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呦九
折绾:“那你就郁闷着写!”
刕鹤春只好爬起来挥洒笔墨。他如今倒是认可折绾这般的性情了,“你万事不往心里去,没心没肺一般,倒是让我羡慕。”
折绾:“大过年的,我不愿意说难听的话!”
刕鹤春被骂了几句舒坦了,亲自去贴对联。川哥儿被于妈妈抱着到窗户边看外头,道:“川哥儿,你要不要也写副对联?”
川哥儿字得不好,很是犹豫。于妈妈道:“少夫人字也写得不好,她不也在写么?”
折绾确实写了一副对联贴在了她的别有人间外头。川哥儿想了想,点头道:“好。”
但他写不好,还是怕嘲笑。最后犹犹豫豫的写了个福字,写废了十几张红纸。刕鹤春抱着他贴在了东厢房的门上。
于妈妈好不高兴,“瞧瞧,大少爷还是爱护您的。”
川哥儿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他看向母亲,母亲正站在庭院里面跟小丫鬟说话。
那个丫鬟他认识,原本是他房里的,叫小萱。如今被母亲要了过去,已经改名叫萱月。
她提着包袱走的那日,还来他这里磕头了。等她走了,于妈妈骂了好一会儿,道:“丧良心的,那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人,一个个的,竟然就攀高枝叶去了。”
小萱就是当初于妈妈派出去给折绾报信李姨娘病了的人。
川哥儿如今越发不爱听这般的话,他道:“母亲也给了我别的人。”
有人走,自然有人进。且进的还是小厮。
父亲很是赞同母亲的做法,道:“从六岁到十六岁的小厮都有,确实是要这么选才行。”
有了小厮之后,他也觉得自己松快许多了。但是于妈妈却很不喜欢,她说这些人是母亲找来的,必定是站在母亲那边。但是他记得很清楚,这是母亲叫来父亲,压着父亲给他亲自挑的小厮。
母亲说:“我不知晓这些,你来选。”
她温和的道:“川哥儿,你也去选一选自己合眼缘的。”
明明是温和的调子,但他还是听得出母亲不愿意帮他选。他是失落的,可听见于妈妈这般说,他也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这么做。
他懵懵懂懂的,在五岁这年,突然大概明白了一件事情。
母亲和于妈妈,他可能要选一个人去亲近。
二者不能兼得。
他不知道选谁。
川哥儿一直抿唇,于妈妈没瞧见,还在说萱月忘恩负义的事情,“若是人人都像她一般,那世上还有什么信义可言?”
川哥儿便没忍住,“你认为什么是信义?”
于妈妈便肃着脸,“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也知晓士为知己者死。我是可以为您母亲和您去死的。”
川哥儿便觉得很沉重。
就如同现在,他不过是看了眼母亲,于妈妈就开始了长篇大论,说得他头疼。她说,“真是没良心的小贱蹄子,这才几天就不觉得旧主子了,连名字都改了——老天爷怎么不霹个雷下来霹死她。”
川哥儿挣脱了她的怀抱,跑向了外头。
刕鹤春瞧见他笑着招手,“川哥儿,过来,你母亲又在琢磨吃的了,你也来说个自己喜欢吃的。”
川哥儿想了想,“要一个连鱼豆腐。”
刕鹤春刚要说好,便见折绾沉了脸,“那是你父亲爱吃的。”
她带着萱月走过去,站在父子两人的对面,“川哥儿,说你自己爱吃的。”
刕鹤春诧异看向川哥儿,随后皱眉,“谁教你的——”
他看向了川哥儿的几个婆子,于妈妈并几个其他的妈妈噗通一声跪下去。
川哥儿张了张口,最终道:“我也喜欢连鱼豆腐的。”
他不能再让于妈妈受罚,上回于妈妈就挨了父亲一脚,疼了好几天。
折绾便看了他一眼,抬眸道:“你自己喜欢就好。”
她跟萱月说:“再加一个连鱼豆腐。”
她转身走了。刕鹤春依旧皱眉,看看于妈妈,再看看川哥儿,回去跟折绾下定决心道:“过完年我就把她送出去。这次无论是岳母还是谁说,我都不管。”
折绾手顿了顿。
她记得上辈子她也提过此事,她跟刕鹤春道:“于妈妈太过于在意川哥儿,反而不行。她是忠仆,却也愚昧,这般下去对川哥儿不好。”
刕鹤春却道:“一个奴才,有了忠心二字便是好的。”
他问:“你是不是觉得川哥儿亲近她一些才这般说?”
折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颗心都酸涩了起来。她是真心为川哥儿好的。
时过境迁,她都释然了,但如今刕鹤春竟然到她这里讲出了送于妈妈走的话。
她恍惚一阵,道:“她一个奴仆,难道不是有了忠心就好么?她忠心耿耿,何必要赶走她?”
