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范颖也一本正经的应下,起身退下。
刘乂大喜,屁股就往赵含章那边挪了挪,自己抱起酒坛子给她满上,举起酒碗道:“从今以后,赵刺史便是我刘乂的朋友。”
赵含章和他碰碗,大笑道:“朋友!”
坐在一旁的傅庭涵:……
汲渊收回了目光,拿起火钳拨了拨木柴,火堆爆了一下,烤着羊腿的火瞬间又红火了起来。
跑来旁边看热闹的王四娘目瞪口呆,她是后勤官,昨天和今天并没有准备干粮,军营里埋锅造饭的数量和时间都是按照规定的来,并没有特殊,所以夜袭的军队什么时候出发的?
还是说……
她盯着赵含章的脸看。
范颖出去逛了一圈回来,见她愣愣地站在一旁发呆,就上前道:“王粮曹,怎么不坐下一起烤火?”
王四娘转头看了她一眼,默默地上前找了个空位跪坐下,看着赵含章和刘乂三碗酒后就成了知交好友。
赵含章道:“我赵含章平生最敬佩的便是孝子孝女,这世上的人若是对父母都没有孝心,又能奢望他有什么品德呢?”
匈奴其实是以强为尊,因为权势,子杀父,弟杀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刘乂从小接受的是汉治教育,他觉得赵含章说的对,一副遇见知己的模样看着她,“能结识赵刺史是乂三生有幸。”
这一次来赵家军大营不亏!
赵含章和他碰碗,将酒一饮而尽,这才轻轻地转着碗道:“七皇子,非我不愿与你和谈,而是局势所迫,不然,谁又想打仗呢?”
她惆怅的道:“如今天下大乱,民生凋敝,洛阳都还荒废着呢,我也想安稳下来让百姓好好的休养生息。”
刘乂:“那你为何打我们?”
赵含章道:“晋阳刘琨是我的知交好友,那里是并州汉人最后一块喘息之地了,你们汉国攻打晋阳,我迫不得已,就只能围魏救赵。”
汉国的百姓也称汉民,但他们都知道,赵含章所说的汉人不是汉民的意思,那里的汉民多是指匈奴等胡人。
汉人在匈奴国地位很低下,几同奴隶。
刘乂有些惭愧的道:“我父亲是想不论胡人还是汉人,大家都一视同仁的,朝中也有不少汉臣,可惜太傅他们不喜汉臣,将他们排除在外。”
他道:“特别是王弥反叛之后,太傅他们对汉臣更加戒备仇视,之前朝中的汉臣还能参与议事,现在都看不到了。”
赵含章跟着叹气,道:“王弥此人本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我们汉人也极鄙夷他的,贵国重臣怎能因一人的品德就否认我们汉人呢?您往前看看,我们汉人的先贤有多少?”
刘乂连连点头,“父亲也是这样说,可惜他们固执,不肯听,不过,我想这都是一时的,将来一定会好转。”
他道:“这次你出兵占去的郡县,我父亲无意与你追究,我看以后我们不如就划界而治,互不侵犯如何?”
第721章 你儿子在我手里
赵含章道:“我自然是愿意的,但你父亲能答应?”
刘乂道:“我可以说服我父亲,只要赵刺史肯退兵。”
赵含章便道:“那你们也要承诺不再对晋阳出兵,不然,我和刘琨唇齿相依,必不能坐视不管。”
刘乂:……你们之间隔着我们偌大一个汉国呢,那里唇齿相依了?
不过刘乂想了想,还是点头,打算先应下。
“我会尽力说服父亲。”至于成不成就不一定了。
赵含章一脸高兴的应下,继续给他倒酒,俩人喝的很高兴,“小皇子,等你四哥回来,你可得拦住他,我已经让了一步,若是你们不讲信义对我出兵,天下人都要鄙视你们汉国的。”
刘乂一凛,一脸认真的应下。
赵含章扶着傅庭涵的手摇摇晃晃的往主帐回去,汲渊则是扶着刘乂小皇子去另一边的帐篷里休息。
一进入主帐,赵含章就站直了,手还搭在傅庭涵的手心里,她没多少表情的坐在木板床上发呆。
听荷跟在后面,手上端了一碗醒酒汤。
她递给傅庭涵,傅庭涵喂给她喝了两口。
赵含章喝着酸到头盖骨的醒酒汤,回过神来,抬起头来问,“给刘乂送一碗醒酒汤去,看看他是真醉了,还是假醉。”
听荷应下,立即退下去安排。
王四娘和范颖过来了,曾越和一众部将也一前一后的过来,大家打算开个碰头会。
人到齐了,但都一时没说话,大家都在等汲渊。
汲渊磨蹭了两刻钟才到,看着还清醒的赵含章,他道:“刘乂也是假醉。”
赵含章感叹:“匈奴人酒量就是好啊。”
她真是差一点就醉了。
汲渊看着她问道:“听话音刘聪明天就能到平阳城,我们退吗?”
