侯靖刚刚的话语。
注意到她的目光,桑明奇甚至有心思对她笑了笑。
“帐内这么大,师姐愿意让夏侯将军同我们一起取暖吗?”
谢谢,可她现在不需要取暖,只想要散热。
“师弟想和夏侯将军单独聊聊吗?那我出去走走……”
桑明奇瞥向了她身边的大师兄,恍若无意般问道。
“这位师兄也要跟着师姐一起出去吗?”
花盛妙一下突然收到了好几道传音。
剑鬼:“帐外之人心有杀意,我可以帮师妹杀了他。”
桑明奇:“是那位师兄逼迫师姐,要留在师姐身边吗?我请来了夏侯将军,夏侯将军答应帮我保护师姐,他能擒下那位师兄的。”
夏侯靖:“我帮你杀了他,你先躲远点。”
花盛妙挠了挠被多道传音弄得有点发痒的耳朵。
她有点麻木,而这股麻木之情在听到大师兄开口的时候,上升到了顶峰。
“师妹若不想让他进来,我可以杀……”
花盛妙一把捂住大师兄的口。
真让这把“消消乐”开局,她估计最后站在这里的只能剩下大师兄一个。
第179章 代价
◎“我想在师姐记忆里,永远是——现在的年少模样。”◎
花盛妙冷静道。
“没有任何人在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我也不想让任何人死。听不懂我这番话,还想要动手的,就不必留在这里了。”
一片沉默后,只有夏侯靖开口。
“我不杀人, 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然后, 帐内的座位又变成了夏侯靖——桑明奇——剑鬼——她自己——大师兄紧挨在一起的格局。
看着原本宽敞的围帐, 因为又多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夏侯将军, 似乎连空间都逼仄了几分, 花盛妙再看了一眼门口绑着的那匹蠢蠢欲动,似乎也想跟着它的主人一起进来的黑马,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问道。
“大家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冷静地看了一眼,唯一听不懂话的黑马:“对了夏侯将军,麻烦看一下你的马, 不要让它把我的帐帘给嚼了。”
“黑风,出去。”
帐内终于恢复了宁静。
而在这片宁静中,夏侯靖沉声开口道。
“宫内已经筹备好迎接太子回朝的大典, 明日我们就能回到洛安。陛下重病,礼部已经准备好了太子的登基大典,三日之后正是钦天监算出的黄道吉日,望殿下不要辜负臣民的一番苦心。”
桑明奇的面色紧了紧, 语气冰冷地问道。
“夏侯将军, 难道连等父皇大限的这几日耐心, 都没有了吗?”
夏侯靖的语气冷硬,同样没有半点退让。
“我先前在清刑司中, 不了解国中大事。若是我早些知晓天灾频发, 就亲自捉殿下去登基了。”
桑明奇的唇角微微扬起, 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若是我登基之后,国中的天灾仍旧频发,夏侯将军是否也要亲自送我上路,然后扶持阿和登基?”
听着这种诛心之言,夏侯靖却格外沉静道。
“殿下承载着桑国的天命,与宗室内的所有人都不同。只要殿下进入太庙,就会知晓一切了。”
“知晓什么?知晓我从一出生,就应该越过父皇,以婴海之身,成为桑国的国君吗?”
这显然是一句讽刺之言,然而夏侯靖不慌不乱地应道。
“是。若是殿下一出生,就登基为国君,国中就不会有天灾之乱了。”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花盛妙轻声问道。
“夏侯将军,为什么您说进入太庙,桑师弟就会知晓他是国君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太祖亲自显灵,从前钦点过桑师弟为国君吗?”
夏侯靖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樽酒。
那盏酒杯如同是百年前的青铜之器,染上了一层锈绿之色,杯中隐约散发出一股刺鼻而辛辣的酒香。
夏侯靖面不改色地将那樽酒一饮而尽后,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殿下,与太祖很像,与太祖之后继位的几位国君,也很像。”
“但是,当今陛下,与他们一点都不像。”
桑明奇冷着脸,却显然已经强压不住心中燃起的怒火。
“夏侯将军,难道是在质疑我父皇的血统吗?”
夏侯靖收回了自己的酒杯。
“我并非质疑当陛下的血脉,只是——桑国之君,既然要承受天命的眷顾,就必须要付出承担这份天命的代价。”
桑明奇已经没有耐心再听夏侯靖那些故作玄虚之言。
“孤明白夏侯将军的意思了。孤此次离宗,就是为了回宫……登基之事,若是夏侯将军没有别的事,就不必在此多留了。”
夏侯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帐中。
桑明奇似乎也没有了开口的心情,他的手紧紧捏着毯子许久,最后方才艰难开口道。
“师姐,可以参加完我的登基大典,再回宗吗?”
