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 第189章

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这些大龄女医是韩盈的中坚力量,没有她们,整个体系铺开肯定会需要更久的时间,韩盈也做不了这么多事,而做为回报,韩盈也必须看到她们的需求,比如,钱,权力,以及蠢蠢欲动照抚后代。

  钱已经满足,权力也有了,安排孩子的意愿还不够迫切,但迟早会出现。

  面对她们,韩盈强拧,肯定胳膊拧不过大腿,甚至身为母亲的女医们的不满会逐渐具象化,直接冲着韩盈制订的规则乃至她这个人去。

  人性的微妙之处就在这里,其实女医们也能够感知到上升渠道的狭窄,甚至会主动想办法应对资源不足,实在不行给自己先来一刀,在家里就开始分流,而这时,最有意思的地方来了,其实母亲是能够容忍自己孩子日后有明显可见落差的。

  两者态度看起来极为矛盾,儿子也成了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糟糕的是,个体利益诉求和组织利益诉求有矛盾,谁会赢主要看哪方人多,女医体系可以没有男人,但一定会有大量有儿子的母亲。

  于是,摆在韩盈面前的就成了一个无解的问题,她对抗的是人性不说,对手还无穷无尽,更恐怖之处,是她们就在自己身边,之前还是战友,过两年就会成为敌人,甚至再过两年,自己也有可能被腐化。

  在这样的对手前,韩盈能做的就很少了,她只能根据优先级找到一个平衡各方利益的点,制定出更加合理化的规则,然后运用各种手段,让这些人暂时达到她所期望的平衡状态。

  是的,只有暂时,这种问题完全无解,甚至还会给多年后埋雷,可做了还能遏制一下现在的情况,不做,就是真的等死了。

  韩盈脑海中一一浮现出她的诉求,组织利益,女医利益,女医的家人、儿女施加的影响,还有农人,外界,现有的资源,未来两年的职场调动影响,性别差异,传统思维……这些选项每一项似乎都很重要,甚至还互有牵连,像扯到一起的毛线,对外人而言,可能花费几天的时间也找不到头绪在哪儿。

  好在,韩盈已经能更快想到问题的关键点。

  现阶段,对母亲而言,儿子的利益是必须要满足的,还是传统驯养造成的既定思维?

  就像,她之前见到的那对哥哥妹妹被父母区别对待,如果同样的对待,只以长幼的顺序换成哥哥和弟弟,姐姐和妹妹,姐姐和弟弟呢?

  老母亲心疼的小儿子终究分不了多少家产,做对其去别人家做赘婿也没有多少介意了,而韩盈剥离了男女性别后,对于以家庭内长幼划分的不公平也没有多少在意。

  残酷的现实或者说她突破的关键。

  资源有限分配永远不公平从古至今所有的政治家都只不过是让它变得相对公平一点

  又或者说看起来公平她真正要做的是制订一个‘看起来公平’的资源划分不公平也要把它说成公平让所有人都认为它是‘公平’然后再把它当做一种奖赏赐给属下而不是女医的需求要到自己面前来!

  真等到这种情况她这个领导也别当了赶紧洗洗睡吧。

  想明白这一点韩盈在面对女医们终归都是母亲这个无解身份现状时便有了主意甚至对减缓医阀出现上也有了想法她不再继续多逛赶紧回了县城。

  先将玩的很开心的蔡汶还给曹良这位织造大家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春正在以技术入股的形式和左仪一起研究怎么把印花布产业做大做强看到蔡汶回来亲香了两句之后又把孩子往韩盈这边一塞说她还有事儿要忙没空陪孩子让蔡汶去找她阿父去。

  年幼的蔡汶就这么被丢到了父亲身边拿着解剖刀玩了起来而韩盈先去了一趟老邮驿的家又和楚田算了半个晚上的账转头又从周户曹手中借来了档案最后将她又拿到两份县外工作的事说给了于秋让她组织乡女医们过来碰个面商量商量事情。

