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大汉 第269章

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标签: 种田文 爽文 基建 穿越重生

  说到这儿,公孙敖的面容严肃起来:

  “前朝后宫俱为一体,若如今皇后之位空悬,想争一争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说不定真有人在其中作祟,想要令你被陛下不喜,再和昌亭侯结仇,除此之外,那两位外戚现在争的极其厉害,你也是外戚,起来就是从他们手中夺食,若是他们出手对付你……也不是不可能,卫青,你要小心些了。”

  参考当年窦太主的所为,卫青觉着窦、田两位外戚不会用这样磨蹭的手段,更像是实力不足之人所做。

  这样的小人,他很难揪出来,好在只要修持己身,不露破绽,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心里有数的卫青接下数天都按照以前一样,正常的点卯做事,也不表现过于自得的态度,随着他拒绝的时日增多,原本送礼的人也渐渐散去了。

  风波刚刚停息,皇帝便召见了他。

  相较于很久之前的不受重视,如今的汉武帝对卫青的态度显得更加亲切,如说家常般对卫青询问在梁谯两郡的经历。卫青从建章营成长、由汉武帝发掘,培养,算是有半师之谊,是妥妥的嫡系,再加上卫子夫的关系,过往态度也比较随和,如今有了这样的功劳,更亲切也很正常。

  而面对一位厚黑学点满的帝王,耍心眼也是很愚蠢的行为,过往几年对皇帝也有所了解的卫青,将正常和所做的一些不合法的事情都说了遍,末尾,他还对皇帝告了个状:

  “梁、谯而郡平定,绝非臣一人之功,臣只不过是清剿了各地匪徒,真正稳定各地的,还是昌亭侯与她派去的那些人手,如今长安将这些功劳全堆在臣身上,着实令臣不安,这是要让臣与昌亭侯结仇啊!”

  相较于文官治理功劳难以区分谁多谁少的情况,武官战争计算杀敌数量的方式极为容易,同时还有着极大的利益牵扯,功绩记载不详、奖赏出问题对军队来说是极大的问题,轻则战斗力减弱,重则甚至会导致军队哗变,卫青军队出身,思维一直难以脱离这方面,刘彻也清楚这点,听对方这么说后,他摇着头道:

  “那群蠢货哪里会想这么多!”

  看卫青脸上浮现出不解,刘彻嗤笑一声:

  “你不过是无妄之灾,朝中有些人不肯接受女人能做出此等功绩,所以将其全推到了你身上而已。”

  卫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操作,他怔了片刻,拧紧眉头道:“不算昌亭侯的功绩,那岂不是连她手下那些人也要不算?这可不仅是寒心,是梁谯两郡要再次动乱了!”

  “不然怎么说他们是一群蠢货?飞鸟未尽便要藏良弓,这辈子他们也就那点出息了。”

  提起此事,刘彻对那些人也有些看不上眼,他指了指自己的安几,笑着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韩婴可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十天一次奏书,连带着属下啰里啰嗦一大堆事情,看过的都忘不了她们。”

  卫青顺着刘彻指的方向看了眼,发现上面摆着份长一尺出头,宽有长三分之二,厚度足足有三个指节的……纸奏书。

  四个多月,韩盈竟然能写这么多东西来?这得有多少万字?!

  不对,能将这些看完的陛下才更为吓人吧?

  卫青的情绪太过明显,刘彻看他震惊的模样,眼中多了几分笑意,这种性格纯粹的人做臣子,可真是令人舒心啊。

  “好了,数月不在长安,你姐姐很是想你,她如今有孕,身子不舒服,你去看看她吧。”

  返回长安的卫青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姐姐,而远在山阳郡的韩盈也极为有幸的和亲人团聚——勘探黄河决堤,如何挖渠泄洪的娄叔和大哥韩粟历经小半年之久,终于回来了。

第278章 两条水道

  娄行走时的任务是勘探地势,这使得他必须要四处走动,也就很难有能够停留的地方,而没有固定地址,韩盈也无法给他送信,这让娄行错过了尚傅去世的消息。

  不过,随着娄行开始返回,一些来自山阳郡的传闻也让他察觉了不妙,等进入山阳郡后,更加确定的消息便将不妙便化作了现实。

  娄行是个看得开的人,刚确定消息时悲痛难抑,等漫长的返回路程走完之后,那些负面情绪消散的也已经差不多了,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韩盈说,到他们这样的年岁和身体状况,走的这么痛快也是好事,若是像他父亲废人一般躺在床上被病痛折磨的痛不欲生,苦熬数年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去,那才叫遭罪呢。

