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做饭的兔子
所以‘送’过去明面上是曹家的私商,实际上是我方的间谍以及再带着曹捷之子是最好的选择,就是这样一来,传递给匈奴的军情顶多只能包括草原上的白药将要断供、上谷郡中设立了军民医院有大量白药和制备人员,以及即将有军事调动的信息,这种情况下,是很难保证匈奴人到底会在什么时候攻过来的。
公孙敖质问的点便在于此,按照正常的送法,无法确定匈奴人攻城的时间,卫青便不好完成包围圈全歼匈奴,若是加上详细的调兵信息,那匈奴人必然会怀疑,一个私商和幼儿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军情?发觉异常的他们,更不会踏入上谷郡城周围。
战役开始的大致时间必须得把握,韩盈站起身,在悬挂的地图前,将长安审讯时得知的匈奴人集兵的习惯、间谍所补充的大致位置和距离,以及边疆城防几个容易突破的点和供马疾驰的驰道全都在从心里过了一遍,心理大概有了数后,道:
“蒋师,你确定白羊王已经在集结兵力么?”
这个问题韩盈间谍蒋师其实已经回答过,此刻韩盈再问,蒋师虽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
“仆归来之时,匈奴各部落已经在整军备战。”
行,有打过来的打算就行,没有的话那韩盈可就真没办法了。
再次确定这点,韩盈开口道:
“匈奴人有动兵的打算,如此,公孙敖你暂时不用忧虑匈奴人会不会打来,真正需要愁的,是他们进攻的时间。”
“过往匈奴入侵,多在两个时间,冬季五万以上,乃至十万大军压境,深入腹地,以及秋收后,三四万兵力在边疆劫掠一番立刻返回。”
为了保证牛羊的生存,匈奴部落必须在寒冷到来之前迁移,于是,临近冬季劫掠的匈奴人便面临一个问题,自家的部落在自己去劫掠的时候就已经踏上了去新草场的道路,而跑到汉国劫掠的他们看似能满载而归,可返回的速度必然会被如今糟糕的运输能力限制。
冬季的草原没有大批量供应补给的地方,返回匈奴骑兵和自家移动的部落则变成了一道甲追乙的数学题,倘若甲的速度不够快,无法在自己携带粮食吃完前追上自己的部落,那出去一趟就不是发财,而是送命了,
长安中的那些匈奴人明确的表示,携带粮食、财物、人口的匈奴骑兵根本走不快,甚至不需要这条,即便是自身追赶的速度超过部落迁移的速度,从边疆赶回原先部落的距离也有个数百里,更不要说部落移动后相差更大的距离,追是根本追不上的,真会饿死在半路。
其实匈奴人自己也清楚这点,所以他们会挑冬季,大举进攻汉国,打进腹地,借着骑兵的便利边劫掠边吃吃喝喝,直到来年开春部落返回的时日再拍拍屁股走人,这情况还不少见,文帝景敌都有不少冬日被大举进攻的战役记载。
过往这样的打算没问题,边疆兵力不足,腹地的步兵追不上,只能防守,任由他们劫掠,可今年不同,边疆是要动兵的,韩盈这个刺史来就是为了布置军事后勤,招兵也是有可能的,匈奴人敢往汉国腹地跑,那增加的汉兵,就会有充足的时间在长城布防,直接关门打狗。
如此一来,匈奴人入侵不能太深入,还得给在边郡劫掠和撤退留充足的时间,那来的时间肯定就没有那么随意了。
将原因三言两语的解释清楚,韩盈肯定的说道:
“只要打算不深入腹地长留,那匈奴人动兵入侵到撤退时间便大约八至十一月份这三个月,再晚,他们返回草原寻找自家部落的时候,必然会出问题。”
“陛下去年动兵征伐匈奴颇有战果,边郡有动兵的行动传过去,匈奴人恐怕也是要掂量一下的,准备这么久,放弃定然不会甘心,而若是还想劫掠,来得晚会直接遇上卫将军,只有提前动兵,早来,在秋收往后的半个月入侵能抢够多的物资回去。”
没秋收之前别说百姓了,豪族抢起来也是好东西少,反抗还多,光劫掠人回家有个毛用,还没回去人就要饿死,肯定要等秋收后,当然,更重要的是不等秋收,他们也提前来不了。
“今天是七月二,不出意外的情况下,私商带着曹捷之子逃到草原,最快见到白羊王的时间在半月到一旬之间,即便白羊王反应迅速,信任他们,当天就要出发,兵力也早就集结完毕,那赶过来也差不多要同样的时间,姑且算一个月左右吧,正好到秋收开始的时日,若是中途有什么事情耽搁,晚来半个月乃至一个月也差不多能到。”
时间上确定,剩下的布置就有个方向了,韩盈继续道:
“匈奴人已经不再信一家之言,他们会探查城防、审讯边兵、吏,百姓以确定情况,兵肯定是要调走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匈奴人觉着上古郡有机可乘,至于如何调、调去何处,怎么布置才能迷惑匈奴,那是卫将军该处理的事情,我等需要做的,是在他回旋包围的这段时间内,守住城防,而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最多不过五日,到时候他们不来,渔阳等郡的救兵也要来了。”
守城五日,难度着实低了不少,公孙敖安定了一些,倒是宋琳有些迟疑,她开口问道:
“若届时匈奴未至,又或者不来攻上谷郡城怎么办?”