第196章 她的战场

  还未进门,韩盈就听到了茶室内传来女人们的阵阵笑声。

  笑声最明显的,是一道极为苍老的声音。

  韩盈记得这是谁,郑茂,最早跟着自己义诊的那批老人。她的笑声有些沙哑,说话也有些含糊,不过笑声中带着极为轻松,甚至可以说肆意的情绪,这和之前韩盈认知中的那个谦卑的老人,着实有些大不相同了。

  她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进去,而是站在门外,脑海中浮现出一丝更加有意思的内容。

  郑茂的年龄很大,四十多?或者已经五十了?不做为户主的话,村里人其实很难知道自己准确年龄的,但不管怎么说,儿子成家的郑茂,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半截脖子埋黄土里的人,于外人眼里,她这个年纪的人突然发家,是比神话故事还要令人震惊的事情。

  短短三年而已,身边原本大字不识的村妇,突然能够掌握一个乡里价值二三十万多的药材流转,县里还有人脉关系,自己要上赶着讨好,村长对她客客气气,迎来送往的也是乡里那些乡贤吏目,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谁不会为之惊愕?

  钱和权,都是会养人的,成为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后,郑茂又怎么不会有变化呢?

  不只郑茂,茶室里的女人,声音中的情绪都比过往更加明显,尤其是那些在位久的,韩盈能够听出明显的张扬,唯有一个年轻的女音还有这拘谨,只是嗯、嗯的附和,不用多猜,韩盈就可以确定,这就因为周幺走后新上任的乡医,梁陌。

  新人在这种环境下,底气总是要弱一些的。

  韩盈又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茶室内的女医们还在为又有新的机遇而高兴,不是互相询问着谁更有打算,就是讨论着去年的收益,年龄大的还抱怨起来自己不成器的儿女,韩盈能听清楚她们对女医群体发展兴旺的期盼,也能分辨出她们作为对手的互相试探,对伙伴前行的鼓励,对自己利益的追求,这些东西矛盾的混杂在一起,构成了韩盈即将面临的战场。

  是该上属于她的战场了。

  韩盈轻声咳嗽了一句,顿了顿,然后脸上挂上了熟悉的,带点温和,能让人觉着亲近,同时也似乎有点软弱,不够又威严的笑容,开口道:

  “大家都聊的挺热闹啊。”

  随着韩盈出声,茶室的讨论像是被人突然按下暂停健一样,刹那间变得寂静无声,足足空了两三秒,才有人高兴的开口道:

  “医曹您来了!”

  是郑茂,她不仅开口,还极为热烈的迎了上来,待靠近韩盈,她侧了半个身子,恭敬的让出主道让韩盈过去,边让,边开口问道:

  “医曹看起来清瘦了不少,这去郡城一趟,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后面跟着的女医楮其脸色一僵,这话怎么被这个老妖婆抢了先?不甘落后的她赶紧附和道:

  “这还用多说?在外面赶路哪里是好事儿,医曹您此行操劳的紧呢,来,您的茶。”

  说着,楮其将倒好的清茶放到韩盈面前。

  韩盈喝不惯调料过多的茶粥,一直都是单独的茶叶冲泡,顶多加点干花、干桑葚,橘皮之类的调个味道,其实算不上多么好喝,毕竟现在的茶叶炒制手法还不行,偏苦、涩,但她会喝,苦的东西喝多了,空间里的奖励就变得让人开心,没想到的是,不知不觉间,她的喜好逐渐扩大,最明显的,便是茶室配给的饮品。

  女医们喜欢这种茶么?韩盈不知道,但她们的接受度看起来明显很高,都想进这间茶室,喝这里的茶。

  哈。

  看着在茶碗中起伏的那一片碎茶叶,韩盈对自己的影响力理解更深了一步,她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和这些女医们一起抱怨起来:

  “是啊,出去一趟真是心力交瘁的,担心路上出事,还担心上司对我会不会不喜,更愁前年开始做的瓷器能不能继续保住,别说瘦了,我觉着去这一趟,直接老了十岁不止!”