  这样的话,也只有亲近之人才能说出口,换个人,恐怕直接要挨一顿暴打了。

  祭拜完,一行人返回山阳郡城。

  韩盈在郡府附近找了套新房居住,身边也都是来自宛安县城的旧人,年龄大的郑伯已经无力处理越发繁多的事务,所以将管家的职责交给了范石。

  他熟知韩盈喜暖,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在会客厅翻装了地暖,虽然比不得后世能将房间温度烘烤的宛若日夏,但怎么也能有个中春的样子,再加个火盆,人还是很舒服的。

  在外面跑了一趟太冷,回来的韩盈自是要煮些暖身驱寒的食物,都是亲近之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她大手一挥,便给众人上了简易版‘火锅’。

  这东西算不上多新奇,顶多是提前调好的汤底,有蔬菜肉食需要自己加煮而已,不管是上锅下炉的外型,还是其煮法,过往都已经出现,最相似的便是青铜鼎,只不过,那是一整个大锅里煮完之后分餐。

  说起来此事,韩盈不得不说,身处于于其时代生活过后,才会,明白有些东西没有出现是很正常的。

  就像火锅,在如今桌椅不适配、分餐制才是逐流,真一个锅里吃饭模糊身份阶级下,完全没有发展流行的可能,甚至就连现在韩盈想吃,也得对其进行一些改进,把青铜锅换成铁锅,而后每人配一个,继续分餐的同时,还得提前煮上,若非是娄行这些人是亲朋长辈,也都是普通人爬上来没那么多事儿,那还得配一个仆人在旁边给他们煮捞——不然,那就是羞辱人!

  他们这般尊贵之人,怎么能做低贱厨役才会做的事情?

  好在自家人,便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没有装饰花纹的普通铁锅用铁链架起来,底下用火盆烧着,锅内的汤底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不同种类的肉片在里面翻滚,最上方还飘着豆芽,韩粟深深的吸了口这浓郁的香气,忍不住道:

  “这才是人吃的饭啊,韩婴你不知道,我在外面这小半年简直不是人能过的日子!”

  说着,韩粟便一屁股坐在了案前,他也不在意仪态,用近乎箕坐的姿势拿着碗筷,从铁锅里捞出来了肉片,就着馒头狠狠吃了好几大口,解了馋劲儿,这才继续说起来:

  “我们这些时日,能有干粮吃都是好的!那些受水灾的县城里,根本省不出我们这些人的全部干粮,只能挖些野菜一起做成菜饼带着吃,等出了灾区,还没享受几天好日子,又得爬那些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虎豹猪熊我们都遇了个遍,好几次差点就要没命了!”

  说起来尽了小半个月的经历,韩粟有满肚子的苦水要倒,见状,韩盈也正常的倾听,时不时的还附和几句。

  她这么做,韩粟的话匣子自然是打开了,噼里啪啦说了十几个差点丧命的情况还没停下,听的韩盈心揪的厉害。

  对于韩粟的这些经历,韩盈没有怀疑真假,现代地质勘探都是有很可能丧命的职业,就算没有危险,一年到头的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寻觅记录也是苦到极致的工作,有句顺口溜形容就是,远看逃难,近看要饭,仔细一看,地质勘探。

  甚至于说,别的岗位爷儿孙接着干那是阶级固化,而地质勘探——那都可以试试评价国家感动人物了。

  现代都苦成那样,古代更不必多说,韩盈当初也清楚肯定会有风险,就是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风险,还不是低估了一点,是低估了十几倍,这让她心中多了不少后怕:

  “若我之前知道,定不会让娄叔和大哥你去做此事。”

  “嗐。”

  跟什么人混得一起就有什么秉性,韩粟虽然看起来很是稳重,但骨子里的确有几分和娄行类似的轻生死态度,尤其是这次出去之后,几度徘徊于生死之间,整个人更加看开洒脱了不少,他摆了摆手:

  “昔日你念叨什么朝闻道,夕可死矣,放在我身上也不是不可,若非此行,我也难得见这天地万象有多么巍峨壮丽,当真是震撼至极,至于那点险恶……反正都过去了,你别给陶鹊说就是了。”

  闻言,韩盈脸上多了几分哭笑不得:“你啊!”

