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 第115章

作者:东边小耳朵 标签: 情有独钟 女配 轻松 穿越重生

  可还没等出去多远,就被人拦了下来。

  崔舒若在巷角,看着在自己面前?跪下的身穿甲胄之?人,他忠心耿耿的行礼道:“末将见过主人!”

第74章

  崔舒若很肯定, 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她抿了抿唇,神情漠然的看着对方。

  而崔舒若腰间?的龙纹佩在雾蒙蒙的光里轻轻晃动,似乎凝聚了周遭所有的气韵光华, 看着寻常, 却不容不忽视。

  没人清楚它背后真正的含义。

  但跪下的将?领, 也不过是龙纹佩晃动时的丁点阴影罢了。

  崔舒若很清楚自己的表兄, 那位周宁王世子,应当是位厉害人?, 而且建安王谋反的事说不准也有他的推动, 但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 不仅有所勾结,甚至能不动声色的安插人?手。

  倘若有一日他振臂一呼,不知会有多少埋下的钉子冒出来?。不论是哪方势力,都被?会扎得血肉模糊。

  甚至连这枚玉佩,也只是一时兴起佩戴的。在被?眼前将?领拦住之前, 崔舒若并未抱多大希望。

  看来?, 真的是她轻视表兄,轻视了前朝余威。

  既然有送上门来?解决困境的人?, 崔舒若也不会特地拒了, 再?绕一圈辛苦出去?。

  她让对方起来?, 而后?不动声色的试探,如何能让这么多人?出去?。哪知道眼前的将?领神色轻松,直接道可?以包在他身上, 因为如今城门就?归他管辖。

  之后?的一切自然十分顺利,他们出了城门, 并且完好无损。

  渐渐远离城门,崔舒若看着远在城门口?, 始终屹立的将?领,心中升起微妙的感觉。

  她不自觉抚摸腰间?佩戴的玉佩,对其背后?的含义理解得更深刻一些。还有周宁王世子,为何他会不安分的四处点火。

  因为太多人?的衷心,他们可?以为了一枚代表身份的玉佩下跪,可?以为了光复前朝多年不改其志,他们始终记得自己的归属。

  崔舒若不过是见识了其中一位将?领的衷心,感受了他期盼的目光,尚且觉得心起波澜,那么周宁王世子呢?

  崔舒若听着车轮轱辘声,试图探究那位一面之缘的表兄所思?所想。

  她最后?放开了龙纹佩,轻轻一叹息,尽管知道不大可?能,还是希望对方能有个好结局。至少……光看这枚龙纹佩,他也是个疼惜崔神佑的表兄。

  马车沿途颠簸,崔舒若看向跟着晃悠的古朴玉佩,主动解开,小心珍惜的放回?匣子里。

  而之后?的路上,也没有再?用上这枚玉佩的机会。

  有崔舒若在,即便是些小波折也都迎刃而解,很快就?到了齐王势力边缘。

  崔舒若带着人?,离齐王手下人?马新打?下的余洹县不过数里之遥。却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们了,列着大军,阵仗不凡。崔舒若自觉没有这么大的面子,那便只能是因为身后?马车坐着的那位晋朝皇子了。

  毕竟……曾经的晋朝短暂的统一过天下。

  而齐王是一个既然决定要利用晋室,就?一定会做到无可?挑剔的人?。

  崔舒若命令下属继续前行,远远的和马上的赵仲平打?了个照面。对方显然等候已久,脸上丝毫不耐烦也没有,反而热切的迎了上来?。

  当七八岁的小皇子踩着下人?的脊背下马车时,赵仲平率领周围的人?陡然跪下,声势浩大。不管心中如何想,他面上严肃,嘴里还道:“并王第二子世子赵仲平率众恭迎四皇子!”

  看他的行事做派,好像真的对晋室有多么忠心耿耿,全然忘记了过往两边可?是互相猜忌。

  可?这一切,不过是做给人?看的。

  崔舒若更加清楚,今日赵仲平的举动,绝不是他自己上赶着犯贱,而是得了齐王赵义方的授意。既然要打?着晋室的名号收拢其他势力,至少要做到明面上挑不出差错,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齐王是个聪明人?,横竖看似恭敬的举动也不必费什么功夫,何乐而不为呢?

