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山李石
可有百姓自发自愿为雍王打架就不一样了!
十三爷现在恨不得穿越到一天之前,狠狠给黎壮塞上一百两银子,金子也行!
求求你是拿钱办事儿吧!不然感动是感动,可真的不敢动了啊!
现在这个局面,雍王幕僚团队是真的很麻爪。
幕僚们互相看看你再看看他,彼此用眼神交流,你见过这种场面吗?我没有!我也没有!
“格格!”邬思道猛然想起来还有救星,他想想凌霄格格那种世事万物如浮云的睥睨气魄,尤其是煤山当面说太少的架势,这情况对她可能还真是小场面。
四爷也立刻醒悟,连声吩咐松岳:“快去圆明园请格格来!”
凌霄正在圆明园抓生产呢,她喝着热茶听打马赶来的松岳喘着气激情洋溢把事儿说了,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这还不够吗格格!
“格格!”松岳试图让格格感受到他听黎壮说明原因时的震动,在四爷面前还算克制的他,在凌霄面前几乎手舞足蹈了:“那些汉人没收钱,就是因为有人骂王爷他们就冲上去了!他们说真金白银买名声,怎么不见旁的人为了名声花银子。他们还说不要王府的钱,就想以后能一直能买到雍王煤!”
“嗯。”凌霄回应,“所以呢。”
“格格!”松岳不理解格格的不理解,“王爷请您赶紧回去议事。”
“这有什么好议的。”凌霄反问说,“王爷给了小民实惠,得到民心,这不是很明白的事儿吗?有哪儿不明白?”
松岳:“……”
凌霄也体谅他们这帮剥削阶级被真正的民心吓到,想了想说,“岳儿啊,你读过孟子吗?”
松岳老老实实回答道:“不敢说读过。”
凌霄道:“孟子早就说啦,‘百姓之不见保,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为也,非不能也’。嗯,你翻译一下。”
松岳梦回学堂,又仿佛是第一次朦朦胧胧读懂了孟子:“百姓没有受到爱护,是为王的不施行恩惠。所以您没有成为王,是因为不肯去做,而不是不能做到。”
凌霄点头,继续引孟子背书,“其若是,孰能御之?”
“如果做到如此,又有谁能抵抗呢?”松岳翻译完儒家经典,整个人都怔了。
“回去回话吧。”凌霄忍不住吐槽说,“王爷如今做到了,怎么还怂了呢?”
松岳:“……”
“格格。”松岳快给凌霄跪下了,您不能就这么打发我回去啊,“您好歹给王爷写点什么吧。”
凌霄也不为难他,沾墨提笔,本要写“敢于胜利”四字,这药方多对症啊,专治雍王府这帮吓怂了的虚魂弱魄。
她将要落笔,想一想又不妥当,笔尖一抖,改写了另一条道理。
凌霄见松岳愈发吓成了鹌鹑,不由笑道:“告诉王爷,名声这么要紧就在于,有名声真的很重要。当别人攻击你有民心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
松岳离了圆明园,快马返回王府的时候,一屋子人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格格呢?”
“格格托奴才传话,又写了纸条。”
四爷打开纸条一看,赫然是洋洋洒洒七个大字——得民心者得天下!
贩水挑夫为雍王打架案震动了整个朝堂。
京兆递到御前的折子里,甚至别具匠心地详写了一个细节,乐安堂的大夫看到雍王府送来了满手老茧的贩水挑夫,感慨说,“又雍王也。”
——上次也是雍王府!拿豪华轿子送耍百戏的小仙童往医馆看诊救命。
康熙倚在炕上看折子,一下子想起来上次干出这事儿的正主儿,西林觉罗氏。
据雍王上折自述,蜂窝煤全然出自这位“神佛眷顾、宿慧天成”的凌霄格格之手。
康熙爷一开始不大敢信,可事到如今不得不信。
八爷党打听不到的消息,或者听到了没当回事的消息,自然有忠臣主动向康熙爷禀报。
雍王煤是一车一车从圆明园运出来的,这没错。可原料也是一车车往圆明园运进去的,这种大动静根本瞒不过有心人。一月前运进去的是采购的原煤,后来就是十三爷收购的滞销煤球。
结论很明显,圆明园能快速高效把煤球加工成雍王煤!如果运出来的雍王煤不是运进去的煤球,以体量计算,圆明园早就被煤球淹没了。
而雍亲王月前恰在名下正白旗佐领中招过人往圆明园干活,据查,圆明园中主事的是雍王格格西林觉罗氏!
