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简而言之,目前的确是一个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时代,女性的身份可能会影响走到三公这种地步,但只要能力出众,该得到的官职,肯定能得到!
苦?
魏裳就有点茫然了。
她完全不知道师长为什么会这么想,虽然她现在养管那么多鸡雏是很累,而且还有点担心养出问题,但现在的日子可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有新衣服穿,每天馒头吃到饱不说,饭里还有肉,隔三差五还能吃上鸡蛋——这比两年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哪里苦了?
她有点羡慕去县里当吏目的女医,不过是这些人有更高的俸禄,生活会更好而已,但这些,只要养出来鸡,师长也都会给她。
不过话说回来,抛开地位不谈,女吏的差别还不大,权不多,给的俸禄也少,但师长就不是一回事了,不管是俸禄还是权力,都远超与她,魏裳现在还能以平常心看待,但她也不知道未来自己会不会产生变化。
师长的这些话,便是给了自己一颗定心丸。
她记着自己的前程,为自己打算着呢。
魏裳心下感动,她思索了会儿,道:
“说起来,我觉得咱们县就算是养鸡也养不了太多,牲畜不像粮食,能久存还耐吃,到时候,你肯定还得让我再去养更有用的牛羊,说不定连马也可以一起养,真到时候再大规模养的话,就来不及了,若是能行,咱们明后年买上几只,先摸索着习性,到时候扩大起来也方便。”
这便是接受走畜牧养殖这条路了。
韩盈心里有些高兴:“是得提前准备起来!
她又和魏裳聊了聊各种动物的养殖细节,以及鸡雏成年的时间,以及出现的人手不足怎么解决,鸡互相争斗要提前断喙和剪羽等等,这一聊,便聊到了韩羽过来催她们吃午饭。
午饭过后,韩盈还是生出了几分困倦,她提前给韩羽说了一声,下午自己有课要讲,然后消消食,睡半个小时,再起来去给女医们上课。
树下的女医们已经早早的过来等待,知道女医们要来上课的,村里人也不过来打扰,如今已经入秋,万物衰败,也没什么虫声鸟鸣打扰,颇为寂静,韩盈站上讲台,开口说道:
“大家消息应该也很灵通,我现在也定个准话,县里如今已经定下了医属,我打算挑上三名女医去县里,一名为副院,两名主治,学生暂不定下,看情况确定。
话音刚落,女医们便兴奋起来,一个个不是眼睛发亮,便是跃跃欲试。
能够过来给韩盈当学生的,家境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去县里做女医吏对她们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可今天,我不想说女医怎么挑选。
韩盈没有继续说挑选标准,而是话题一转,道:“诸位虽然与我没有师徒之名,却已经有了师徒之实,学了这么多,也能感觉出来,医术并非什么神术,我等不过是凡常人,行的也不过是凡常事,与木匠石匠等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一技之能罢了。
看着底下的女医们或是赞同,或又不忿的表情,韩盈又道:“可医者与匠人是有差别的——有很大的差别。
“我等是救人,病人的性命,尽皆在我等一念之间,能力稍有不足,便是害人致死。
女医们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没错,她们身上的责任更重,虽然也是一种技能,但和匠人就不是一回事!
点出来技和匠人的区别后,韩盈对着女医们开始了灵魂拷问。
“医者治病,要病人全然信任,不可隐瞒,才能更好的治病救人,可惜医家所行为技,并不神异,官宦人家因此瞧不起我等,随意干扰施救,又以强权要挟,我等要如何自处?
“我等医者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而世间有太多巫觋方士之流,擅长以口才骗人,夸口许诺某物包治百病,病人不知真假,若是以此来质疑我等实力不足,我等要如何应对?
“医者之间也分高下,庸者能力不足,不通病情,随意施救,害人致死,又当如何?!
第127章 仁医医德
这三问直指核心,已经不是遇到的‘难题’。
是被他人鄙夷,误解,被庸医连带着唾弃,不信任,甚至一不小心是会丢命的!
坐在马扎上的女医们有些骚乱,她们不是和身边人低声窃语,就是左右摇头,想要看别人的态度。
还有人放弃和别人商讨,直接对着韩盈询问道:“月女,我听县城的医属,多是给妇人接生,可妇人产子,九死一生,若是怪罪我等,要如自处?”