  而被?所有人?簇拥的小皇子,到底曾是天家贵胄,除了最开始的错愕,很快就?适应了,而且还学着长者们一只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的让人?起来?。

  换成及冠后?的他来?做,或许真能有三分威势,但对于如今还是个白?胖圆子的七岁小儿而言,画面不免滑稽。

  可?身为旁观者的崔舒若清楚,那是小皇子苦苦维持的尊严,晋朝皇室的尊严。只要齐王一日用得上他,尊敬他,他就?会努力维持住。

  可?怜么?也许有的,但在百姓流离失所的乱世,他能被?养得白?胖,何尝不是用着民脂民膏的缘故。他受父祖荫庇,便也担起了背后?的罪孽责任。

  崔舒若也不会大发圣母之心可?怜对方,她能做的,能允诺的,便是将?来?的安乐王爵位。

  至于其他,便只能请小皇子自行承受了。

  在小皇子请赵仲平他们起来?以后?,赵仲平自然没再?继续跪,礼数尽到也就?是了。他从?善如流的起来?,并且请小皇子换乘了一个六匹马拉的车驾,这是皇帝才能有的规制。

  小皇子站在马车前犹豫了一瞬,很快就?顺从?的坐了进?去?。

  既然是傀儡,那么违一违礼制又能如何。

  他对自己的存在看得很清楚。

  公主的带回?则在意料之外,崔舒若密信寄来?时,齐王一边看一边皱眉,但见到有玉玺时,原先皱的眉头不但松开,甚至更加舒展。

  左右一个公主也掀不起风浪,不过是多拨些人?伺候着罢了。玉玺才是真正重?要,即便多养上一百个公主,相较起来?,也万分划算。

  之后?的一路,更是不用崔舒若操心,都已经到了齐王的地盘,还有赵仲平接手,若还出什么差错,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顺顺遂遂地到了并州外,齐王更是率领并州上下官员全等在城外,这一回?,齐王并没有躲进?马车里,即便如今渐渐入夏,蚊虫多了起来?,他也面色不变的带着众人?等待。

  直到六匹马拉的马车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一回?,照旧是所有人?跪迎。

  看似折损齐王的颜面,但其实也没有什么,曾几何时,齐王不但要跪小皇子的祖父,还要费尽心思?自保,免得被?猜忌丢了性命。

  所以区区一跪和皇权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崔舒若看着小皇子被?齐王恭迎回?了齐王府,看着小皇子微白?的面色,看着即将?出炉的傀儡皇帝,内心却无波动。

  因为她同样知道,属于齐王的时刻即将?降临。

  他令立新君,是齐王朝的开端。

  这两年里所打?下的地盘,做出的政绩,都会成为来?日孕育齐国的养分。

  很快很快,就?能结束乱七八糟的天下,令百姓迎来?休养生息的时刻。所有的小义小节,同这一切相比,都太过微弱渺小。

  她定了定心神,从?徜徉的思?绪中抽出神,很快跟上了齐王的队伍。

  等进?了齐王府,齐王对小皇子可?谓是比亲儿子还好。做阿耶的还能打?儿子,可?他却只会恭恭敬敬,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并且和颜悦色。

  但从?齐王从?来?不会带着下属在小皇子面前商议政事上来?看,就?能清楚他压根没将?对方看在眼里。

  崔舒若在心中想着,依然能做到耳听六路,所以齐王一喊她,她便神色自然的抬眼看向他,微笑应声。

  “衡阳,你算一算何日适宜册封四皇子为帝?”

  崔舒若翻开系统面板,看了眼日历和天气,问了齐王想要远些还是近些后?,随口?说了个黄历上记载且当天放晴的日子。

  齐王满意颔首,继续和旁人?商议其他细节。

  崔舒若不擅长繁文缛节的礼仪规矩,所以后?头的事基本同她无关,只需要静静听着便是。

  好不容易等到商议完,她回?了自己的院子,行雪则上来?递了一本册子,是鲁丘直送来?的礼单。崔舒若和武将?的关系一直不错,偶然送礼互赠并不稀奇,但能叫行雪如此慎重?对待,可?见礼单不一般。

  崔舒若打?开册子,目光随意一扫,便知道了缘故。

  行雪则担忧的问,“鲁校尉的礼未免太重?了些,怕是半副家当都送了来?。奴婢实在是拿捏不好,得送怎样的回?礼?”

