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因为赵二郎和北宫纯在司州,刘渊特意留了一支大军守卫平阳,所以赵家军连续攻打三日一点进展也没有,但平阳城东边的几个县城却接连被赵家军攻打下来,刘渊也怕赵家军攻势太猛最后将平阳城孤立下来,所以派出援兵。
赵含章的信一到,傅庭涵立即和北宫纯商量,从镇守洛阳的赵家军和西凉军中抽出一部分人来支援。
赵含章本来想呆在蒙县里老实的跟石勒比耐心的,但守城实在是无聊,蒙县资源充足,背靠豫州,做足准备的前提下,石勒大军想要攻进来可不容易。
而且自那天之后,石勒十八骑一天换两个的来叫骂,短短的三天,赵含章就认识了十八骑中的五人。
她倒是不出城,荀修他们选择性的出战,跟他们打一场,有赢有输,伤亡都不大。
显然,他们也在拖,拖到对方失去耐心,冲动行事后再一击必中。
通常情况下,蒙县守个三五月不成问题,赵含章对自己很自信,她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守上一年,耗都能耗死石勒。
可怪没意思的,除了对方每天翻新的骂人的话有些看头外,在这里也就只能听着各方汇报战况。
兖州的情况也不错,听说苟晞连打三场胜仗,收复了两座城池。
于是赵含章见石勒总是不出现,干脆将蒙县交给荀修来守,她也带了一支赵家军悄悄离开,直奔上党而去。
第798章 被俘
赵含章带着两万大军直奔上党,连下高都、泫氏两座城,最后在长子县和米策元立汇合,再又分兵攻打上党郡和魏郡的城池,一副势必要将上党郡和魏郡拿下来的架式;
与此同时,祖逖也收到了赵含章的信,他从冀州分兵两部分,一部分向西,一部分向南蚕食石勒和匈奴汉国的地盘。
等石勒收到信时,赵含章和祖逖都占去他的半数地盘了,但晋国也没讨到好,他占了兖州三分之一的地盘,可比上党郡大多了,不过地理位置不值一提。
上党极其重要,石勒当然不舍得丢弃,他的谋士们也都不舍得,纷纷劝说他回援上党。
张宾却有不一样的意见,和石勒道:“大将军此时回去已是晚了,此时回去,不仅上党难以夺回,恐怕攻打下来的濮阳、廪丘和白马等城池也要丢失。”
石勒很信任张宾,连忙道:“还请先生救我!”
张宾就道:“已到这一步,大将军不如将错就错。”
他道:“占下兖州,俘虏晋帝,杀了苟晞,后以晋帝和苟晞的人头换回上党。”
张宾道:“赵含章此人名声太好,她成于此,也必败于此,晋帝在我们手上,她不敢不从。”
石勒自己是土匪和无赖,从不将人想得很好,直接问道:“她要是就不从呢?”
张宾顿了一下后道:“她要是不被威胁,那我们就占下兖州,从兖州攻打豫州,与她换个地方又有何不可呢?”
石勒认为他说的有理,虽然上党的地势和位置对他们更有利,但……豫州也不错,这可是中原呢。
石勒立即忍下心痛,招来心腹道:“传信给大都督,问他还要诱敌到何时,赵含章都快切断我们后路了。”
石勒催促道:“让他立即反攻,就说我们会全力助他!”
“是!”
