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两拨人一进一出碰上,都是一个厂的按说要打?招呼,可钱母心里有怨恨,恨林夏不懂事,恨姜家?挖墙脚,恨自?家?丢人,总之各种不平衡,越是不平衡越要表现得?强势不落人下。
姜老太之前还想跟她?显摆,现在真的有了林夏这么好的儿媳妇,心满意足,又不想和钱家?置气。
她?瞅着张淑霞虽然低头但是乱飞的眼神里难掩怨恨和冷意,便大声对钱母道:“就是做婆婆而已,怎么还把自?己整得?跟资本家?婆婆似的那么摆架子?新社会可不兴那一套,党和厂委的领导下也不许剥削欺负儿媳妇!”
钱母气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死老婆子这是故意的吧?想挑拨自?己和儿媳妇的关系!
她?恨恨地瞥了张淑霞一眼,随即没好气道:“你?整天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做给谁看?我虐待你?了?”
张淑霞立刻诚惶诚恐道:“没有,娘对我好着呢,我是尊重娘。”
钱母得?意地朝姜老太瞥了一眼,然后领着张淑霞快步走了。
姜老太摇摇头,对林姝几个道:“老钱家?拔尖要强的,其实根本没啥心眼算计,净做些看似赚便宜实际刻薄不利己的事儿。”
第一次刻薄儿媳妇,丢了林夏这么好的儿媳妇。
第二次刻薄儿媳妇,就不知道要丢啥了。
以她?几十年?看人的阅历判断张淑霞可不是省油的灯,不像林夏那么善良老实,被老钱家?欺负狠了顶多就是离开,这个张淑霞摆明是不想离开钱家?的,若是被欺负狠了……难说呀。
路上有人碰到他们都纷纷恭喜,眼里的羡慕是藏不住的。
姜老太就得?意人家?藏不住的艳羡,嘴上的恭喜可能是假的,但是眼里藏不住的羡慕可是真的哟。
姜老太感觉自?己倍儿年?轻!
照相师傅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师傅,他对着姜老太那叫一通恭维,给姜老太乐呵的呀,花钱拍照还买了满足感,双倍满足,这钱花得?值!
明日就是姜卫东陪林夏回门的日子,林姝也要带孩子回家?,林大姐带孩子回祁州。
晚上林姝就忽悠姜老太,“大娘,跟我们去乡下看看吧,人多热闹。”
姜老太下意识拒绝,不好意思?呀,没这个习俗啊,儿媳妇三?日回门还带着老婆婆?那人家?不得?笑话林家??
她?可不能给儿媳妇家?招闲话。
林夏也道:“娘,没事儿的,我爹娘老早就说要和你?见个面亲近亲近呢。”
当初林姝带着方?荻花和林母过来住院就认识了姜老太,后来林姝和姜老太关系越来越好,再后来带着林夏和姜家?关系也亲近。
在自?己还没嫁给姜卫东的时?候,姜老太就热情邀请她?和妹妹来家?里住的啊。
即便她?不是姜老太的儿媳,都愿意邀请姜老太去家?里做客,更何况现在是一家?人?
她?和姜老太的感情始于姜老太对她?的帮助和回护,而不仅仅是婆媳。
她?们的感情和相亲认识的婆媳当然不同,更加真挚、深厚,直接跳过了磨合的阶段。
见娘和二姨有这个意思?,那崽儿可就使劲卖萌啦,拉着姜老太奶奶长奶奶短的,没两分钟就给姜老太哄迷糊了。
“好好好,去,我去!”