  崔舒若按下册子,轻笑道:“他不是新添了个儿子吗,送些幼儿用的衣物银锁。”

  行雪点头称是,很快就?下去?办了。

  倒不是崔舒若贪财,收下重?礼不过是为了安慰对方的心。就?凭齐王对小皇子的礼遇,尽管小皇子会被?立为傀儡皇帝,可?齐王的态度明晃晃告诉众人?,不得冒犯他。

  偏偏鲁丘直在路上用蒙汗药药倒小皇子,甚至在崔舒若会合之前态度也不甚恭敬。若是齐王想做实自己对皇权的尊敬,很可?能拿鲁丘直开刀。

  但最后?却没有,因为崔舒若已经罚过鲁丘直了,此事便算翻篇。

  只要鲁丘直放聪明些,便能从?齐王的态度窥见崔舒若是如何救了自己一命。那么半副身家而已,同性命比较,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崔舒若送的那些东西,看似不值钱,却是交好的人?家才会互送的。

  鲁丘直送礼是承情,崔舒若送礼是奠定了两家的交情。他满肚子弯弯绕绕,怕是武将?里心眼子最多的,又懂得上位者的底线在哪,和这样的人?交好,是件一本万利的买卖。

  在崔舒若和一些武将?家眷交情渐浓时,小皇子也在齐王的扶持下在并州登基。

  齐王当众册立小皇子为皇帝,便等同于和汾水郡的皇帝分庭抗礼,他还昭告天下,希望所有人?前来?投靠效忠,以彰正统。

  当然,最后?大多是靠齐王自己的势力打?下地盘。不过,齐王手上有了小皇帝,便算师出有名,总比之前好听。

  随着齐王的势力越来?越大,又占着正统的名分,明眼人?都清楚他的胜算很大。于是也越来?越有人?来?投靠,为的其实不是所谓正统,只是清楚自己手上的一点兵压根没有争霸天下的可?能,倒不如认命,趁齐王还未称帝便来?效忠,指不定来?日还能有一席之地。

  而齐王也开始逐步蚕食整个北地。

  一切都蒸蒸日上,如预期的发展,除了崔舒若和魏成淮。

  他们俩见的很少,大多数是魏成淮在前线打?仗,崔舒若在后?面筹措粮草。见面的机会零星,几乎一个手掌都能数清楚。而且为了避讳猜忌,二人?明面上不能太过亲近,连光明正大寄信都不成,每回?都只能辗转递交到对方手上,和做贼也没甚区别了。

  但越是如此,越是叫人?珍惜,隐隐间?还有点说不明的刺激。

  两人?的情义并没有因为分别而减少,反而愈加思?念。

  在外行军打?仗,便没有不苦的,即便是做将?军的。说到底也是住在营帐里头,四处荒野,至于喝酒享乐,除非跟着位同样喜欢享乐的将?军。

  但不论是赵巍衡,还是魏成淮,他们都军纪严明,以身作则,沉溺享乐自然是想都不要想。

  甚至是在打?仗的间?隙,好不容易能对着篝火,迎着夜风休息,也不过是一群大老粗坐在一块瞎聊天。

  比起一般的大老粗,他们要更俊秀好看些,因为里头有魏成淮。

  哦,还有赵巍衡。

  并几个心腹将?领凑在一块。

  夜里风沙袭人?,即便是点着火,四处都是把?守的士兵也掩饰不了沙场萧瑟。

  赵巍衡竟弹着琵琶,奏得又快又急,铮铮如刀剑相鸣,其余将?领都静静听着。没奈何,毕竟这鬼地方也没其他玩乐的法子,再?说了,赵巍衡弹得确实是好。

  众将?默然,沙场之上,即便是琵琶清音都变了味道。

  而魏成淮望着天上圆月,则从?衣裳里取出一个略微磨损的香囊,握在宽厚修长的手里,轻轻摩挲。

  头顶,是一轮明月,清辉洒地。

  不知谁先开的头,突然就?传来?声声叹息。

  “娘希匹,也不知这仗什么时候打?完,上回?凯旋归家,我家幺女都认不得我了,吓得直往她阿娘怀里扑。”

  “那有啥?好歹你回?去?阖家和和美美,不像老子,打?了一年多的仗,回?去?只能见到爷娘的坟头,连送葬摔瓦盆都不成。我爷娘真是,上辈子没积够德,白?养了我这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