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开水很烫
这葛益既然如此害怕,更?不可能会出现在此处,此事变得越来?越诡异起来?。
麦子敛住眼中的神色,系上一副轻甲踏步而?来?,瞬间引起了对面所有人的注意。
陈麦子一经露面,在场的人都不禁细细打量起这位对中洲来?说,完全碾压式的对手?。
只见女人眉目高挑,眼眸黝黑得让人看不清深浅,未出一言就能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女人到场后,只是?淡淡地扫过了中益王一眼,便席地坐下,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
只是?明明皆身?处黄土空地之中,自这位女帝带着人出现,场面就突生了些变化,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的心情。
“益愿将中洲献于东女陛下,只要陛下分封授爵于益......两军便不必交战,也能和陛下的心意。”
葛益在麦子坐下后,忙将口中的话宣泄而?出,不知?是?因为天气躁热的,还是?紧张所致,脸上也冒出了些薄汗。
这么?一长串话下来?,除了封赏那一段磕磕绊绊,其他部分皆很流利。
按葛益的意思,便是?让东女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到中洲。
只需要给葛益一个爵位,带着众多精兵据守阳枳即可。
阳枳地处中洲西北,占地不过一小小代邑的面积,地挨草原蛮人之地,常年有草寇光顾,是?一块穷壤之地。
而?葛益正是?想借授爵的名头,效仿当年的代邑,将阳枳据为己有。
最大?的得益便是?他带走的那一万精兵,养精蓄锐,只待来?日起复后便能再次翻身?。
见麦子一言不发,葛益侧边坐着的一位年弱女子率先急了,莽撞开口道?:
“陛下何故犹豫,两军交战,死伤无辜,不如和谈,阳枳不过一小小郡县,对东女来?说如同九牛一毛。”
女子一开口,便被旁边丰腴的女人扯住,厉色告诫后,低眉顺眼地耷拉下身?子告罪道?:“女婢失言,还请众位大?人勿要怪罪。”
麦子这才挑破局面,直接开口说道?:“看来?昨夜的王宫宫廷恰逢大?变,今日便易了主。昌平,对吗?”
女人陡然被叫破身?份,一下慌了神,又瞬间压下去,平起身?看到麦子笃定的眼神。
便明白眼前这年轻女君主并非试探,昌平的目光瞬间狠辣起来?,再也没了伏低做小的那股作态。
径直越过了畏畏缩缩的中益王,身?边的护将也随之跟上,保卫着母女两人。
“陛下果然洞察力惊人,只是?不知?陛下对刚刚的提议是?何想法。”
两人的目光灼灼,眼里装着急不可耐的神色,野心勃勃地看向麦子。
“阳枳一地,已是?东女治下,包括寒衣一氏。”
一旁的戈尔丁,阿亚朵等人听?到陛下的话,立刻戒备起来?。
仔细端倪了四周后,立刻带着人马团团围住了中益王等人所在的位置,以防事变。
麦子的后段话,直接挑明了她与昌平寒桑的关系。
既然寒氏一族皆被囚禁于监狱,麦子也断然不会放过她们。
更?别提她们想通过挟葛益谋取退路,效仿陈麦子之前的手?段,拥兵自重。
此话一出,昌平便知?道?事情没了转圈的余地,立刻吩咐手?下动手?。
而?麦子这边早有了防备,刀剑出鞘的声?音瞬间盖过了对面人冲过来?的脚步声?。
呼啸之间,中益王被昌平和寒桑裹挟着后退,两军交战之际,原本还处变不惊地坐在桌案边的公?子们,瞬间人仰马翻。
地上的坐蒲还没有坐热,场面瞬间就乱了起来?。
原本一个个矜贵清冷的少年郎,性子沉着的立马从位置上,翻越到屏风后面,寻找遮蔽物。
也有胆小怕事的,一溜烟就钻进?了桌案下面,逼仄的桌底卡着颀长的身?子,看起来?着实滑稽。
城外的流民也因战争突起,吓得左右逃窜,东奔西逃。
东女军势如破竹,夜色还未降临,便攻破了中洲城门,直逼向王宫内廷去。
中洲城内,百姓们关紧了房门,整个城内鸦雀无声?,地面上还有许多未曾清洗的血迹。
本是?金国皇帝用来?歇息的西行?宫处,被重建成了中益王的王宫内廷,就连外围的红墙印迹都散发着崭新的味道?。
中洲城葛益,称王不过一月余,便被东女攻破城池,这处王朝的信息也在历史的长河下逐渐湮灭。
最终只有在野史中有些许杂文记载,还是?在东女国争霸中原中留下身?影,被世人逐字解析。
昌平寒桑带着数千精兵逃向草原时,最终被戈尔丁率兵追上,于草原部落与中洲的交界处擒获。
如今的中洲城,也再不复往日繁盛,百姓们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房屋内,只有每日取水时才会不得已出现。
谁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命运。
麦子如今正处在王宫内廷中,数百个宫女太监齐刷刷地跪在宫门外。
王宫中金银细软大?多被搜刮而?走,就连瓦檐上的浮雕玉砖都被撬走了。
麦子算了下时辰,如今已到了出行?时和百官们约定的返程时刻,她也没想到,出征一次还把中洲打下来?了。