刕鹤春便觉得她是妇人家见识,“如此亲近一个奴才,她又见识有限,于是忠心就变成了愚昧。”
折绾深吸一口气:原来他也是知晓的啊。
她手无意识的握紧,最后又慢慢的松开,道:“那你就去做吧。”
刕鹤春还以为她舍不得于妈妈,宽慰说:“走了一个于妈妈,还有好几个母亲送来的妈妈,我冷眼瞧着,她们也是尽心尽力的,不比于妈妈差。”
“你也不用担心川哥儿,他如今还小呢,等年岁大一点就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了。”
折绾嗯了一句,“你决定就好。”
她不插手,“这事情是你提出来的,你自己跟母亲和川哥儿说。”
刕鹤春笑起来。“你还计较这些,放心,岳母不会怪罪你的。”
还道:“我看早就该送于妈妈走的,早送两年,川哥儿现在还知道她是谁?”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有奶娘,但是五六岁的时候母亲就把她们送去庄子上了,如今他虽然记得自己有个奶娘,却也不记得她什么模样。
想来川哥儿也是一般。
这个年就这么过去了。大年初一,莹姐儿和升哥儿早早就过来找川哥儿一块去拜年。他们想要去勋国公府。
这肯定是要折绾带着去,但折绾只能明天带他们去。她道:“今天下午要去越王府里。”
而后就去素膳那边。
明日去勋国公府,宋家,还有潘夫人,王家等处,家家都要走动。
今日上午便是各家自己迎神祭祖的时候。折绾已经做得很是熟练了,拜完祖先之后就去一边坐着跟四姑娘说话。
她今年年尾就要出嫁,这是她在这个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四姑娘还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希冀,“希望我在那边能适应。”
折绾:“不用担心,你心宽一些,多看重自己一些,自然就快活一些。”
四姑娘如今跟她熟悉了,笑着道了一句,“就跟大嫂嫂一般么?”
折绾并不躲闪,点头,认真道:“对,就像我一般。”
她认可自己如今的好。
四姑娘挽着她的手,道:“大嫂嫂,往后我要是有不懂的,就写信来给你。”
她还想跟折绾说件事,“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买些地在闽南?”
折绾没有拒绝,两人凑在一块说买在闽南哪里好。赵氏瞧见了冷哼一声,再看玥娘,就开始心酸。
到底还是跟她离心了。枉费她掏心掏肺的。
赵氏撇过脸,宋玥娘本是要过去给个台阶的,瞧她的模样又转过了头。
二少夫人和四少夫人依旧是坐在角落里并不多话。但今日四少夫人还是动了心思跟折绾打好关系的。
她跟二少夫人道:“你就瞧她这种性情,便知晓将来不会对咱们怎么样。说不得将来分家也能多分一点。”
二少夫人是个不愿意多动弹的,并不愿意过去搭讪,道:“你去吧,我们够吃就行了。”
四少夫人就又坐了回去,“是,够吃就行了。”
但还是抱怨,“上回我给我家弟弟买了铺子,结果母亲就怨恨上了我。说我给这个买了,怎么不给大哥哥买。如今大哥哥大嫂嫂埋怨她偏心——好嘛,这倒是怪罪我来了。”
二少夫人劝她,“你往后别管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是还抱怨你母亲不给你好嫁妆么?何必还要上赶着回去照顾弟弟们。”
四少夫人叹息,“到底是弟弟,血缘亲族,难道还能彻底断开不成?我就跟你说说,别处我不敢抱怨的。”
二少夫人就指了指折绾,小声道:“你学学她——她是个狠心的,我听闻就是她的姨娘她也不管的。”
四少夫人:“这话怎么说?从哪里传出来的?你听谁说的?”
二少夫人就道:“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是听闻过此话的。”
四少夫人瞧了她一眼,二少夫人就道:“你可以拿去做人情,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四少夫人就笑起来,“多谢你了。”
男人们那边倒是俱在一起。英国公将人团在一处说家规,说去年众人做得不好的地方,说今年要做的事情。
他说完之后,便是刕鹤春对众人的勉励,“天道酬勤,你们定然要勤勉才是,不可懒惰,不可玩物丧志。”
刕鹤悯闻言,笑了笑,倒是没有反驳,而是顿了顿道:“我这次要去的是越州,越州是越王的封地,我便写了拜贴给越王。”
刕鹤春脸就冷了下来,看了他一眼,“是么?那你明日跟你嫂嫂一块去吧,她也是要去拜会越王夫妇的,已经跟越王妃约好了。”
刕鹤悯就道:“是,我也要去找大嫂嫂问一问闽南茶叶的事情。”
他起身,“趁着现在有空,我这就去问问。”
刕鹤春的脸难看得很。
就算是刕鹤悯不来,折绾也是要主动去找他的。她笑着道:“这些日子你忙得很,我就不敢叨扰。”
刕鹤悯确实很忙。回来之后走亲串巷,根本没有停过。他跟折绾道:“我是听闻了嫂嫂去闽南买地的事情,我听闻越王也有此意?”
折绾不敢说这个话,只是道:“越王是在意民生,不是在意我这个小生意。”
刕鹤悯笑起来,“嫂嫂真是自谦了。”
他说起越州来,“越州其实也有一些地方是种茶叶的。”
这个折绾知晓,她道:“我见书里面写:茶,越州上;碗,越州上。①越州茶碗倒是出名的。”
但是也仅仅是诗句中传颂几句,谁也没有真的去大规模种植过。折绾道:“我之前还想,是不是种得不好,没有让种的人得到钱财,所以就一直没有人去琢磨此道。”
百姓是很聪慧的。只要有人得了钱,便会跟着去做。
上一篇:我在四爷后院背了首诗
下一篇:假千金她直接摆烂发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