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夜生梦
他从怪物似的巨大身躯,一点点变回了原来的人形。
只是因为难以控制住鳞片的生长,此刻他的肌肤上同样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那些碍眼的沉色鳞片。
看到花盛妙眼中并没有流露出厌恶的神色,虞永晏这才用他没有长出锋利鳞片的手指,轻轻勾住少女的另一边手。
“好啊,不是要说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吗?那就由我先说。”
然而花盛妙的目光,难以控制地落到了与虞师兄所在之处,几乎只相隔着一线的,握住她同一边手腕,面无表情的大师兄身上。
虞师兄也看不见大师兄吗?
难道,大师兄的存在,是她因为太希望大师兄出现而产生的一种幻觉?
陡然间,虞永晏故作平静地收回了握住她的手,可花盛妙已经能看到,虞师兄收回的手指上,鳞片上陡然又长出一层又一层覆盖而上的,密密麻麻而且参差不齐,甚至向外张开竖起的鳞片。
就像是,鳞片在刚刚一瞬间陡然畸形而失控生长了一样。
为什么虞师兄身上的鳞片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师兄,您这是怎么了?”
虞永晏若无其事地随手撕下这层怪异的鳞片。
“小事,刚刚在上面晒太阳晒得太久了。”
剑鬼也忽然松开手,他按住身体内陡然不稳,涌动的剑气,几乎直觉般地往鲛鬼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知道,不可能是鲛鬼动的手,鲛鬼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现在的失控,更像是剑煞胎被烈日灼烧蒸腾了许久一样。
可他明明,已经用剑气挡住了头顶的阳光。
难道是因为——小徒孙的那位“大师兄”?
…………
虞永晏忽视着身上的变化,开始冷声讲述:“我接到了智鬼的警示,智鬼告诉我,剑鬼濒临失控,我和遗鬼如果在剑鬼失控时,继续留在他的身边,可能会被剑鬼的剑气幻域吞噬彻底杀死。”
花盛妙观察到,剑鬼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他甚至如同充耳未闻一样,目光锐利地看向大师兄所在的位置。
虞永晏继续道:“智鬼还说他自己并没有失控,只是领悟到了一种鬼物的修炼方法,所以形态才发生了些许变化。而剑鬼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剑鬼和他曾经有过一段旧怨,剑鬼千方百计地想要杀死他,他之所以将住所迁徙到无人能轻易找到的地方,一开始是为了躲避阳光,后来则是为了躲避剑鬼的找寻,反而刻意搬到了最接近黑日的山顶。”
说完这段话后,虞永晏停顿下来,直直望向剑鬼,神情带着几分讥诮。
“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剑鬼的神情很冷静,就如同他丝毫不在意鲛鬼的质疑,他低头,望向了花盛妙,只说出了简单的一句。
“当年逃出的剑气碑,在智鬼身上。”
花盛妙原本还有些一团乱麻的思绪,突然被剑鬼的话语完全吸引走注意力。
一想到她和剑鬼刚刚辛辛苦苦打完的boss,可能又重新刷新出现,即使知道他们刚刚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幻境,花盛妙还是对只出现于谈话中的智鬼,有了一种和剑鬼一样同仇敌忾的感觉。
“是智鬼偷走了剑气碑?”
剑鬼看着少女睁大瞳眸的气愤面容,他笑着摇了摇头,他原本还想要握住眼前人的手,只是感觉到手臂血肉中越发不稳涌动的剑气,他只能将手背在身后。
剑鬼没有添油加醋,他少见地将自己曾经隐瞒着,不想告知任何人的狼狈旧事坦荡暴露给他人。
“我不知道。当年我失控之后,已经完全忘记了发生过什么。等我醒来之后,剑气碑已经逃走了。我追索着剑气碑的痕迹,遇见了智鬼。”
剑鬼嘴角露出几分锐利的嘲讽笑容。
“智鬼根本吞噬不了剑气碑,他吞了不过一点,就差点爆体失控,最后被我杀了。不过被杀的只是他的一部分身体,他的主体把剑气碑藏得很好,就像一只东躲西藏的老鼠,每一次都能逃匿过我的追寻。”
“剑气碑和剑煞胎同源却两极对立,我不会让剑气碑落到任何鬼物手中,我也不允许——剑宫再度出现。”
他朝着花盛妙伸出手,锐利笃定的笑容中带着无需他人读懂,仿佛只与少女相通的默契。
“你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对吗?”