  从韩盈踏入茶室开始,屋内的氛围就没有刚才那么轻松肆意了,女医们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韩盈身上,这很正常,毕竟领导在这儿嘛。

  而韩盈这个领导很特殊,她依附于官场,按理说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层领导,没必要这么捧着,可问题是,大家都是女人,环顾四周,除了韩盈,除了她拉起来的班底,周围哪里还有女人在做官?

  小孩子玩拔河游戏都知道体重高的那队会赢呢,如此明显的人数对比,女医们又怎么察觉不出来她们的弱小,要是连自己因为性别吃了多少亏都算不明白,那她们也没资格坐到这里,平日里的缄默,不过是弱者明哲保身的一种手段罢了,

  所以,对于后面的瓷器,女医们还没有多少在意,可韩盈担心上司对自己不喜这点,女医们都能够感同身受。听韩盈一提,这个连忙宽慰:

  “一次不喜也没什么,大不了咱们把事做的更漂亮,让他们再看到就是了。”

  那个紧着着就夸道:“医曹有这么大能为,上司怎么会不喜呢?”

  “对,肯定是他们有问题,说不定就是想趁机搂钱了!”

  “实在不行,咱们也花点钱就是了。”

  女医们七嘴八舌的,不是给韩盈打劲儿,就是把错处往别人身上推,宗旨就一点,医曹你可千万别放弃,一定要往上走啊!

  品出这点味道的韩盈有些哭笑不得,她可以确定,这些女医此时说的话都真心的,甚至韩盈真让她们节衣缩食,花个医属一两年的钱去买个官自己做,她们也愿意,因为在此刻,女医们脑海中有一个潜意识在。

  韩盈能坐到什么位置,她们未来差不多也就是那个位置,或许更差,但肯定不会更好,毕竟她们可没有韩盈那样的本事,不把她推上去当个标杆竖起来,她们上哪儿当第二?

  这种思维其实是有点畏缩在的,可从古至今组织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这个尿性,不然明哲保身也不会成为政客的行事准则了,相反,在被洗脑一千多年的女主家,不与外事,尤其是不参与国事,也就是律法和舆论都排斥、禁止女性进入官场的汉代来说,这些女医们说出这样的话,甚至还兴致勃勃的给韩盈打气拿钱,让她继续上爬,才是胆大、充满野心的体现!

  韩盈有种自己养的菜地终于发芽的感觉,就是菜地长的实在是随心所欲,好的烂的带刺的都有,她得把烂的扔出去,带刺的修整一下,把面对自己的刺剪掉,再将她们种到菜地边上,让那些朝外的刺继续发挥着它们的作用,保护自己,应对敌人。

  不得不说,女医们说话真就是好听,这一圈下来,韩盈觉着就算是自己真失利了,现在也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继续有力气干了,她放下茶杯,对跟进来的燕武使了个眼色,看着她点头往外走后,又继续说道:

  “情况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我这次是先送的瓷坊,瓷器你们也都见过的,那些行商都把它炒到十万钱一件了,这东西我也保不住,就上献了郡守,有郡守看着,再加上我有政绩打底,便没什么人刁难。”

  韩盈话还没有说完,楮其就直接尖叫出声:“老天,十万钱?”

  她脸上挂着心痛不已的表情,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失态,更听不进韩盈后面的话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女医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瓷器上:

  “这也太黑了吧?!”

  “我一年过手那么多药材还没有十万的流水呢!”

  在女医们震惊价格的时候,楮其颇为心有不甘的对着韩盈问道:

  “这,一件十万钱的瓷器啊,医曹您怎么就这么轻易舍出去了呢?”

  闻言,旁边的郑茂再次打量了一眼楮其,她微微皱眉,稍微换了个更靠近韩盈,也更远离楮其的坐姿。

  其她女医不知道为何,也觉着楮其的话哪里有点怪怪的,却有点说不上来问题在哪儿。

  倒是新来的梁陌,凭借着自己还没有生活磨灭的年轻感知察觉出了一点。

  瓷坊是医曹自己的东西,她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你这么激动的问什么?