“不来啊……”
其实不来的话,也就四种可能,直接不来,来到城外不进来了,又或者打进来的匈奴直接散开四处劫掠,以及集结兵力攻打其它郡城,而第一种可能性不大,至于另外三种情况,韩盈想了想,道:
“卫将军要带骑兵过来,匈奴大军进入汉国疆内,我们增加边防兵力防止他们退离,剩下的交给卫将军解决,若是在关外,只要是集结在一起,对卫将军来说就有征伐的机会,顶多就是委屈一下公孙敖你又没有战功了,不过——”
“若真是出现那种情况,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清理一下上谷郡城。”
郡城的骑兵调出去那么多,他们带来的八百骑兵加上民夫想控制起来不要太容易,清理一波还能回头和皇帝哭诉一下,不是她们不努力,实在是猪队友太多带不动啊!
这样,即便此战她们并未起到太大的作用,也能稍微有点功劳,回头还可以在救治伤员上蹭蹭,也不算白来一趟。
宋琳完全没想到韩盈会这样两头吃,她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对自己接下来好处也不少,立刻恭维道:
“韩刺史英明!”
“英明等战后再说吧,现在还有个问题呢。”
韩盈没将宋琳的马屁放在心上,她继续开口:
“不管怎么说,战前都是要保证城内稳定的,如此,我等就不能直接派骑兵包围那农庄抓人,最好有上谷郡中人参与,此事涉及都尉、长史,能出手的也就是郡守郝贤了,只是他……总归是要有些证据才好,杜延、蒋师,你们二人在这方面可探查到什么?”
话未说尽,可在场众人都明白韩盈的意思,无非就是怀疑郡守郝贤也参与此事,甚至就算他没有,想要让他调动部分人一同抓捕曹捷汲廉也需要一点证据,不然,想说服对方动手除掉自己人可不容易。
这是现在最大的难题了,蒋师沉思片刻,道:
“那农庄戒备极严,外人极难入内,很难拿到废药,无法拿此指证这两人,不过,我手下最近探听到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被杀的曹肥过往极为好赌,可这些时日却不与任何人进行赌戏,似乎是输了很多钱财,可没人知道他输给了谁、又输了多少,或者说,到底是输了什么东西,让他敢去找一郡长史索要钱财。”
说着,蒋师看向了杜延。
杜延立刻明白过来:“你是说和私商交易……以及他们这些人分脏的证据,不,这不可能,或许是暗语所记的账册?可,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这个可能着实让杜延乍舌。
他到没怀疑这会是假的对于这些做见不得人事情的官吏们来说手下人能不能办事并不是最重要的信任才是不然谁知道对方搞鬼反坑自己?而信任这种东西基本上主要靠血亲姻亲以及手下有明显的自己能满足和拿捏的弱点如此是血亲又好赌曹肥自然会受曹捷和汲廉的信任至于被曹肥的弱点反噬那就是这种情况的必然结果了。
曹肥如何坑这两人姑且不论想到账的杜延很快意识到这并不好用他直言道:
“不对曹肥抵押的是不是账不好说就算是我顺着查的时候也会惊动汲廉曹捷他们更何况那些人敢对曹肥做局恐怕也不会轻易交出此物吧?”