到处都在打仗,信息交流不畅,一封信可能需要十几个驿兵付出性命的代价才能传递,有的信会悄无声息的消失,和驿兵们一起,除了他们,没人知道他们和信消失在何处。
军中也只能在一段时间后未收到反馈,就会将驿兵认定为阵亡。
赵含章自到了上党后,信息往来就很困难了,除了豫州到这里的通道还算安全,其他地方的信件都没了消息。
但从豫州的来信便知,兖州和司州的战况都很激烈,傅庭涵和赵二郎将平阳城周围的几座县城都攻打了下来,还有往北的趋势,现在平阳城几乎被孤立。
而北宫纯以一己之力拉住了刘渊和石勒分来攻打洛阳的兵力,只要他们想要退兵回援平阳城,北宫纯就死死地咬住他们。
这也是傅庭涵和赵二郎能如此顺利的收复平阳郡其他城池的原因之一。
之二则是,傅祗从长安出兵,围住平阳城的西城门,和南城门的赵家军一起隔三差五的进攻,让平阳城中的大军无暇顾及外面的城池。
兖州也很顺利,听说苟晞连打了几次胜仗,把被刘聪占去的几座城池都给收回来了,倒是石勒也跑去攻打兖州了,留了一半的人手猛攻豫州。
荀修和米策的副将别的能力不太行,守城还是可以的,尤其背靠豫州,资源丰富,傅庭涵这两年做的投石机、床弩等都给了他们不少,石勒大军几次强攻都没能将蒙县和宁陵拿下。
赵含章就一心要趁火打劫拿下上党,和米策等人分兵攻之,隔一段时间就打下一座城,快活得不得了。
也是因此,豫州送来的信辗转两个地方才送到赵含章手上。
赵含章刚打下屯留县,正站在城楼上看着士兵们戒严街道,她的属官们下去安抚百姓。
如今的上党是以胡人为主,尤其屯留县,里面胡人的数量还多于汉人,所以这座城池打得比较艰难,整整围城围了十二天才打下来。
此时,不少百姓眼中都带有对她的恨意,赵含章并不介意,他们是羯胡、是匈奴、是鲜卑,石勒当政时他们地位更高一等,可以免去被汉人士兵当做奴隶一样贩卖和驱使,所以他们恨她是正常的。
不过,她没想讨好顺从他们。
屯留县既然被她打下来了,那就要照着她的规矩来。
乱世用重典,赵含章一改在豫州司州的怀柔政策,对汲郡、魏郡和上党郡的管理很严格。
一个羯胡青年等士兵靠近时猛地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捅过去,一旁站着的元立发现及时,一脚就将人踹翻。
他大怒,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直接抽刀将人的脑袋砍了,鲜血喷涌而出,站在赵含章身侧的范颖吓了一跳,微微偏过头去,有些不悦的道:“使君,要不要去警告他?”
“不必了,”赵含章冷冷地道:“对方对我们的士兵动刀子,该杀。”
范颖低头应了一声“是”,见一个形容狼狈的信使在一个亲卫的带领下跑到城楼上来,就上前接住。
问了两句话后她立即领人上前来,“使君,是豫州来信。”
赵含章就收回目光,在信使身上扫过,接过他送上来的信,一边拆开一边问:“怎么,豫州到这里的路也不好走了?怎么这么狼狈?”
信使气还没喘匀,这一跪,他差点整个人趴在地上,连忙道:“使君,兖州出事了,此是八百里加急。”
赵含章一听,等不及慢慢撕火封了,直接就把信封撕开,八百里加急,就是刘聪进攻兖州时,朝廷向各地求援也只用了六百里加急。
赵含章展开信,一目十行的扫过,半晌说不出话来。
范颖见她脸色一下铁青,便有些担忧的问道:“使君?”
赵含章攥紧了手中的信,咬牙道:“去请明先生来中帐议事,还有米策、元立和曾越、李天和,都请过来。”
“是。”范颖连忙去吩咐。
赵含章招来一个亲兵道:“扶他下去好好休息,让军医给他看一看。”
“是!”
赵含章拿着信进主帐,看到候在那里的明预,她直接把信递过去,“陛下被俘了。”
明预一下瞪大了眼睛,连忙将信接过去看。
第799章 俘虏
皇帝被俘,是因为苟晞和苟纯被诱深入,在节节胜战中迷失了自己,骄傲且自负,被刘聪反攻打败,石勒还从后绕道,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然后先是苟纯被俘,苟晞……信上说,他自觉大势已去,身边只有几百骑,最后不得不投降石勒以保性命。
明预看得心中一痛,眼中瞬间蓄满了眼泪,悲痛不已,“大将军他……竟短志至此。”
两年的奢糜不仅养坏了苟晞的身体,也养坏了他的头脑,他怎能投降呢?
他只要不降,在兖州境内,又有皇帝在,振臂一呼就可以组建起一支新军,哪怕不能反败为胜,只要找到皇帝,护送他去豫州,去江南便可东山再起,怎能因惧死而降?
