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天也在长头发
莫不是如今说书先生思想先进,早已有了版权意识,知道不能随便侵占他人的脑力成果?
她将此话讲给吕鸿卓听,他顿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许娘子,这些说书先生虽然是讲故事挣钱为生,但他们并不以此为耻,还有几分傲骨,觉得你的话本不入流,他们只乐意讲什么乱世英雄,秦始皇一统天下,开国皇帝逐鹿中原之类的。”
说书的想法,在那回许娘子夸掌柜适合说书的时候,吕鸿卓就有了,早先与常在酒楼茶肆里说书的先生谈过,一听他的目的,他们都是摇头摆手。
根本看不上眼。
依吕鸿卓来看,他们就是纯纯嫉妒。
“总不能所有人都这样吧,难道还有人跟钱过不去?”许乘月纳闷地问。
“当然也有人愿意讲,只不过都是些——常年搁在村头讲的。”
无怪许乘月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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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彪形大汉将王小六团团围住,向他讨要债款。身无分文的王小六瑟瑟发抖,说自己有个有钱的堂姊,一定可以还得上。”
“王小六厚脸皮地来到了韩家门外,然而看门的小厮压根儿不认识他,将他轰了出去。”
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啪!”
“只听扑通一声,王小六被狠狠地扔在了门外。”
“好!”听到兴起处,围观村民纷纷叫好。
间或夹杂着群众的议论声。
“活该,真是痛快极了。没良心的狗东西!”
“谁让他赌博,需要钱的时候倒好意思求人了。”
“就是说书先生为什么不一下子讲完,这天天等的,谁耐得住啊,干活都没劲了。”有人抱怨道。
说书先生在他们村儿也讲了好一段时间了,他不单是给他们一个村讲,周围的几个村他轮流着转。
往常倒还好,自从这个故事出了以后,每天大家都望着村口,盼着他早些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那写书的先生还没写完,自然说书的先生也没得讲呀。”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一点,那人得意地说道。
见他是个知情者,周围听到的人都纷纷围过来想多问他一些东西。
唯有某个角落的一群人安静得可怕,大家的视线隐隐飘向站在人群中的王阿婆。
注意!是王阿婆,不是书中的王婆子。
至于大家都看她的原因,不外乎就是她也是有名的重男轻女,家中恰好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孙女儿排行第二,也被大家叫王二丫,二丫也有一个嚣张任性的弟弟。
王婆子虽然待孙女不像书里那样经常虐待,甚至连饭都不给吃饱,但一有个不顺心,动辄打骂和使唤做事是常有的事。
所以说虽然有些细节不太一样,但是光这些条件凑起来已经非常巧了,要说没关系,大家根本不信。
啧,她家二丫不会真有什么奇遇吧?天呐,那他们可得好好巴结巴结。
有人暗自思付,自己常日里有没有欺负过二丫,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俱是松了一口气。
看书里讲的,欺负过二丫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喝了口水润润喉,说书先生接着讲。
趁着大家的注意力被说书先生吸引,王阿婆悄悄摸摸地退出人群,一个人回家去了。
走在田间凹凸不平,时不时就能踩到个碎石子的小路上,她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不全是为孙女,更是因为她的独孙王平贵,俨然有长成那故事里王小六的趋势。
第41章 地位颠倒
王阿婆一共有三个儿子, 三个儿子倒不是跟那书中讲的那样互不相和。
老二早夭了。
老三那个不成气的,竟然跑去给人家做赘婿,她本来都不想认这个儿子了,只当他从娘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死了。
但谁知道这家伙脸皮厚啊, 每年过年正月初二的时候还跟那些小媳妇一样回“娘”家, 王阿婆恨不得将他赶出去。
如今家中剩一个大郎,大郎膝下有两儿一女, 大丫已经给人(意同嫁人)了, 家中的孙辈只剩下二丫王小花和独孙王平贵。
外人都说她重男轻女,王阿婆倒也有自知之明, 她确实重男轻女,但是世上有几人不重男轻女的,嘴上一个个说得冠冕堂皇, 背地里还不是区别对待。
何况她家就只有一个孙子,那不得金贵着些,什么都紧着他来。
王阿婆偏心偏得理所当然,何况她也不是真的厌恶孙女。
之前大丫在家的时候就好好的。
她干活利索,大方有眼力见儿,是家里家外的一把好手, 很得王阿婆看重。
但是二丫王小花就不一样了。
王阿婆平日里要做的活多, 家里和地里都有不少事,没多少工夫去关注一个小丫头片子。
然而每次使唤小花去做事的时候,她都是一脸畏畏缩缩相, 一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有时候家里来了人甚至不知道叫上一句。