  自然景观带来的震撼,绝非旁人描述可知,前世有过旅游的韩盈很是明白这种心态,她道:

  “放心,我不会告诉嫂子,再让她徒增担心的。”

  “吃饭就好好吃饭,别聊这些让人担惊受怕内容。”听到这儿的娄行哪筷子敲了声碗碟,又道:

  “还是说点好消息吧,韩婴,我与韩粟跑了这小半年,确定了两条水道,一条简单些,从东引水,北去魏郡、清河、信都,利用昔年大禹治水的古道,最后让将黄河水流入渤海,如此,南六郡基本上不会再有水灾,但馆陶东的四五个郡县……就不好说了。”

  韩盈微微皱眉,没有先否定,而是继续问道:“那第一条呢?”

  “第一条就难啦。”娄行叹了口气,伸手在虚空中画起来地图:

  “这得从濮阳城南,一路挖到渤海,期间截弯取直,开凿山阜,疏决壅积,还得建造大堤,这个长度,怎么都得有个上千里吧。”

  闻言,韩盈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有之前宛安挖渠的经验,她能够粗略估计第一条水道的造价成本。

  千里堤渠,还是要倾泄黄河之水,宽度必然极为离谱,没有几十万役夫,上百亿钱的支撑,基本上没戏,但这个力度,已经接近国家全部资源的投入,甚至需要将普通民众的生存压力拉到极致,这么说有点不太明显,举例就知道了,汉武帝全方面反攻匈奴也是举全国之力,调动的骑兵和后勤民夫也就是在这个数值上多了一点,达到一百万左右。

  而汉武帝做到这点,是他手握汉国五十多个郡的资源可以调动,现在手头只有三个残郡的韩盈,完全不敢想这种超级大工程,她直接摇头道:

  “这渠堤我修不了,娄叔你还是给我说说第一个吧。”

  “其实这条渠堤要是修出来,那黄河和淮河之间便能复通,水上运起粮来,不知省多少时间和粮食,就是可惜了,着实修不起来。”

  娄行的语气有些遗憾,这么大的渠堤,若真能修成,他能拍着胸脯表示,五百年内绝对不会出问题,这既能够让两岸百姓不受黄河泛滥之苦,也能让他如秦时的李冰一样,青史留名。

  只是这么长的渠堤,修起来实在是太难了,也就是说说而已,最终还是有多少能力做多大的事儿,娄行想了想,道:

  “还是第一种最可行,调动的人、粮都不多,受灾的江淮十六郡咬咬牙自己就能支撑,最难的馆陶几郡也不是不能解决,加盖堤坝就是了,不过你也说过,黄河水泥沙过多,会逐渐淤积,若不清理,堤坝只会越修越高,到时候再淹,那可就不是出点事那么简单了。”

  韩盈顿时头大起来。

  馆陶是窦太主的食邑,要是新水渠把她那边淹了,肯定会结仇,对方的政治生涯怎么还得有个十多年,且不论自己有这么一个敌人日后会多出来多少麻烦,现在面对这么一个损害自己其食邑的水渠方案,她不拼力反对才怪!

  现在窦太主和汉武帝关系还不错,搞不好,整个河渠计划都能给她毙了!

  坚决不能出现这种情况的韩盈继续问道:“馆陶东部容易出水灾这个,真的没办法解决吗?

  “这……娄行有些为难:“韩婴你也知道,世间河道,大多弯曲如弓,弓内不变,弓外河道逐渐变宽,带动河流迁移,此是河水不断冲刷河岸所置。

  “馆陶东地正处于此河道外围,若无准备,不管是河道迁移,还是随泥沙淤积水漫过河道,大多只会往西,也就是馆陶东地和相连的几个郡,最省钱的办法,就是用碎石填边,建造堤坝,减少河水冲刷,问题我也说了,就不再多提,主要是此段黄河水浊,泥沙重,水流又过于湍急,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避免这点,顶多你在河道靠东弯弓点再挖道水渠,让其避开馆陶之地,不过这样又太过浪费民地。

  娄行提到的内容,的确都是新挖河渠会出现的问题,有些理论先进的让韩盈都觉着惊讶,就比如河道冲刷迁移,正是后世有名的弯道环流原理,就是如今还只是停留在了对现象的总结上,没有深究为什么水流只会冲刷外侧,不过对现在来说也已经够用了。

  而娄行将好坏方案说到这里,韩盈也没心情吃饭了,她在脑海中绘制着地图,思索良久,突然问道:

  “娄叔所说这第一条水道,应该只是分水泄洪吧?