她说完,众人便像是被打开了开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就是,还有别的病症,譬如已经晚期的背痘,治疗起来风险极大,基本上也是九死一生,若是死了怪谁?”
“还有不听医嘱!”
“说起来这个我就气,上次我开了药方,特地给病人抓好了药,让他一日两服,可他非五天的药一锅煎了,全给喝了下去,上午喝的,中午人就过来了,我是催吐盐水全喂上,还好他命硬,自己挺过来,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喝,他说想一口气杀了病鬼,我——”
“你这还算是好的,现在各村都有女医,我之前遇到过一个邻村的女医,从她那儿治了两天,觉着好的太慢,跑过来上我这儿治,两份药掺着吃,好悬没吃出新病来!”
“我这边……”
看的病多了,什么事情都能遇得上,女医们随口就说出来好多奇葩的例子,大家眼中简直是又气又难受,最后都忍不住加上了一句:
“这女医吏,真不是那么好当,还没有匠人好呢。”
的确,在乡间当医生还好,可若是再往上走,风险远高于收益,本地可没有什么王孙贵族,能够拿金子赏人,大多数情况下是承担着非主观治死人招来祸事的风险,又拿着也就比匠人稍高一点的收入,这谁能受得了?
一时之间,不少人在心中生出了几分退意。
而擅长揣摩韩盈心思的周幺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赶紧问道:“月女,您是不是想到应对之策了?”
“算是有吧。”
韩盈点了点头,她刚说完,众人便将目光转了过来,无声的催促着她快速讲出来办法。
“这法子不全,大家姑且听听吧。”给大家打了预防针,韩盈继续道:
“若宛安县大部分皆知,皆信我等之能,我之前的三问,已足以应付大半。”
“这怎么可能?”
“而且,哪里有办法让别人信?”女医们忍不住质疑出声,想和一个病人讲道理,让他信自己就已经很困难了,还想让大部分人都信,谁能做得到?
“所以是做到大部分啊。”
想要所有人都信肯定是忽悠,韩盈也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她笑着说道:
“这法子,一为仁,二为德!”
汉家以孝治天下,于平民间也常常传播孝道,而民间更为广泛流传的是义,‘仁’和‘德’是君子——准确的说是上位者该强调的东西,这是上对下的宽容,自然不会在在民间流传。
所以,女医们脸上都带上了几分茫然,而周幺直接问道:“那月女,什么是仁、德?”
韩盈开口道:“病人治病心切,想要疾病全消,是为人之常情,我等要理解——这是仁。”
这太容易理解了,哪个生病的人不想赶紧好起来呢?女医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和同意。
“我等为医者,为病人治病,应当尽心尽力,不可疏忽大意,损害他人性命——这也是仁。”
韩盈说完,女医们更是点头,还有人应道:“月女,我们给人治病,可要小心了,哪敢害人性命?”
“就是!”
现在治病不会,以后可就难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扯入后宅阴私,官场争斗中。
甚至,都不需要等那么久,到了县城里,分分钟就会出现病人为了治病心安送红包,这事儿极其难管,次数一多,就算大多数女医还能保持本心,可有上一两个为了讹诈红包而夸大其词,不好好施救的害群之马,整个医师队伍的名声全都给败坏掉。
那些古医书里面,廉俭贫三字就没有断过!