王阿婆自然对她看不上眼, 所以经常骂她,有时气得很了, 直接上手。
叫骂声偶尔被门口路过的村人听到,会看热闹地劝上一两句,久而久之重男轻女的名声就传开了。
王阿婆每次都会翻上个白眼。
哪个姑娘不是这么过来,谁还比谁金贵了。
尽管知道此举可能会引起小花的怨恨,但王阿婆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她小时候也没少挨她阿婆打呀,但阿婆患病卧榻时,她不得照样得去照顾她嘛。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里的二丫有奇遇,过于凑巧的称呼和相似的家庭背景也让王阿婆心中泛起了嘀咕。
这样的猜想并非不可能,但王阿婆不是真的相信了,毕竟那故事太过神乎其神。
只是凡事都有个万一,要是小花之后真的飞黄腾达了呢,成为人上人的她要是对王家心存怨恨,他们能得了什么好。
这个故事让王阿婆把这个猜想放在了心上。
当然那不是最重要的,就算她日后飞黄腾达,他们王家也不指望着被她带着鸡犬升天,再不济也是她娘家,就算不帮扶也定不会出手陷害。
最重要的是王平贵——她的宝贝孙子,小名叫狗蛋儿,现在越发嚣张任性,简直有长成那书中王小六的趋势。
男孩子调皮一点很正常。
但那故事中对于王小六的描写极为详尽,说了好些他在村中为非作歹,偷鸡摸狗的事。他小时候尤其喜欢抢堂姊王二丫的东西。
姐姐让着弟弟是应该的,何况狗蛋是他们王家的独苗,想要的东西有什么是不能给的。王阿婆的想法原先是这样的。
可是如今细细品味,越发觉得不对劲,她经常命令小花将东西让给狗蛋。但狗蛋呢?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也觉得抢别人东西的行为是理所当然,根本不将他阿姊放在眼里?
这个疑问一直在王阿婆的脑海中盘旋着,徘徊不去。
正好走到了家门口。
屋内又传出了两姐弟的争吵之声。
“快给我,你竟然背着我偷偷喝糖水,看我不向阿婆告状说你吃独食。”王狗蛋理直气壮地威胁,他知道阿婆肯定会帮他的。
“是阿娘给我的,只有一点点,不能让给你。”王小花快急哭了。
她不久前来了月事,惊吓和心慌交错,不料阿娘竟然给了她一点点红糖,让她不要惊慌,说喝了红糖水,很快就会过去了。
她才用开水冲好,就被弟弟王狗蛋看到了要抢过去。
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多回,王小花应该已经习以为常,让出去还能避免挨骂。可这是阿娘给予她的为数不多的关心,因着一点点的私心,让她升起了反抗的勇气。
“阿婆,你看她。偷偷喝糖水不给我。”王狗蛋眼尖地瞟见了站在门外的王阿婆,急忙唤救兵撑腰。
又瞪了一眼不识好歹的王小花,兴灾乐祸地想到这回她又得挨一顿骂了。
他手上用劲,用力往他的方向将陶碗一拉,谁曾想看到阿婆出现在门外之后,受到惊吓的王小花手里一松,那陶碗就顺着力道被拉了过去。
没收住力的王狗蛋摔倒在地,连同糖水一起泼在了地上。
看到刚要到手的糖水没了,王狗蛋哭闹了起来。
“阿婆,她不想给我喝,故意将糖水倒在地上。”
看到这幅场景的王阿婆没有像往常一样升起怜爱之心,反而脑中浮现了王小六被赌徒堵在街上时一脸惧怕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狗蛋怕是真会长成另一个王小六。
不行,他们家绝对不能出那样的恶人。
必须得将狗蛋扳正过来。
王阿婆脱下脚上的鞋子,拿在手里,在王狗蛋看好戏的眼神中,径直向两个孩子的方向走去。
王小花恐惧地向后退了两步。
然而预想中要挨的打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王狗蛋被提起来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鞋底板抽在他的屁股上时,他才痛嚎出声,“不是我!不是我!阿婆,你打错人了!”
“我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你要抢姐姐的糖水,还将糖水洒在了地上,现在还有脸恶人先告状?”王阿婆越发生气了。
从来没挨过打,娇生惯养,即使在乡下也养了一身细皮嫩肉的王狗蛋实在撑不住,气怒交加,口不择言,“你个老虔婆,死的时候我才不给你摔盆。”
王阿婆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惊得两手微微颤抖。
对上了,都对上了。那王小六也对王二郎说过类似的话。
被自己一向疼爱的孩子忤逆的愤怒和过于巧合的事实惊到了王阿婆,更加相信那故事里的剧情走向。
于是王小六刚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迎来了更剧烈的疼痛。
“我叫你骂人,你个小白眼狼!”
此时王阿婆的儿媳王刘氏听完说书先生讲故事。
回到家中,就看到了她儿子被打的场景。
“阿家!你有什么意见冲我来就是,做什么打孩子。”她口中惊呼,连忙上去护着儿子。
一家人陆陆续续回来,俱是拦着王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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