  不对,应该是——

  “医曹,您要拿自己的钱给郡守这么大的礼,才能安稳做一个医曹?”

  梁陌的询问有些小心翼翼的,但这句话确实点明了两个关键点,女医们逐渐反应过来问题在哪儿,脸上也多了不少对自己前程的担忧,韩盈笑笑,先是不轻不重的说了句楮其:

  “你看看你,这么大了连个孩子都不如。”

  这像是句玩笑,又仿佛真是句批评,楮其落不下面子,只能讪笑着应对,韩盈不再继续看她,而是扭过头对末位的梁陌说道:

  “不过梁陌你想的也不太对,重点就在这个‘瓷器’到底值多少钱上,咱们这宛安县我卖十万钱一件,你说有人买吗?”

  这还用问?肯定没有啊,宛安县哪里有人有这钱烧的,就连韩盈她也做不到啊!

  梁陌当即摇了摇头。

  紧接着,接触过这方面事宜的于秋也开口道:

  “我记得医曹那些瓷器都卖给行商了吧?好像最贵的也就是一千钱出头,奥对,还捎带着卖了些药。”

  于秋没有接触过商业,但前两年医属刚成立时候的疯狂,她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惊,忍不住又补充道:

  “商人惯会把东西卖上天价,实际上东西根本不值那个钱,瓷器……”

  “瓷器值不值身价我也不清楚,但现在肯定是贵过头了,旁人少不了眼红,不是把整个瓷器都买下,就是连瓷坊都得端走,少儿捧金走于闹市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献给郡守对我而言本就是好事,而对于郡守来说,这瓷器身价还是虚高,他也拿不住,要送到最高,送到我们所有人头上的皇帝手中,才算是真的拿住。”

  座下的女医,是韩盈辛苦培育的种子,她们注定要去其它地方生根发芽的,到那时,简单的行医思维根本不够让她们立足,商业思维和对大范围的把握也得有,毕竟她们不是守成,而是开创,开创,脑子就得活,会找新道,也得得衡量的清楚什么能拿,什么不能。

  当然,韩盈的话还是模糊,言多必失,涉及高位者的事情容不得她多言,今天敢剖析他们的人性,扒下他们的底裤,让他们面子里子都没了,那明天他们就能让自己和商鞅作伴,尝试一下什么叫做五等分的韩盈。

  所以韩盈话说到这儿,就不在继续多说,而是观察起来女医们的反应。

  一生中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郑茂眼神有点浑浊,可当韩盈和她对视时,她眼中好似多了几l分精光,不用多说,就是听懂的了,还有两个蹭过韩盈讲医人课程的,此刻露出来几l分若有所思的神情。

  只就想当副手,安安稳稳生活的于秋脸上则是多了几l分愁苦,想必又想起来外界环境多么险恶,楮其绷紧唇,似乎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损失这么多钱的样子,提问的梁陌还有些懵懵懂懂,好像只听明白了献宝对韩盈来说好像没什么损害,可又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似的,忍不住又问道:

  “那医曹,你费这么大劲儿折腾瓷器干嘛?钱还是没赚到啊?”

  话刚说完,梁陌就发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后悔的情绪猛的涌上心头,只恨刚才没把自己嘴巴缝上。

  她刚刚不都是想到了吗!医曹折腾她的产业关自己什么事儿,自己多嘴干嘛,就为了戳人心窝子?

  尤其是还在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

  一时间,梁陌觉着周围女医,连带着韩盈的视线突然都凝聚到了她身上,这让梁陌尴尬的恨不得直接在脚底下抠出套房。

  不过,韩盈并没有梁陌想的那样生气。

  初入职场的新人,总会问出一些冒犯的问题,她也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当时觉着天好像要塌下来,可过去之后好像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