花盛妙应了下来。
然而桑明奇的低落之色不减。
“历代的国君,除了太祖外,寿岁都不太长。若是——师姐在宗内无事,可以每年抽出些闲暇之时,来洛安看望我吗?”
“不过国君似乎都老得特别快,等我也到了和父皇一样的年岁,师姐就不用再来了。”
桑明奇的声音越来越轻:“离宗之前,我还特意买了几颗驻容养颜的丹药。我应该,不会老得太快。不过十数年后,师姐风华正茂之时,凡人再如何保养容颜,也不会……和仙人一样容颜不衰……”
“我想在师姐记忆里,永远是——现在的年少模样。”
感觉这腿上越来越尖锐的刺痛,桑明奇反倒能朝花盛妙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
他甚至还能意有所指道。
“不过有些人即便容貌再好,若是心肠恶毒,鸡肠小肚,没有一点容人之量,师姐也绝对不能让那种人留在身侧。”
感觉到自己一边手抓住的剑鬼雕像,隐隐有些破防不稳,像是想要直接从毯下钻出,拔剑砍向桑师弟的趋势,花盛妙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
不是,桑师弟这里说的负面形容,剑鬼师兄怎么还带自己对号入座的呢?
大师兄就一点也不……
然而看着桑明奇头顶若有似无蔓延上的一道银丝,花盛妙陡然郑重道。
“我身边不可能有师弟说的这种小人。对了师弟,时候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为了桑明奇的生命安全着想,她最后不留情面地将欲言又止,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的桑明奇,赶回到了他自己的帐子中。
然而回想到刚刚夏侯靖说的那些话,她又隐约感觉到那位夏侯将军,像是知道些什么桑师弟不知道的内情。
“师兄,我们出去散散心,顺便找那位夏侯将军再单独聊一聊。”
见孟春邈答应下来后,花盛妙眼疾手快地将抱着她的手指,死活不肯撒手的剑鬼雕像,用月线包裹着,放在自己的肩上,这才终于让两人都能安静下来。
夏侯靖在不远的山坡上喝酒,他带领的那些士卒比起活人,更像是一群遵守着命令行动的死物,他们在帐外组成严密的守夜队列,将几处帐子围得密不透风。
花盛妙还是努力向夏侯靖招手,引起他的注意后,方才能从那些士卒的护卫中走出来。
“夏侯将军,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夏侯靖沉默了一下,拿出了一樽偏小的酒杯,里面盛着晶亮的水液。
他递给了眼前的少女。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花盛妙自己。
等等,她就只是客套一下,真的不是要陪他喝酒的意思啊。
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夏侯靖主动道:“这不是酒。”
杯中确实没有透出多少酒香,反而有点甜丝丝的香气。
她试探性地抿了一口。
果然,杯中好像是放了糖的蜜水,不太甜,却有一种清凉通透,甘甜沁脾的感觉。
“将军,这是什么水?”
夏侯靖沉声道:“此地的村人养过蜂,只需要在井水中加一点蜜,就是很好的蜜水。”
“他们于我有救命之恩,却因为感念我守卫桑国的恩德,在我离开此地后,每年都会将收获的蜜糖送到将军府中。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到将军府,可是现在,即便我回到将军府中,我也不会再收到他们所赠的蜜糖。日后,我也无颜再喝他们当年所赠之礼。”
花盛妙顿时感觉到自己手中的酒杯,似乎变得格外沉甸甸。
她委婉道:“夏侯将军,其实桑师弟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若是您能将刚刚说的这些话,都说给他听,或许他就不会对您的劝告有这么大的抵触。”
夏侯靖似乎又沉默了片刻。
“我不想和他说这些,我也不想看见他的那张脸。”
花盛妙有些疑惑,夏侯靖刚刚不是还说,桑明奇和桑国的开国之君长得很像,现在又说他讨厌桑师弟的这张脸,难道说,夏侯将军对那位桑国太祖,存着什么怨怼之情?
花盛妙轻声问道:“将军,是讨厌桑师弟的面相,太像桑朝的开国太祖吗?”
夏侯靖陡然开口,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丢出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惊雷之语。
“我曾经,是个飞贼。”
“我无父无母,做过乞儿,也做过飞贼,没有什么廉耻之心。”
上一篇:在校园综艺深陷修罗场后我爆红了
下一篇:年代文俏媳妇躺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