“讲了仁,我再讲德为何物。”韩盈没有直接说红包,她又道:
“我等所知甚多,病人却茫然无知,全赖我等一人掌控,自会不信,故病患为何不能解,我等实力不足之处,要以直言告知,不可隐瞒,他人要我等害人,我等不可去做……”
说到德,韩盈便说的有些多了,一口气数了七八条,众人也是边听边点头,这些内容都是她们现在所做的事情,遵守起来也不难。
讲了好处,就该讲要怎么才能做到这点了。
“汝等与我俱为一体,同荣同损,非一人有德能取信于本县众人可解,必要我等全都遵守才可,甚至不可有害群之马,不然前功尽弃矣。”
这便是名声了。
女医们很明白这点,毕竟这在生活中极为常见,哪个人家中有好名声的老人,或者是被众人称赞的孝子,那大家都会认为他,乃至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不仅敬仰,做事也会行个方便。
对与她们这些医者来说,若是能经营出月女所说的仁德名声,必然会极大地取信于患者,进而减少被患者不信任、贬低的可能。
但这样一来,像那些庸医,是得想办法将她们踢出队伍,或者说限制她们行医,免得败坏名声。
而除了庸医,那些贪财的,心思不正之辈,也需要加以甄别,同时定下约束,防止众人犯错。
这是让整个女医团体乃至自己都受益的事情,没有人发出异议,反而是踊跃的提出来各种办法,来约束自己和大家。
诸如定期考核,好剔除掉不适合做医生的女医,让她们转种药材,如果没办法种,也可以补偿给她的孩子,将其招收进来,当个学徒。遵守仁德,严禁收取病人的红包,只取应得的诊金和药费,若是病人想给,可以给到医属,做为培育药材和医生的资金。定期钓鱼执法,看看有没有人做坏事等等。
韩盈认同了大家的,但也提出了最无法避免的可能。
内部组织的德行,终究无法全然应对于权贵们摧残,不坚持仁德,名声坏了,日后就再也难以拾起来,坚持仁德,那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这一点,还真难不住女医们。
她们大笑着说道:“若为坚持我等的信义而死,正是死得其所啊!”
韩盈沉默片刻,为女医们定下的规则中,又加入了如果有女医为了践行自己的仁德而死,那大家要出力奉养她的双亲和儿女的条例。
当塑造出团体的思维后,大家之前的隔阂立刻消失了不少,趁此机会,韩盈又提出了不要敝帚自珍的想法。
这点,便是单纯的从利益角度来说了。
她们需要应对的敌人有很多,本地虽然没有巫觋,但外地一定有,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过来骗人?如果不互相交流,精进自身的实力,必然会败于对方。
而除了巫觋,还商人,韩盈希望靠药方牟利,整个上下游都能跟着吃肉喝汤。可在如今这个没有专利保护的时代,一定会迎来别人的破解,只有想尽办法增进自己的技术和能力,不断更新迭代,才能保持收益。
最后,则是给女医们画饼。
天下之大,怎能一直局限于小小的宛安县?总要往外走,往上提,这可是要实力的!
其实有了集体意识,不需要说后面这么多‘俗’事,但一个能够长久传下去的集体,必须要能给大家好处,不能一个劲儿的要求把所有人都培养成圣人——上一个这么干的是墨家,然后他们凉了。
就是韩盈没有想到,这堂思政课的效果实在是太大了。
她们高兴的诵读着韩盈教的‘名医济世救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生民何辜,不死于病而死于医,是有医不若无医也,学医不精,不若不学医也。’的古训,不仅重新回归了原先互相交流的习惯,还开始在意起来自己的行为,仪态,精气神与过往完全不同,夸张点说,哪怕郡守过来看病,她们也毫不畏惧,能够直言以告。
“两年前的我,可没有她们这样有自信啊。”
韩盈坦然的面对着过去的自己,至于现在嘛——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死在所追求的目标上,又有什么不好的?
“有了自信和医德,再加上我和师父在背后撑着,等县里的人习惯了,就能形成风气,慢慢的往周围县推。”
“由下影响至上可能要几十年,不过没关系,我等得起。”
在课业过半的时候,韩盈综合挑选出来三名女医,允她们先行回去,安排好本乡和家里的事物,便带着她们赶往了县里。
因为交通不便,女医们也要长久的住在县里,五日一休沐的规矩让人每天都陷在忙碌中,更不便积累假期回家看看。
所以,韩盈重新定了假期,变成十五修四,除了规定的洗漱,多出来的时间可以自行积累,可以在县里放松,也可以两三个月回一趟家。
而除了女医,学生也暂定了四位,负责临床照顾医药的抓取和煎熬。
只是这样一来,之前师父定的工资就有些不够,韩盈和师父说了下,又增加一百五十石,安排进来两个仆役,负责做饭等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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