这次出行?,她只带上了几名武将,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看来?返程的事宜要延缓。
麦子想了想,将戈尔丁叫来?,“调迁司农司段子越和区长封苋至中洲城任职,顺便将阿沅和小如送往代邑求学?。”
戈尔丁领命后,带着木柳营的军队自中洲驶向了代邑。
麦子和小草也是?留在了中洲,处理这片烂摊子。
将所有的宫女太监放了良籍出宫后,将麦子小草两人忙得团团转,清查人口,颁发律典,盘点粮库……
崔家以及昌平等人也被一一捉拿入狱,按照刑法律令,被扣押足足数十?年,除非功绩在身?,才有可能被放出监狱。
中洲属下幅域辽阔,南临齐国,东靠河西,北接蛮地,西连金国,一条偌大?的中洲河及其分支河流将这四处地域全部连接起来?。
也正是?因为有这条久不干涸的中洲大?河,历经四年旱灾后,对比起全天下百姓,中洲的百姓生活得尚算是?富裕。
中洲城内,中益王的旗帜被全部换下,东女国的字样出现在了大?街小巷。
经过一场战乱,城池中的不少房屋都变成了残垣断壁,在这次纷乱中被迫流浪的百姓只是?偶尔出没在中洲河附近。
而?原来?四处逃窜的流民,也一一回?到了中洲城,翘首以盼。
大?军入城后,为了防止有人寻滋挑事,各条街道?都驻守了兵卫。
百姓们经过两日两夜的心惊胆跳,时不时地透过窗口观望着外面这些军人。
只见那些凶猛壮大?的兵卫,一列列排在一起,地上还在搅拌着白灰一样的东西。
时不时有人从中挑上两担子,大?步向城墙的方向去。
有眼尖的百姓认出,那些人正是?流离在中洲河附近的流民。
其中靠做板凳为生的王板凳率先按耐不住,趁兵卫没有注意到他们,急忙跑到院前边打探道?:
“小家伙,你过来?,这些兵抓你都干甚了?有没有挨打?”
王板凳是?个年迈的老头子,院落里堆了不少板凳,还有一些箍好的木桶,重重叠叠在院门前。
王板凳扒着围墙,手?上还捏着半块黑馍馍,招呼着不远处的流浪儿过来?。
两个儿子则是?站在院下,一人抬着老爹的一条腿。
那瘦骨伶仃的小家伙一瞧,有半块黑馍馍,眼睛亮了亮,急冲冲地跑过去。
便被王板凳厉声?喝住,“小兔崽子,别跑!小心招了那些兵爷的眼。”
流浪儿依言停住脚步,双眼仍旧盯着那半块黑馍馍。
王板凳只得将手?中的黑馍馍扔了过去,就见这小乞讨儿把这黑馍馍两三口就塞进?了嘴里。
王板凳心疼地瞧着小孩手?上的食物残渣,这可是?粗粮做的馍馍,老婆子还在里面放了盐沫子。
这小流浪儿一口气吃完黑馍馍,将手?上的残渣一一舔掉后,终于把王板凳问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城里招工人嘞,扛五十?担子灰,就能领一个粗粮馍馍,叔,你们快去,城里好多人都出来?嘞。”
王板凳听?到此话,眼里带着怀疑的神色看向小孩,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这崽子,莫是?诳我,你把衣袖都捞起来?瞅瞅。”
小流浪儿闻言,脸上露出不服的神情,但是?想到刚刚那半块黑馍馍,虽然味道?不咋地,他可是?尝出了有盐的味道?。
还是?依了这老爷的话,将手?袖脚裤全部都挽了起来?。
正好干起活来?利索,有了这半块黑馍馍垫肚皮,这五十?担子灰很快就能挑完。
他还得去寻摸有没别的活计,莫要让别人抢了先,他还有一个捡得小妹要养嘞。
王板凳仔细打量了小孩身?上,除了一些旧的淤痕,确实没有新伤。
心下大?定,这半块黑馍馍算是?值了,然后笑盈盈地喊道?:
“招工的活计在哪?”
得到小流浪儿的回?复后,王板凳急匆匆地从他两个儿子肩上爬下来?,“好事好事!快把你大?舅二舅他们齐齐喊过来?。”
很快,一传二,二传三,再传百,城里的百姓都知?道?,去挑五十?担白灰就能领馍馍。
别看五十?担灰只能领一个馍馍,如今的粮食可和清水一样的价。
他们中洲还有河,粮食虽然被垄断,还是?时不时地能用水跟外来?人做些交易。
长此下来?,中洲的本地人还能混个肚皮。
若是?到外面去,尤其是?郦县,那才是?寸土不生,颗粒无收,直直把人饿死。
他们这里最多的便是?那郦县的流民,好不容易逃到中洲后又被抓去充了军。
等麦子清查完中洲城内的粮仓,脸上不由浮出满意的笑容。
“果然打一仗,啥都肥了。”
粮仓内,陈年的菽麻一袋袋堆放在木制隔板上,整整囤积了半个中洲城的粮食。
从中洲军械库缴获的兵械战车,足足比得上东女国现如今的兵械储量。
要知?道?,东女国如今的兵械,除了近些年从各处买下来?的矿脉制成,还有自扶桑郡运输过来?的大?量兵器。
这已经是?巨量了。
没想到中益王藏量有如此之多,难怪会让昌平她们冒险也要一试。
不过想到多年前逃荒时,那时她们就撞见过中洲的练兵重地,用水换粮。
如今中洲富得流油,也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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