第66章 询问
◎“你最好记得,谁是自家人,谁才是外人。”◎
虞永晏已经忍受够了剑鬼与少女之间这种隐隐流动的, 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插足他们之间的默契。
在他和遗鬼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剑鬼和他的小师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剑气碑?剑宫?师妹,你和剑鬼之间,难道还有我不应该知道的秘密吗?”
花盛妙看着虞师兄如同金色火焰般灼目的金眸, 虽然很想分享她在幻境中得知的情报, 但她也知道, 这些事情毕竟与剑鬼曾经的痛苦经历有关, 所以她还是看向了剑鬼。
“剑鬼前辈, 我可以……将刚刚的经历,告诉给虞师兄吗?我会注意不泄露太多与您有关的私隐的。”
剑鬼听着少女异常刺耳的对他使用的敬称,也感觉到了在他与鲛鬼之间,她对待鲛鬼的态度更加随意与亲近。
他背在身后的手中剑气,因为情绪不稳而刺穿了原本生长出的大半血肉,但剑鬼没有表露出半分痛苦, 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着看向花盛妙,如同毫不在意般点了点头。
花盛妙则有意遮蔽了剑鬼的凄惨经历,更多将她在幻境循环中观察到的与剑宫, 剑气碑,剑煞胎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在听完她的讲述后,虞永晏冷冷地看向剑鬼。
“你竟然敢将我的小师妹,拉进你的剑气幻域里。智鬼说得果然没错, 你的失控已经不仅仅是剑气失控, 剑鬼, 你和剑宫那群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花盛妙没有想到,她把自己刚刚的经历和盘托出, 竟然会让虞师兄对剑鬼生出更多的憎恶与敌意。
而剑鬼涌动着剑气的分裂黑瞳, 也一点点冷下。
他的声音平静, 却与之前似金似铁的冰冷金属碰撞质感越发相近。
“鲛鬼,你既然已决心与智鬼联手,我们不妨来日再决出生死。我与你不同,我不舍得让她伤心,更不会在她面前杀你。”
眼看着虞师兄似乎要被剑鬼的这番话刺激得连面孔都要覆盖上了厚实的鳞片,花盛妙连忙开口。
“师兄,剑鬼前辈,你们都不要再说了。事情我已经听明白了,你们愿意相信我,再让我问几个问题吗?”
虞永晏压抑着鳞片错乱生长的刺痛,他不想让小傻子害怕他此刻的恐怖模样,刻意侧过开始生长出狰狞的鳞片面容,冷漠地点了点头。
而看着剑鬼也表示同意,花盛妙先问剑鬼。
“剑鬼前辈,剑气幻域是什么?刚刚我经历的幻境,是您有意操纵的吗?虞师兄,你也不要把我进入剑气幻域的气,撒在剑鬼前辈身上。我是自愿跟着剑鬼前辈留下的剑气,找到这里,不是剑鬼前辈把我抓来的。”
剑鬼闭上刚刚长出的眼皮,他控制着刺痛眼睛的剑气,格外平静道。
“剑气幻域是我失控时形成的幻境。我不便动用剑气时,会用剑域控制住来敌,让他在剑域中经历他最痛苦脆弱的时刻。”
“越是濒临失控的鬼物,在剑域中呆得越久,越容易破限而亡。我那时已经失控,于是杀敌的剑域,便成了杀我的剑域。若我当时还有半分清醒,我不会让任何人踏进这片幻域。因为哪怕来人什么都不做,只需任由我在剑域的一次次循环中赴死,我便真的会变成剑煞胎邪煞一般的怪物。”
“即便我的肉身不死,可剑鬼的我,却会真正死在剑域中。”
剑鬼顿了顿,陡然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我不知,会有人不顾生死,选择救我。”
“我方才说的,绝无半点虚言。你可愿信我?”
