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郁雨竹
他道:“要我说,他们是仓惶逃走,此时就该追,追击必胜!将有信心,士方有士气,可以事半功倍!”
令狐盛能不知道吗,但现在不是在军前,是他们的私下会议啊,他们不得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到吗?
真的要打,在士兵面前,他肯定会很自信的说他们会赢呀。
而且,此次石勒出逃有些奇怪,他可是带走了五万人马,虽然他们都驻扎在城外,可这么多人,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离开的。
以赵含章的能力,她得多昏才能一无所知?
而且石勒叛逃,从后面追有什么意思,要紧的是从前面拦呀。
虽然他不知道此时北宫纯、祖逖和剩余赵家军的具体位置,但想来一定在晋阳的东面和北面,只要稍加调遣便可拦住石勒的去路,哪里用他们费心?
但他今日没有看到赵家军有令兵出城,赵含章派出去的追兵看着气势汹汹,但大多是这次从晋阳招收的新兵,别说打石勒的精兵了,跟他手底下的晋阳军面对面打起来都没多大胜算。
在令狐盛看来,这更像是儿戏,或者就是做戏。
但他没有证据,因此不敢说。
令狐盛悄悄看了一眼刘琨,因为他觉得以他的智商都能看明白的事,这些聪明的,读过许多书的世家子弟应该也都能看明白才是。
但事实总是会出人意料,谁知道这是不是谁的失智之作呢?
最主要的是,赵含章不是他的主公。
在令狐盛眼里,刘琨才是主君,他们和赵含章也就是盟友的关系,她和石勒的事属于他们家的家务事,他们从旁看看,能给意见的时候旁敲侧击一下就好,不好过于插手的。
但刘琨不这么想啊。
他是晋臣,赵含章也是晋臣,石勒的着落涉及大晋安危,那他就必须管。
见令狐盛不愿意出兵,百般推委,刘琨便大怒,干脆去取挂在墙上的剑,自己点兵去追。
好不容易才招安石勒,怎么能让他跑了呢?
令狐盛拦不住,也有些着急了,想了想,便连忙跑去找赵含章。
赵含章刚给领兵的曾越密授完,如何追人显得急迫,却又不真的追到人;以及,短兵相接时,如何发生剧烈的打斗,却又不伤及彼此性命……
此时正口干舌燥的喝水呢,一听说刘琨热情的亲自去追石勒,当下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带人去追。
这不是给她添麻烦吗?
真的好想把他打包送到江南去祸祸琅琊王啊。
赵含章快马去追,在城外二十里处追上刘琨,与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才把人带回来。
赵宽默默地守在刺史府门前,看到俩人都带着怒气下马,就上前问:“使君,牢中的人贩子案的人犯怎么处置?”
赵含章没好气的道:“按律处置!这还需要我教你吗?”
赵宽就低头道:“有二十三家愿意出钱赎罪。”
赵含章一听大怒,道:“他们家不是都被抄了,家产全部抄没,哪里来的钱?”
赵宽道:“亲朋凑的,使君,这是赎买的单子。”
第925章 接受
赵含章接过单子,看到上面罗列的一行行数字,差点将纸给揉了,“管他出多少钱,此等恶行,绝不允许放过。”
身后的刘琨连忙夺过单子,只扫了一眼就道:“为何不给他们赎罪?这么多的钱,这都可都是粮草军饷。不说赵家军,你要是能给够石勒粮草,他会跑吗?”
赵含章这两日积累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动了动脚道:“兄长是不是想回味一下我的脚力?”
刘琨肚子一疼,过了一天,他的肚子青了一片,越发的疼了,但他依旧梗着脖子道:“他们是该死,但让他们死的方法有很多种,这些钱就当是赎他们的命,你把他们罚入军中就是。”
“每次阵前要死多少勇士?更不要说军奴了,”对上赵含章紧蹙的目光,刘琨理直气壮的道:“反正都是死,让他们死前多赎罪,多做些贡献怎么了?”
赵宽连连点头,将那单子又往前递了递,道:“使君,铭伯父和汲先生为着粮草的事都快把胡子扯光了,不止军中粮草紧缺,还有难民的赈济粮。幽州和冀州有大量难民南迁,多数涌入和兖州,若没有粮食救济,后方怕是大乱。”
赵含章抄没了这些人的家产,但他们还有姻亲,还有朋友呢,赵含章不搞株连,这些人没有参与,也就没事,他们愿意拿出大笔钱来赎命,这些钱在大势面前或许不值一提,可只要具体到可以买到的粮食,可以救的人,那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了。
所以赵宽认为可以通融一下。
他劝赵含章:“非常时期行非常事。”
赵含章伸手接过单子,手指微微用力,沉声道:“将钱数提高一倍,若他们还肯赎人,就改判流放,流放充军!”
赵宽立即低头应下。
赵含章转身便走,浑身散发着一股狠戾。
刘琨连忙扶着腰去追她,“你就这样让石勒跑了?你就两万人,还都是新兵,不用晋阳军,这些人怎么把石勒抓回来?”
赵含章扭头看他,眉头紧皱道:“二兄,你的腰和屁股好了?你这样去追石勒,能接上他一招吗?”
“你!”刘琨脸色涨红,气怒道:“我本想抄小路去前面截他,与你南北夹击……”
“以石勒的脚程,这会儿都快出晋阳了,你能在晋阳内拦住他吗?”赵含章噼里啪啦的问他,“而出了晋阳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你怎么南北夹击?”