“我可乐意去呢,就怕我老婆子去了给你?们添麻烦,遭人嫌弃。”
盼盼笑道:“我爷说远香近臭,再就是住亲戚家?久了也容易臭,所以呀奶奶你?就我姥儿家?住两天再去我家?住两天,这样就一直香着啦。”
大家?被孩子逗得?笑不行。
既然要跟着孩子们去乡下转转,姜老太就开始准备另外?的礼物了。
她?有好几个挽发髻的网兜还有几个黑色的发箍,那是小儿媳送给她?的为数不多的礼物。
因为小儿媳上班的厂子就做这些发夹之类的小东西,每到节日小儿媳都送她?一个头箍。
不知道忘了还是寻思?她?消耗大送头箍实惠,反正?每次都送,有波浪状的,有光面直条的。
姜老太每次都开开心心地收下,也不提醒小儿媳已经?送过。
她?打?算带去送给方?荻花和林母,如果有其他老太太也送。
第二天他们先送走林大姐和三?个孩子,让他们坐火车回祁州,然后姜卫东开吉普车带着一家?人回乡下。
*
此时?的陆家?庄正?在大队干部的组织下忙得?热火朝天呢。
去公社送任务猪的、卖鸡蛋的、村里忙着杀年?猪的、做粉条的、做豆腐的、推磨的。
乡下不管干啥基本都不是一家?人单打?独斗,都是成群结队的。
卖猪、杀猪就不说了,做粉条和做豆腐也是如此。
尤其如今有了水轮泵往外?泵水,还能带动石磨,除了磨香面儿,社员们也来这里磨棒子面、红薯面、盐巴等,甚至有人把磨盘清洗出来,连豆浆都在这里磨,磨好了回家?点豆腐。
用社员们的话说,那水轮泵一天到晚地转,不能浪费不是。
那一片麦地在深秋初冬的时?候就浇透了,冬天不需要浇灌,所以水轮泵的水就不往地里浇灌,而是改道让它们回到河里。
原本社员们寻思?不浇地还让水轮泵一直转,那是不是太浪费了?
虽然侯建文等人说过水轮泵不用油不用电,可社员们没什么文化,没有实质的感觉,就总觉得?它在那里工作?,不浇地那不是浪费?不如就让它停下来。
侯建文告诉他们,不浇地也不需要停下来,停下来就得?给水轮泵捞出来,反而不合适,不如就让它一直转着,村里也需要磨香面儿不是?
社员们这才有了真切的感受,真的不花任何力气,水流动水轮泵就转,就可以磨磨。
他们都觉得?不能浪费水轮泵的工作?,天天转多少辛苦呢?
于是陆家?不磨香面儿的时?候他们就排队轮流推磨,反正?冬天不下地,有些人家?排到深夜就深夜去磨,一直到天亮都有人。
太冷容易结冰,那不是大队给盖了棚子吗?
点两个火盆子,注意点安全别烧起来就行,烧得?里面热乎乎的,石磨不会结冰,自?然也不耽误大家?伙儿磨面。
大队支书现在最喜欢背着手满村里村外?溜达,看看麦子的情况,哎呀,真不孬,来年?这片麦子绝对大丰收!
都是侯工等人的功劳啊,当然也是林姝同志的功劳,她?请来的技术组呀。
他再看看社员们冬天编席的情况,抓抓游手好闲打?牌赌钱的,再重点看看养猪场。
别说,人家?林姝真是了不起,就能知人善用,瞅瞅现在陆长福和赵美凤母子俩那个勤快。
赵美凤负责喂猪、清理?猪圈,还四处要烂白菜帮子剁碎给舔食儿呢。
陆长福一边跟着兽医学?技术一边给自?己大队牲畜看病,空里还帮他娘喂猪、清理?猪圈。
支书可不放心他们,毕竟陆长福一直形象不佳,干活儿磨洋工,整天就想混日子,跟那些混子打?牌吹牛勾搭小姑娘。
之前光头勾搭着他打?牌赌钱不说,还去撩骚知青点的女知青呢,被支书知道狠狠尅了他一顿。
自?打?林姝建议让他学?兽医以后,支书就派他去公社跟着兽医学?技术,隔两天支书就骑车去公社看看。
在他的监督下陆长福倒是没敢撂挑子,学?得?也还行,虽然时?常想偷懒,但是公社兽医是个暴脾气,一点都不惯着他。
而陆绍材都一副被首都抛弃的样子,陆长福就更有自?知之明。
等他爷爷一死,人家?更不管他们,那到时?候他只能下地挣工分。
现在当兽医,不比下地好?