花盛妙隐约闻到了空气中逐渐浓郁起的血腥味道,她顺着这股血味,敏锐地看到了剑鬼身后仍然鲜血淋漓的手掌。
想起在循环中见到的剑鬼一次比一次更凄惨的经历,她也倾向于相信剑鬼的这个说法。眼看着剑鬼流失血过多,她一边点头,一边拿出治伤的丹药递给剑鬼。
剑鬼身上原本肃杀的气息放缓着,他想捧住少女的手掌,用唇含住她递来的丹药,就如同曾在剑域里那样。
可他的体内的剑气就如同和他的想法作对一样陡然不稳,他原本伸出的手微微一顿。
最后,剑鬼只能凭空接过那一颗丹药。
他将那颗丹药紧紧握在手中,带着淡淡余温的丹药临近嘴唇,喉结动了动,却只是丹药封存在剑气,重新融回到身体里,方才将手放下。
花盛妙看向虞永晏,她轻声道。
“虞师兄,剑鬼前辈回答完了。我想问——智鬼是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渠道联系您的?”
在少女明净清亮的眼眸注视中,虞永晏沉默了片刻,声音冷漠道。
“如果我和剑鬼说的不同,你会信谁?”
花盛妙像是在开口之前,就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
“那我就分别去问路师兄,还有智鬼。路师兄肯定不会帮着师兄骗我的,还有智鬼,你们两个又没有对过口供,分开问肯定能对比得到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
虞永晏的金色竖眸燃起了冰冷怒火。
“剑鬼问你信不信他的时候,你就说信他。我问你信不信我,你就说还要问别人,在你眼中,我难道还不如剑鬼值得信任?”
花盛妙仰着头凑近他,小声却再理所当然不过地认真道。
“师兄,我们可是同一个师门里搅勺的师兄妹啊。自家人多问几遍又怎么了,师兄总不能因为这个就生我的气吧?”
虞永晏的脸色由阴变晴,又从晴变阴,他的目光阴森森得似乎很想把花盛妙按在腿上打一顿,但是最后,他伸出手,看似恶狠狠却还是力度放轻地掐了掐少女的脸颊。
“你最好记得,谁是自家人,谁才是——”
虞永晏的目光冷冷扫过剑鬼陡然睁开眼望来的瞳眸,“——外人。”
不过经过这么一通发泄后,虞永晏冷静了不少,他也没有为智鬼遮掩的打算。
“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一头失控的怪物,剑鬼不想出手,我就去杀了那头怪物,然后在怪物的身体里,找到了一片用剑气刻着字的鳞片,我看到了鳞片上的内容,剑鬼让我将鳞片交出来,我不信他,也不想在他失控时靠近他,准备回返骨剑宫时,剑鬼先对我出剑。”
虞师兄的声音格外冷漠,可他说的这种见死不救的反应,已经比花盛妙想象中的已经与智鬼联手,在剑域旁边守尸的场景要好上不少。
但花盛妙又看向剑鬼:“剑鬼前辈,虞师兄说的,和您记得的事情经过,是一样的吗?”
虞永晏有点烦躁,但一想到花盛妙刚刚的那番自家人与外人的说法,他又冷静下来,反而挑衅似地看向剑鬼。
他此时反倒有些希望,剑鬼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只要说过一次谎言,再被戳破,剑鬼就永远不可能像他一样,真正得到他的小师妹的信任。
然而剑鬼比他设想中更为冷静地应下。
“确实是我先对鲛鬼动的手。不过,是因为鳞片上刻字的剑气,有剑气碑独有的气息。怪物肚中的鳞片,还是鲛鬼身上的鳞片,我以为智鬼与鲛鬼已经在先前就约定好了要埋伏我,想先发制人,就抢先动了手。之后我失控落入剑域中,不记得发生了何事。”
花盛妙看向虞永晏,这次没等她问,虞永晏就先开口道。
“鳞片不是我主动给智鬼的,我先前最讨厌那些鳞片,师妹应该记得吧?”
虞永晏盯着她,似乎等着她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花盛妙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点了点头:“我可以作证,虞师兄一点都不喜欢他的鳞片,智鬼如果想得到他的鳞片,其实很简单……”
虞永晏陡然提高了几分声音,就如同生怕剑鬼听不见似的。
“不过在知道师妹对我的鳞片爱不释手后,我再也没有刻意剥落过它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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