“老四。”康熙爷銮驾还京,诸皇子率大臣往郊外迎驾,果然皇帝第一句话就点了雍王的名。
“你折子里说要献上什么蜂窝煤生产线,可是真的?”
胤禛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扑通就跪下了:“臣不敢当皇父如此一问!”
“欸,快起来。”康熙爷看着四儿子战战兢兢起身,转头问前来迎驾的马齐等近臣有没有烧过雍王煤,得到肯定的回应后,指着胤禛道:“朕的四阿哥做成此事,对我大清江山有功,也是积德,阎王爷功德簿上都要记一笔的。”
“皇父容禀!”胤禛差点又跪下,立刻重复折子上已经写过的事实,“蜂窝煤之事俱为臣府中格格西林觉罗氏之功!”
“啥?!”这是三爷胤祉讶异的惊呼,皇子堆里一阵骚动。
重臣们对此更为无知,互相对了几个茫然的眼色,这是谁?好像是‘试上高峰窥皓月’那个?抬头看月亮,低头抟煤球?
八爷党这几天真是数着日子盼老阿玛出差回家,兴致勃勃等着今日看好戏,等出来这么个结果,九爷第一个蹦出来了。
“当着汗阿玛的面,您在这儿说什么笑话呢!”
这个出头鸟一蹦,四下鸦雀无声,九爷胤禟左右看看低头装鹌鹑的众人,抬头对上老阿玛斜眼看过来的眼神,一下子打了个抖,收敛了嘲讽的嘴脸,规规矩矩地垂手立了。
康熙毫不客气地骂儿子:“朕看你像个笑话!”
胤禟:“……”胤禟委屈地站回他八哥身后了。
八阿哥胤禩低着头,心中真如炙火焚烧一般,如果他们是笑话,那西林觉罗氏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推她到前头,老四岂不可笑至极!
“走吧,摆驾圆明园!”康熙皇帝吩咐,“去见见那位凌霄格格!”
第19章 吃了软饭还卖乖
御驾队伍和迎驾队伍汇合在一起,基本就是将大清政治中心一网打尽,浩浩荡荡往圆明园行去。
大部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咱们这是去哪儿?去海淀四爷的圆明园。
为啥万岁爷这会儿要去四爷的园子?
……很难说,仿佛是去见雍王的某位格格……
康熙爷在暖烘烘的銮驾里歪着,他的孝顺儿子们骑马扈从在御驾四周。
冷风迎面嗖嗖刮脸,皇十四子胤祯张嘴就骂:“哪儿冒出来的格格?架子忒的大,还要咱们皇亲贵胄巴巴过去见她,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如此公然对康熙的旨意说三道四,周围却没什么忠臣孝子出言反驳,只有侠王十三爷断喝一句,“说的什么混账话!”
十四爷虽然人来疯,但不是没脑子,不敢再嘴康熙的决定,第二句阴阳怪气只冲着四爷去:“汗阿玛不许你往前报信,四哥怎么脸色都青啦?”
四爷在马上板着脸,只不理他,十四爷愈发嚣张:“以弟弟看啊,你就算哄汗阿玛,也不能把自己格格都扯进来,离谱到没边儿了。女人懂个球。”
这样的大杀器,废太子之后他拿出来能争皇位,废太子之前他拿出来也能从贝勒直升亲王啊!你告诉我是你格格弄出来的?谁家没几个格格啊!
三爷本在前头裹着斗篷,此刻也忍不住转过脸来打量四爷的神色:“你这位西林觉罗格格又填好词又能挣钱,文曲星兼财神爷,怕不是个仙女下凡。”反正三爷是不信,他自顾自哈哈笑着说,“只听说天上仙女儿点石成金,没听说过点石成煤的。”
十四爷得此捧场更是上头,赌咒说:“四哥那位宠妾格格能做到,我给四哥牵马坠蹬!”