轻快还有钱!
他就开始老老实实学?。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支书威胁他,“你?婶子好不容易偏心你?家?一次,给你?们学?兽医养猪,结果你?吊儿郎当不务正?业,这不是打?她?脸吗?你?让她?没脸,你?寻思?寻思?她?气不气?她?要是生气,你?三?叔心不心疼她??还能有你?好果子吃?”
陆长福是真的怕三?叔陆绍棠,就光头那事儿陆绍棠找过他一次给他留下的恐惧感太强。
他文化水平低没有办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但是那种恐惧的感觉却钻进了他的脑子里,时?时?刻刻地监视着他。
他现在不但老实学?兽医,还在养猪场勤快地喂猪、打?扫猪粪,给猪检查身体。
不只是陆家?庄大队养猪场的猪,陆家?庄大队其他社员家?的猪有问题他也去给看,甚至离他们近的其他大队的猪有问题也请他去,毕竟请公社兽医远且贵,不如找他去试试。
而支书也看出他的潜力,还主动花钱打?点让公社兽医教了陆长福劁猪以及骟羊、骟鸡鸭等的技术,还托人从县里、市里买兽医的学?习手册给他自?学?。
学?会以后只要不是留种儿的猪羊最好都骟一下,这样它们爱吃食,长得?壮,肉质肥嫩且没有骚臭味儿。
总之支书不觉得?这是赵美凤和陆长福的功劳,他觉得?这是林姝的功劳。
如果没有林姝和陆绍棠,他陆长福会务正?业?
不可能的,保不齐早和光头偷盗被抓了,就算首都那边能给他捞出来,那一次两次只会越来越坏,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学?兽医?
这么想着,支书又拉着脸给陆长福教育一通,让他好好干,别给老陆家?丢人。
“你?二爷是赤脚大夫,你?是动物大夫,都是大夫,要一样优秀才行。”
陆长福连连说是,不敢反驳支书,
支书又瞥了一眼那边喂猪的赵美凤,夸了两句,这才背着手离去。
这母子俩原本就不下地干活儿,现在让他们养猪,真是彻底废物利用了。
好得?很!
支书溜达着又去街上看看,嘱咐那些老掉牙的老头子老婆子别随便出门,冰天雪地的,一个不小心摔了就麻烦。
老人家?摔一跤,基本都会骨折的。
没听说解家?老太前几天原本好点了,非要出来溜达,结果又滑倒摔一跤,把另一边大胯又摔折,现在更动弹不得?了。
“支书,支书!绍棠媳妇带着姜厂长夫妻俩回来了!”
治保主任邓大喇叭隔着老远就跟支书送信。
支书一听,原本拉着很严肃的脸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这是新媳妇儿回娘家??走走走,去看看。”
他这么一喊,其他没事儿的男女老少也跟着往陆家?跑。
“看新媳妇儿喽。”
若是从前有个女人二婚社员们只会指指点点议论人家?,别说祝福,酸话就能给人淹没了。
现在大家?的观念、态度却转变很多。
这个女人是能给她?们通电的林师傅!
这个女人还是林姝的二姐,姜厂长的媳妇儿!
那能一样吗?
当然,个别人还是要嫉妒眼气的,说什么“一个二婚,有什么好显摆的?”
“再厉害有个屁用?还不是离婚了?我虽然没她?那么厉害能当电工,可我就守着原配没离婚二嫁呢。我可是清清白白,从头到尾呢,一点都没三?心二意。”
这种声音很快就被大家?的欢迎声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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