这对大晋的士气是致命的打击。
明预连忙往下看,苟晞兄弟一降,皇帝就艰难了,几乎是他投降的消息才传来,原本归属苟晞的两个部将也带着大军跟着投降石勒了。
皇帝最后只能收拢剩下的部将固守郓城,可刘聪攻势迅猛,他也没能守住。
赵驹人在西线,被石勒的五万大军拖住,回援不及,等他赶回去时,刘聪已经杀回去将皇帝和一众大臣宗室都给俘虏了。
赵驹也大败,带着剩余的八千赵家军不知所踪。
明预压下心中的悲痛,折好信看向赵含章:“陛下现在刘聪手中,使君要降吗?”
赵含章眉头一竖,沉着脸思虑片刻后道:“皇帝可以再换。”投降是不可能的。
明预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道:“陛下被俘,不知太子在何处,除了太子外,如今宗室里就吴王司马晏和秦王司马邺与皇帝血缘亲近些了。”
他们都是晋武帝司马炎的子孙后代。
算起来司马炎一共生了二十六个儿子,除了夭折的几个外,剩下的这些年也都陆续死了,当今皇帝是最小的一个,除了他以外,还活了一个吴王。
其他十多个王爷全死了,至于他们的子孙,还活着的也没多少个了。
司马家太能生了,孙子太多,她实在记不住,而且,这几年死的也太多了。
八王之乱时死了不少,两年前石勒又杀了一批,现在郓城被破,也不知道跑出来的有多少个。
赵含章写信给赵铭,让他固守豫州,并找寻幸存下来的宗室和臣僚。
至于皇帝,能救则救,不能救,等她回去再商议。
赵含章停顿了一下,还是托他帮忙打探一下赵仲舆的消息,“他为尚书令,必在陛下左右,若能联系上他,请他务必先保住性命,我再想办法换他。”
赵含章把信寄出去,转头就命令洛阳全力进攻平阳郡,命北宫纯支援上党。
赵含章道:“将所有俘虏都收为战奴,告诉他们,以军功换良籍,转为良籍者可以选择离开军队,分田地耕种;也可以留在军中为军籍,积累军功晋升,告诉他们,我赵含章一视同仁,不管他是汉人、匈奴人、羯胡还是鲜卑,在我这里,只要不违反我定下的律法,皆是良民!”
“我赵含章不残暴,不滥杀无辜,跟着我,有能者不仅可以吃饱饭,还能立一番事业,光宗耀祖!无能者也可耕田放牧,不会无辜送命!”
范颖和曾越将话记下,亲自去鼓动说服战俘。
到第二日,赵含章又亲自阵前讲话,大家本就动摇的心更加摇曳起来。
被俘的人中,汉人自不必说,基本上是赵含章一开口,他们就投降了。
其余的则都是胡族,他们很犹豫,是因为石勒待他们也不薄。
除了一部分是他四处挟裹进来不得不当兵外,其余的都是他到并州后派人去说服回来的胡人。
胡人当时的境况并不太好。
也是司马家作孽,一直混战不断,百姓日子艰难,而胡人在大晋也是普通的百姓,他们迁徙于此,晋当权时,太守和县令会偏向汉人,把更多的赋税偏向胡人和地位更低一层的庶民。
遇上发不出军饷的将士,还会被当做流民和逃奴抓去卖做军饷;而等刘渊的汉国建立,匈奴也依旧看不起羯胡等杂胡,更加肆意的欺辱压榨他们。
所以张宾劝说石勒打起羯胡的旗帜,再联合其他胡族,便可雄踞一方。
石勒也的确是这么做的,自他进入上党以后,他的地位渐渐稳固,刘聪几次想把上党夺走都不行。
所以赵含章给他们的诱惑只是让他们动摇了一下,还不足以就忠诚于她。
赵含章:“你们既然降于我,那就得忠于我!在此期间,谁若敢叛我,做对不起我的事,杀无赦!”
俘虏们默默地低下头去,大将军,请放心,他们只是身体忠于赵含章,心里不会忠诚她的,一切为了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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