四爷终于看了最糟心的弟弟一眼,眼神中不由带了一丝怜悯和同情,他叹口气:“你少说两句吧。”
就你这战斗力,在凌霄面前走不过两个回合。
十三爷刚想跟着劝,就听十四特欠揍地大笑起来。
胤祥:……算了,好人难劝该死的鬼。
他不再理会十四,驱马凑到忧心忡忡的四爷身旁,低声说:“四哥难道是不放心格格?”
咱们说的不都是真话,但可一句假话都没有。
就算御驾突袭圆明园,临时来不及对口径,以凌霄的素质,还担心她御前掉链子吗?
四爷看着他阳光开朗的十三弟,心内忧愁,沉沉叹了口气。
你这个嫡亲的祖宗爷爷怎么能理解我们旁支祖宗的烦恼啊。
你是凌霄祖宗爷爷,我只是你哥,而汗阿玛是你亲爹。
那问题来了,汗阿玛和凌霄是什么关系?
御驾越近圆明园,就越堵车。
懂不懂工业园区和物流中心的含金量啊!
大道上运煤的各式车辆来来去去,络绎不绝,井井有条,汇成了一条不断流动的蜿蜒长龙。
阿哥们闭了嘴,重臣们也四下张望,他们都听闻雍王煤行销北京城,自己家中也使用,但从没想过沿着煤的来处走,竟能见到这样密集、有序、流动不息的壮观场面。
满眼煤渣道路上,冰冷空气中,似乎另有一种陌生的威仪弥漫四方,酝酿着它的澎湃力量。
众人失语之际,唯有十三爷早已见惯这点小场面,准确说,这物流场面就是十三爷一手统筹经营起来的。雍王煤的销售和运输是十三爷主管,一见煤车堵了圣驾,他立刻哒哒哒打马往车队前面牵头协调疏散去了。
康熙爷掀开銮驾厚厚的棉帘往外张望,视线在十三子骑马驱前的背影上略作停留,很快吩咐左右:“牵马来。”
十三爷坐镇雍王煤市场,这些来往的商贾和车队还没有没给十三爷投过拜帖的,他亲自出面指挥交通,称得上是如臂指使。运输车队连人带马都温顺得紧,乖乖排队缓行,立时为御驾让出了空旷道路。
胤祥正要返转,一回头只见康熙爷端坐马背,连忙垂头行礼。康熙爷扫过他一眼,点了几个幸运商人上前问话,进价几何,售价几何,卖得怎么样?这些都问完了,康熙爷才带着皇子和臣子,从正门直入圆明园。
凌霄格格暂时还不配康熙爷带着大清政治中枢来围观——但点石成煤的生产线配。康熙爷不顾舟车劳顿赶来,也就是为了看明白他四儿子是怎么变出这么多煤的。
众人一进挂了蜂窝煤厂牌匾的院子,就见壮年男子们列队站着,最前头一个穿蓝色棉褂头戴金钗的姑娘正给他们训话,隐约能听到“穿戴劳保”“现场工具归位”之类半懂不懂的话,神气很是威严,与唯唯诺诺的女人们大不相同。男人们都乖乖静听着,看起来很服气的样子。
那姑娘挥手叫他们散了,转身看见康熙一行立刻变了脸色,连忙躬身走过来。她一躬身方才那股洒脱自信的神气就没有了,大家都认得,这是宫里练出来的礼仪。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姑娘跪在地上行了大礼。
康熙品出些不对,不动声色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万延春,在雍王府当差伺候格格。”
“哦。”康熙在生产现场信步走着,“这里是你在管事?”
万延春不知道怎么跟康熙爷描述工厂的一切,好在宫中对宫女严苛的训练让她几乎下意识答了主子的话:“奴才是这条生产线的管事,在这里叫组长。”
组长?康熙揣摩着这个称呼,要她跟在身旁为自己讲解生产线,亲王阿哥皇亲重臣都只有走后面听着的份儿。
以大清现在的生产力,凌霄临时鼓捣出来的生产线很简单,康熙很容易就看明白了,通过脚踏车轮,带动搅拌的杠杆、压孔的模具和传送的履带。
大清不是没有这样集体协作的手工业,旁的不说,做瓷器的工序可比这复杂多了。但康熙还是立刻明白了这套东西的创造性,这不是个技术活,简单粗暴,对操作者没有要求,不需要学徒十年,有手就行。只要原料充足就能一直一直出货,尤其是人停机器也可以不停,那产量就更没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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