赵含章:“本来是要退的,但北海王在我这儿做客,我觉得我们可以多留几天。”
赵含章想给刘琨争取更多的时间,就想着据守此处,刘聪要是出手打,她就用拖延时间的打法,到时候免不了四处跑。
可现在嘛……
刘乂在她这里,刘渊还会让刘聪出兵打她吗?
赵含章目光扫过众部将,道:“曾越。”
“末将在。”
“你带人去一趟平阳城,替我送一封信给刘渊,告诉他,北海王在我这儿做客,甚是欢乐。”
曾越应下。
“程达。”
一个壮汉出列,躬身道:“卑职在。”
赵含章道:“你点两千人去猴儿谷,在那里等着,平阳城要是出兵,我用得着你们。”
在一旁的傅庭涵就问:“程达什么时候出发?”
赵含章微楞,这种军令一般都是立刻执行的,现在天黑了,程达今晚要想好点谁,明天点了人,拿上粮草就走。
她疑惑:“怎么了?”
“我做几个烟花给他带上?”
赵含章精神一振,问道:“很容易做?”
傅庭涵道:“也不是很难,军中后勤的药房里有硫磺和硝石,我想办法做一些金属小珠子加上,填好引线,炸开来就有颜色了。”
硫磺和硝石都是药,这样简易做出来的火药威力并不大,只是声音响而已。
拿来做烟花应该够用了。
赵含章就对程达道:“等傅尚书做好信号弹给你你再走。”
程达:“啊?”
使君和傅尚书又在说只有他们才能听得懂的话了。
汲渊知道,这一定是傅庭涵想出来的新东西,道:“刘聪还没那么快回来到,女郎还是想一想给刘渊的信要怎么写吧,现在,平阳的皇宫恐怕已经乱起来了。”
平阳城里的皇宫并没有乱,乱的只有刘渊和单皇后。
在发现花楼里找不到儿子后,单皇后终于忍不住跑去找卧床养病的刘渊。
刘渊感觉刚躺下睡着,一下被摇醒,忍不住暴怒,最后看在单皇后漂亮的脸蛋上,他忍下怒火,努力扯开笑容,和煦的问道:“何事如此惊慌?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给你出气。”
单皇后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抓着他的手道:“陛下,小七不见了。”
“什么?”刘渊一下从龙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震惊了。
刘渊亲自派人出去找,因为怕刘乂落入歹人手中而打草惊蛇,所以他压住了消息,只让心腹去找。
找了一晚上,几乎将平阳城翻了过来,刘渊才得知,今日,哦不,是昨日,中午的时候有一伙人出城去,为首的好像就是刘乂。
因为有宵禁,刘渊不敢深夜打开城门,以免惊动城中的人,一直忍到卯时城门打开才派人出去。
等到辰时,出城的人回来报告说,“看印迹,他们是朝着猴儿谷的方向去的。”
“他们去猴儿谷做什么?”刘渊问。
前去找人的官员低下头去,小声道:“陛下,赵家军大营也在猴儿谷方向,过去五十里左右就是。”
刘渊:……
刘渊脑海中就铛铛铛的响起昨天他小儿子说的要去议和的事。
他嘴唇抖了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渊咽了下口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带一队兵马悄悄出去寻,不得声张。”
“是。”
刘渊不想声张,因为他不能让小儿子表现得这么愚蠢的落入敌方之手,而且议和的事是他随口应的,朝中认同的人并不多啊。
他不想声张,但中午曾越就带着人送信到了。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曾越并不怕他们,就算匈奴不遵守这条铁律,他们的小皇子还在他们大营里躺着呢,杀他只会激怒赵含章。
果然,他顺利的进到平阳城皇宫,见到了刘渊。
曾越将赵含章的书信送上,和坐在上面的刘渊道:“北海王现在赵家军做客,我们使君很是礼遇,大都督可以放心。”
曾越说的话让匈奴的大臣们又是忿怒又是惊讶,他们的小皇子什么时候落入赵含章手了?
“什么大都督,这是我们皇帝陛下。”
曾越一脸严肃的道:“大都督是晋臣,汉之称号,我们大晋可没认。”
赵含章还直呼刘渊的名字呢,自然不可能承认他是皇帝,在大晋,刘渊就是乱臣贼子,叫他一声大都督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哦,大都督是大晋曾经给他的官职,他是匈奴五部大都督,晋武帝还在时封的。
论官品,和赵含章这个刺史一样大,所以赵含章在提醒刘渊,他俩一般大,谁也别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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