这又是一个困境而且根本没办法短时间解决而长时间大家也等不起了意识到这点的众人都有些焦躁公孙敖直接一拳砸在身边的案几上:
“还是直接动骑兵吧乱也能先把这假军情送过去。”
“不可!”
蒋师连忙反对:“上谷郡城有上万骑兵
还有那么多官吏夹杂其中你这么乱来届时人人自危接下来调兵守城都要成问题的!”
宋琳也心焦的厉害:“这不行那不行的我等难道要在这儿等死不成?”
“好了!”
韩盈喝止这些人的争吵:
“这曹肥究竟赌没赌出去账册不重要只需要让郝贤相信有这个账册而且和他有关并在我手里不就行了?”
第375章 她的决定
假账,人类历史中最为悠久的技能之一。
从朝堂到民间,从社会到家庭,几乎每一处都活跃着它的身影,在场的人中哪怕是宋琳、公孙敖这两个接触这方面不多的人,写一本看起来能糊弄人的假账也不算多难,毕竟宋琳做院长第一要抓的就是财政,自己不懂日后等着自己被糊弄,而指挥战争其实很多时候也是在做数学题,数学好了,账上手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至于韩盈、杜延、蒋师那就更不用说了,不是查这方面的好手就是自己做账的人,在这方面那叫一个经验丰富,就是吧,虽然大家都能在假账上出力,但这假账想做出来还是不容易——他们没真账的数据啊!
再厉害的人,也没办法凭空写出来一本能糊弄过郡守的账册,尤其是大家根本不知道他中间拿了多少油水,瞎编的数额拿出来一说,对方肯定就能反应过来这是假的,那韩盈别说诈到对方,不被对方反坑一把就是好的。
意识到这点的杜延刚想开口,就听韩盈说道:
“宋琳、蒋师,你们两个人估计一下白药的产量和销量,参考着草原上白药的售价,用本地的做账手法写曹捷总收益,以及和汲廉的分账即可,分账数额可以不对,不过私商的人名、收益尽量真一些,要快,三天,不,两天内就要写出来。”
这个任务很难。
因为大家根本不知道白药的产量到底多少,销量也很难说,走私行商那么多,谁知道他们带走了多少白药?随便估量的数额肯定要偏差很多,但大家又必须得尽力让它接近一个正常数额,这做起来自然要命,而且还两天内就写出来,这任务让看到的人简直要眼前一黑。
不过,难虽然,好歹比直接编虚假的数字骗郡守郝贤容易的多,至少能做出来本听起来很能唬外人的账册了。
宋琳和蒋师很快意识到韩盈的目的。
既然从一开始就是诈术,那诈的还可以更大一些,在诈郡守郝贤的时候,避开他的内容,只提曹捷和汲廉,只要这两个人以及私商交易的数额足够真实唬人,就有很大可能让他相信这账是真的,而且自己也在上面。
只要威胁得当,足够令他投诚,而他投诚后,快速逼他行动,等人抓了,农庄里的人证物证以及其它的实质性证据都有了,郝贤就没有任何反水的机会,唯有跟着她们稳定上谷郡城并准备接下来的城防一条路可走。
想到这里,虽然身上压力极大,可宋琳和蒋师还是露出了喜色,两人郑重的应道:
“是,属下/仆必将尽力而为。”
见她们两人应下,韩盈又看向了杜延:
“杜延,你任务更重一些,曹肥之死的案子,既要放水让汲廉以为已经蒙混过关,又要有几个细节你觉着说不过去,揪着继续查验,可结果看起来还是一无所获的姿态,你可明白?”