“你也知道我手上的这两万多人都是新兵,那你说石勒能不能反杀我?不说我这两万新兵,就是你的晋阳军,面对面冲锋,你能胜过石军吗?”
刘琨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赵含章就叹息道:“越石啊,攻伐之战和守城之战不一样,你好好地守着晋阳吧,我明日就走。”
刘琨回过神来,连忙问道:“你去何处?”
“我去打王浚!”
刘琨着急:“你怎么打?你大军都被匈奴牵制,你难道就带这两万新兵去吗?”
赵含章刚想说她还有拓跋猗卢呢,两人已经约好在中山国汇合,看到着急的刘琨,赵含章心中一动,垂眸道:“正想和兄借两万人。”
“可以,”刘琨一口应下,然后道:“我也要去!”
赵含章一口气就堵在嗓子眼。
刘琨很坚持,目光坚毅,他一定要让赵含章和父母见识一下他的能力!
赵含章深呼吸一口气,颔首道:“好,你去!”
去就去,石军后来到达,已经把溃散而逃的匈奴兵又清缴了一遍,如今晋阳以南皆被赵家军收回,以北到代郡的地方这段时间也都被打回来,如今新县令都是赵含章另外任命的,所以晋阳还算安全,至少,前线不出问题的话,晋阳不会有危险。
既然刘琨也去,那两万人就不够看了,赵含章和他要了五万人,两万人她领着,他自己带三万。
有大军拖累,那就不能说走就走了,还得准备粮草物资之类的,又耽搁一段时间。
便是这段时间,石勒越过常山郡,顺利到达中山国边界,再往深处去,他就不肯了。
而王浚为了迎接他,也亲自到中山国来。
俩人并没有立即见面,而是隔着六十里隔空写信交流。
石勒要王浚保证他在幽州的待遇,王浚也要确保他是真心投降。
虽然探子已经查实,石勒和赵含章的确闹翻了,但因为耳边总有幕僚在念叨,所以王浚也没忍住多些疑心。
可他身边也有劝他相信石勒的,比如司马游统,不过他不是一直在王浚身边,他是被外调的将军,最近要接收石勒大军,王浚才把他调回来,以防万一的。
他就和王浚道:“石勒劫过西平,攻打赵氏邬堡,赵氏死于他手的人不少,赵含章怎会真心收纳他?石勒一定是被排挤了,这才投靠将军。”
又道:“他本就是叛出匈奴,如今天下大势,那赵含章占一分,匈奴占一分,将军便占剩下的一分,除了投靠将军,他还能投靠谁呢?”
王浚觉得他说的有理,正说到了他的心坎尖尖上。
司马游统看着他的脸色,更加认真的道:“如今匈奴也在幽州内,若有石勒加入,匈奴必定不敌,说起来我们与匈奴很少交手,和他们没有死仇,将军既然可以得到段部鲜卑和乌桓的支持,一定也可以得到匈奴的支持。到时候天下三分,起码有两分在将军这里。”
王浚眼睛更亮,心荡漾得都飘起来了。
他今年五十八了,即将到花甲之年,早在八王之乱时他就觉得晋到了尽头,奈何总没有他的机会,他就只能从幽州开始一点一点的向南蚕食。
现在朝廷就只剩下一个十岁小儿,朝政还被一个外来的女子把持,他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嘛。
司马家当街杀天子都能当皇帝,可见天子并非什么天之子,所以为何他不行?
天下轮流做,就是轮,也该轮到他了。
王浚急切起来,对司马游统道:“快派人去见石勒,就说我明日在水边设宴,请他来赴宴,他的要求我全都答应。”
他恨不得今天收服石勒,明天收服刘聪,后天就登基称帝。
第926章 我想当皇帝
王浚的命令来得又急又快,司马游统动作也快,领命后立即去安排,等下面的人知道时,消息已经送到石勒面前。
督护孙纬连忙来劝,“将军,石勒来得蹊跷,只怕有诈,此时不能见他啊。”
王浚根本不听劝,今年他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不能,那个不能,早听厌烦了,他就想听人顺从的声音。
所以他冷下脸来呵斥孙纬,还威胁道:“阻我大业者皆死,卿也想步王悌后尘吗?”
王悌,王浚的长史,当然了,这个长史不是他任命的,是朝廷任命的。
当时王浚在幽州权势还没那么大,至少做不到一手遮天,王悌是幽州长史,跟王浚一向不太合得来。
这其实不怪王悌,王浚的很多部将都与他合不来,因为王浚为政苛暴,对手下也残忍,就这一年,因为反对他称帝而被杀的官员、幕僚及士人便达十八人。
是的,手握大权,拿捏着皇帝的赵含章都没想着称帝呢,偏安幽州的王浚已经想称帝了。
这要从先帝被抓时说起。
当时王浚一听说晋帝被匈奴人抓住,心中大喜,觉得晋国已经完了,连皇帝都被人抓了,可不是亡国吗?
所以对赵含章勤王的命令视而不见,还趁人之危的去打冀州。
他想把冀州、青州和幽州连成一片,然后称帝。
当然了,他不是循序渐进,他是多管齐下。
所以一边派人打冀州,一边四处试探。
比如,他让人在幽州境内四处乱传,他爹王沈表字处道,就应了“当涂高”的预言,他就拿着这个预言四处去试探,有提出反对意见的,能杀的他就杀了,不能杀的他就外调;
有沉默的,他也慢慢厌弃,本来就讨厌的也杀了,不太讨厌的也想办法把人弄走,以免碍眼。
说到“当涂高”,这就不得不说起一句非常有趣的谶语。
汉武帝曾经感叹过一句话,“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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