  “当然喽。娄行夹着肉片往嘴里放,现在是领导做决策拿主意的时候,他需要的就是提供方案,不需要承担压力,自然更轻松点。

  “大禹所修的古渠才多点宽度,哪能经得起黄河水全部灌入?

  “嗯……

  有了肯定的答复,韩盈也就确定了自己的设想:“娄叔,我有点新的想法,如你所说,这水道不管怎么建,都会有使用年限,那为何不如以百年,或者五十年为期限去建造,同时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看着娄行,韩盈边想边说道:

  “河道迁移明显,多因水流湍急,若是水流平和,此况便会以十年为单位来产生变化,如此说来,水道泄水口可修的窄些,再挖宽后面的河道,这样,水流会逐渐变缓,澄清,原本难以取之灌溉田地的黄河水便可引入两岸增加田产,同时也能将大部分泥沙堆积在河道前方,而临漳以北的馆陶之地,正好能够引水灌溉,而如此平缓的河流,也可以进行通船、捕鱼之类的商业。

  “当然,这样的方法,定会让上游快速积累大量的泥沙,不过既然是分流河道,枯水期河水也不会太多,正好用通船捕鱼的税收,派人每年在枯水季清理泥沙,虽然人力清理泥沙终究抵不过淤积的速度,但这样也能减缓分流河道出现问题的时间,如此,便能做到使用五十年以上,同时创造更多的收益了。

  原本还悠哉吃饭的娄行听到这么一个全新的方案,逐渐也没了食欲,他拿着筷子,半天不动,好长时间才开口:

  “你说的此法,有几分可行啊!!

第279章 可恨工贼

  说好的要先好好吃饭再谈事,可现在灵感一来,韩盈娄行两个人谁都顾不得吃饭,直接命人拿出来纸张画起来地图,边画边商议这设想的可行性。

  华夏史又是治水史,封建古代五千年的时间总结下来的治水经验数不胜数,可反过来想,能有这么多成功经验,前面必然累积了无数次的失败经验。

  无论古代还是现代,大型工程对资源消耗都是极为海量的数字,韩盈必须要慎重对待,在现有的基础上,尽可能的做最有可能成功的决策,可惜她不精通治水,虽然也知道些许古代黄河治理的办法,但能不能实施,不仅得看专业人士评估,最好还得有一定的实验,有切实的实际证据和理论依据才行。

  不然,韩盈的设想,最终只会成为史书中的失败案例。

  如今只有三个郡开始转向平稳,离开挖河渠的动工时间还早的很,两个人有着充分的时间用各种方法实验设想的可行性,娄行召集了更多的匠人,而韩盈则是又从宛安抽调了一批女吏过来,组成了一个大型的水道设计攻坚队。

  这些女吏之前负责商贸度田,几何计算和大数字计算能力极高,加上娄行提供的具体数据,能够大概算出所需水道的宽度,以及这条河道的总工程量,后续泥沙淤积的速度和需要清理的人手数量,而匠人则根据所修建的工程,给出对应的技术方案和需要的劳工数量等等,按理说是从未有过的优秀的配合,结果嘛——

  前期磨合得大家头都要炸了。

  有韩盈这个女郡守在,又是娄行找来的大匠,那些鄙夷女子,觉着女人参与建河不详之类的话和行动一直没有露头,但这不代表女吏们和大匠之间能够和蔼的接受对方,前者对匠人之间一个工种一个尺度的情况,抓狂的恨不得掐死他们,后者则觉着她们计算出来的数据偏差太大,还没有自己的经验更加准确,她们过来只会哔哔,没一点儿屁用,互相瞧不起,就差没直接打一架了。

  面对这种情况,韩盈和娄行只能想办法顺毛,请吃饭让她/他们增进互相了解,打感情牌,说此河道重要性,许诺奖赏种种手段下来,才将这两波人哄的能够最大力度的配合。

  对韩盈来说,管理下属一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逐渐有了不少的经验,总结一下,无非就是四个字,恩威并施。

  这个恩,是要在威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