杜延立刻明白了韩盈的意思。
这是让他演戏骗两波人,好让这假账在郡守郝贤眼里是从曹肥处得到的,更加可信。
做到这点同样也不容易,因为汲廉的反应是不可预估的,没人知道他要怎么推出这个‘凶手’,而杜延需要在对方出招后见招拆招,挑一些漏洞,能让他揪着此案不放继续查,但还不能推翻汲廉推出来的凶手。
只有这样,才能让汲廉和郡守郝贤都知道他在揪着此案不放,而最后的‘一无所获’则是为了骗过汲廉,省得他销毁证据又或者做点别的事情来,而等韩盈诈郡守郝贤的时候,对方则会认为杜延已经查到了证据,之前那些不过是用来麻痹汲廉的。
这很难,好在骗的时间不用太长,只有两三天的话,那还是能做到的。
杜延深吸一口气,点头应道:
“卑职必当尽力完成。”
几位下属因为没有方向而产生的焦虑,在韩盈规划出来的清晰目标和具体任务前消散了不少,各自领了自己的任务离开,而暂时没有事情做的公孙敖留下,等韩盈写送给卫青的信件。
军机密信,除了添加泥封或者胶封保存外,信的内容也需要加以保密,和后世那些谍战密码有些类似,只不过没有采用摩斯密码,而是替换文字的办法,这有一套专门的替换技巧,对这最熟悉的只有公孙敖,韩盈写好得由他再修一遍,走间谍的私路送过去,等她这边事成之后,再从明面上送一封。
其实有泥封的信件,基本上能够保证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时是保密的,毕竟打开之后泥上的印也会消失,个人很难再进行复刻相同的印章,收信人一检查就能发现异常,但泥封只能保证收到的人看出信件是否拆过,而不能保证路上是否会出现‘意外’遗失。
所以,一封信实在是有些不够,韩盈需要送两份,饱和式送信,以确保能够送到卫青手中,而为了防止出现信件被人看过的情况,再多加一道密码便成了极为重要的事情。
这么做,自然是吸取马邑之战带来的教训。
三十万大军埋伏的动静极大,周围的尉史(汉边疆十里一亭,百里设置尉,手下有士史、尉史和,属于偏基层的官吏)见到过部队调动,知道一些情况可以理解,但让匈奴单于在审讯后得到大军埋伏的消息就很离谱了。
那可是马邑百里周围,也是诱敌深入的关键位置,没有提前布置简直是有病!
其实考虑传到长安的消息说,布置埋伏的时候,就出现诱敌进入包围圈时,放了一堆牲畜却没有人放牧这种反常理的安排,有这种纰漏,再出现主负责人和下面的部将没有意识需要将埋伏在周围的人调走,换成伪装的士兵,又或者提前给这些官吏做好准备工作也符合常理。
只不过,这是长安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真实的情况谁都不知道,谁知道有没有可能是边关做事散漫,已经很久前便随着军事调动,将埋伏的军情传的到处都是,这个雁门尉史只是其中一个佐证,还有其他的人证没有调查出来?
韩盈是不太想在自己掌握力不足的情况下,赌边疆驿站没有问题的。
一旦赌输,做为诱饵的上谷郡城分分钟先内乱给她看,保不齐再来遍马邑重演,甚至有可能会有更糟糕的情况,而加一道密语,费点翻译的功夫就能防止它们发生,世上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吗?
写完,将笔放下,韩盈将字迹还未干的信纸递给公孙敖,道:
“重写后把这份烧掉,尽早寄出去,好让卫将军有时间安排。”
接过来信纸,公孙敖没有立刻应下,而是先看起来内容,很快,目光便停留在了‘疑兵所布,尽托将军’上。
公孙敖其实很想信任一下兄弟,但九成九九……的人遇到这种搏命的时候,其实除了自己谁都不放心,他也是这以上人中的一员。
毕竟卫青是在军事上颇有能力,但他一直都只是率兵袭击匈奴,从未有过这种布置疑兵陷阱的经历和经验,谁知道会布置成什么样子?而他可是和匈奴人交过手的,这些人可不是一般的凶悍,韩刺史真不该让卫青调不知哪里去,留下来找个别地埋伏着等匈奴来了回击多好?
这些话刚才那么多人公孙敖不好说,此事周围无人,他总算能开口了。
“韩刺史,你真觉着将布疑兵全交由卫将军可行?若是他调人过多,匈奴攻城时又驰援不及,你我可是命不久矣了啊。”
公孙敖这话有些丧自家士气,不过,现在还不是卫青做为大将军出征匈奴,横扫各个部落,占下一块又一块疆土的时候,没有实际的战功做支撑,再加上过往处于弱势太久,将士们自信心都不算很强,很难做到如卫青那般,说匈奴不过小卒,唯占骑优尔的话来。
这样的心态其实挺正常的,就像是韩盈前世,近十年随着国家经济实力上来,各方面和美利坚保持持平,一些地方还能超过之后,国人的自信心那叫一个高,可往以前,都不用太久,十五年前便还有一大堆人是国外月亮就是圆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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